樂樂文學網 > 紅樓之補蒼天 > 第322章:舍了臉皮
  見王熙鳳又要開口罵,他趕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的肚子。

  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雖然還沒顯懷,但王熙鳳的母愛之情肯定早就萌發。暗呼口氣,她低頭想著如何處置此事。

  這事是兩個下人之間發生的私情,并不能訛出銀子來。處置的辦法也就是兩個:逼迫他們兩人死,或者就是送給他們一份祝福、幸福。

  見王熙鳳還是不語,賈璘干脆地說道:“成人之美,就是最大的善事。鳳姐姐做得這件事,小公子必會安然降生。”

  “哈哈哈。”王熙鳳立刻大笑起來,“哪里是我做善事,分明是兄弟你太心軟。”

  賈璘只得接下來說道:“才被我望到,那兩人就已經幾乎嚇死。鳳姐姐說我心軟,天成也只有承認。但此事也可直接告知司棋的母親秦王氏,一是覺得她未必處理得好;更要緊的,還是給鳳姐姐和我那還沒降世的小公子添份功德。”

  沉默片刻,王熙鳳點點頭。也不待賈璘再說,她自顧說道:“剛才兄弟你也說了,要把這份善事當做惡事來做,嫂子我自然清楚。就把這兩人悄悄地叫道我這里罰跪,再逼著秦王氏領出去逼著他們完婚,不就是如此?”

  賈璉聽著先是一愣,隨即就忍不住發笑。賈璘也笑過之后,從袖子里拿出二十兩銀子放在了炕桌上:“這算是我給他們出府后做些小生意的本錢,二嫂子只說是自己憐憫他們罷了。”

  “原來兄弟是這樣善心的。莫說是那兩人,就是嫂子我都感激呢。”王熙鳳笑道,“這事說起來是我在做善事,怕不是功德都轉到了璘兄弟的身上?”

  “我為此事也做了六爻,確定鳳姐姐有大福報,所以才前來的。”賈璘回道。王熙鳳聽了開心,就讓賈璉去喊平兒進來。

  賈璘也不多待,隨后起身告辭。賈璉跟著到了院門外,再拉住他說幾句話。

  “天成慮事仔細又還心善,以此看來,你得到大富貴是應該的。”賈璉說得很認真。

  賈璘也不搭話,而是低聲警告道:“你那事也要格外仔細。”

  “不敢多讓人知道。”賈璉連忙回道,“另外,也請來了幾位道士,都說二奶奶坐胎不穩,必要找個代為‘受過’的人才行呢。”說罷,他擠了擠眼睛。

  做這種事,賈璉的腦子只要被啟發,倒也會有許多智慧現出。賈璘聽了也是發笑,贊他有辦法。

  兩人正在說話,平兒已經略微蹙眉,帶著豐兒和兩個婆子走了過來。賈璉隨后笑著說道:“平兒姐姐也不必嚇壞了那兩人。”

  “已懂了二奶奶的心思。”平兒福了福,自顧帶人走去。

  賈璘正要再說話,卻見一個金釵錦裙的俊俏丫鬟,婀娜地走了過來。眼見這個女孩走近,賈璉的臉上先是現出了笑意。他的這個笑意,簡直可以用猥瑣形容。

  “好個身段兒。”賈璉笑著說罷,就主動開口道,“秋桐妹妹所來為何?”

  秋桐是東院賈赦,也就是賈璉父親身邊的近侍丫鬟。秋桐性子妖冶,賈璉時常與她有明里暗里的調笑。眼見他并不避諱,秋桐卻因為現場還有賈璘而不得不收斂。

  近前福禮后,秋桐低了頭說道:“大老爺說璘大爺若是有空閑兒,就去東院坐坐。”

  賈璘答應后,秋桐并不敢站在原地,回身走去。看著她擺動的腰肢,賈璉不禁咽了口口水,笑著贊道:“好個小丫鬟。”

  “二哥的話,就是也想著要收她了?”賈璘低聲笑道。

  點點頭,賈璉再趕緊低聲回道:“大老爺身邊的人,我即便再眼饞,卻又怎么敢?”他這話說得也很明顯,是有賊心沒賊膽罷了。可賈赦身邊的丫鬟,他日常調笑又何嘗少了?

  賈璘也不順著他的話說,而是略微瞇眼思忖后,不屑地說道:“她并不適合二哥。若二哥勉強,只有破家敗戶!”

  賈璉聽了立刻一驚,眼睛瞪得老大。賈璘隨即再點點頭:“別說你不能去招惹,就是大老爺賞賜,你也務必拒絕。若二哥被脂油蒙了心,這女子對鳳姐和尤二姐都是不利,必會給她們帶來歿身之禍!”

  賈璉當即臉白,賈璘對他認真地點點頭,隨后邁步走去。暗呼口氣,賈璉沖著他的背影,不禁合掌禮了禮。

  若說女孩多情是自然的事,但過了就是放蕩。而秋桐不僅如此,更還心思過于狠辣。以她的性子若真的被賈璉收納,是家中的災星無疑。

  在前面走著,秋桐或許自覺身段好看,走得更是輕佻妖冶。賈璘只做沒看見,卻又忍不住發笑:路上有個小冰漬,秋桐一時沒注意踩上去,幾乎滑倒。

  她身子一歪、嘴里低呼一聲,打了個趔趄才堪堪站穩。臉上羞得通紅,她偷眼回頭看去,卻見賈璘正在他顧,自己的心里既有避免難堪的竊喜,更有未能受到這個傳說中多情人的關懷的遺憾。

  “請大爺仔細,路上并不好走。”她揖禮說道。

  到了她的近前,賈璘正色低聲說道:“府里的路看似平整,卻因此更要小心。我向來做事穩妥,秋桐倒是應該格外仔細才對。”

  秋桐才要道謝,卻見他神色凜然又有訓告之意。就此覺得羞愧和警惕,她連忙福禮后,邁著謹慎的步子先走入了東院。

  這座院落的面積,與榮慶堂、榮禧堂大致相當。此時的賈赦,正坐在堂屋側邊的暖廳里喝茶等候。

  賈璘邁步進來施禮,賈赦也站起身相迎,再笑著贊道:“天成好精神!看你年輕英武,我這才覺得自己真的步入老邁了。”

  客氣地回了幾句,賈璘被讓座在他的身邊。秋桐等丫鬟奉了茶,被賈赦擺手屏退。

  先是說了些家務、官場等不痛不癢的事,賈赦隨即把話題導入主題。壓低聲音,他開口說道:“據聞百官都在爭相獻藥、獻方子,天成必也知道此事了?”

  “晚輩如何不知。”賈璘立刻回道,“為太上皇祈福、獻良藥,本也是臣子應該做的。我這里慚愧沒有敬獻,但也聽說東府的珍大哥正為此忙碌。”

  “就是這話。”賈赦嘿嘿地笑了笑,捋著已是有些花白的胡須,眼睛瞇在了一起。他年紀約摸六十來歲,已經現出了老態。按說平日里府中的飲食保養極佳,他應該仍是健碩。可因為他過于耽于床笫之事,看上去有了萎靡之態。

  賈赦目前除了邢夫人之外,再有嫣紅、嬌紅、翠云等妾室。賈迎春的母親雖已過世,但只看迎春,就可知道其在世的時候也是極美。迎春的形象“肌膚微豐,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沉默,觀之可親”,就是繼承了母親的遺傳因素。

  由此可見賈赦愛色之切,更還有數個圍繞在身邊的嬌美丫鬟呢。前不久,他欲要索求賈母身邊的大丫鬟鴛鴦而不得,也能顯示出他為了色欲而渾然不計其它體面的本質。

  眼下他與賈璘對話的內容,原本也屬于可以大方說及的事。但他做出這樣近乎猥瑣的神態,賈璘也就知道他另有心思。

  果然,賈赦嘿然笑過之后,就再接著說道:“他過府來說找了幾個珍奇的方子,正準備敬獻呢。”

  “珍大哥那邊果然動手快。”賈璘也笑著回道,“以寧國府的實力,必有良方獻出可知。”

  笑了笑,賈赦實在忍不住,再低聲說道:“氣質如此哦!”

  賈璘見他神色猥瑣又還詭異,不禁有些愕然:“大老爺的意思是,”

  賈赦略作沉默,隨后指了指北面的方向,再繼續說道:“還有位敬老爺呢。”

  賈璘聽了,心中立刻暗喜,不禁手握成拳:就要賈珍癲狂如此!

  不能直接表達,他帶著詫異的神情問道:“敬老爺不是一直在煉丹嗎?”話說出口,他似乎覺察到了什么,立刻停住了話頭。

  賈赦帶著滿意的笑容,對他點了點頭說道:“敬老爺精修道術,所煉丹藥極為神奇。或者助人飛升,或者予以補益,都是秘不可傳的奇方!”

  “竟然有這樣的方子?”賈璘配合著低呼道。見他如此神態,賈赦捋須頷首,顯得極為鎮定安然:“然。”

  長呼口氣,賈璘皺緊了眉頭想了想,再問道:“既然如此,敬老爺何不,”

  賈赦立刻擺擺手,制止他大聲說話,再向四處看了看之后說道:“此事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

  “哦”了一聲,賈璘點了點頭:“這就是說,未必嘍?”

  撇撇嘴笑笑,賈赦不在意地說道:“確有良效。”又覺得似乎這樣說不妥,他再改口說道:“世間傳聞頗多,但大多或是有據可查,或是確有其事。世人之所以不信,是因為他們沒有見過,沒有體會過罷了。”

  他這話說得倒也對。譬如豪貴門第內的生活,那就是外面那些每天三餐都難以為繼的人,想破腦袋也不知道,也不懂得的——天下竟然有巧手制成的鳧靨裘,恰好穿在了嬌美的女孩身上;天下竟然有數兩至幾十兩銀子不等的異香,不過是一個時辰左右就化為了燃灰;天下竟然有玉米這樣甘美的食物,可以被貴人捧著送進嘴里。

  又說及藥物,以林黛玉和薛寶釵各自服用的“人參養榮丸”、“冷香丸”,恐怕是尋常百姓別說沒聽過、沒見過,就是腦子里想也不敢想的。這些,卻都是平白的事實,雖然于百姓們眼中看起來很“殘忍”、“殘酷”。

  賈璘看著賈赦得意的神態,不由得默默地點點頭,心里暗道:他與賈珍果然想到了一處去,要給太上皇敬獻助力床笫之事的丹藥。而以賈赦此時的神態來看,顯然是用過這類藥物的了。

  賈赦見他不語,再笑道:“天成或者可以明白了?”

  “晚輩大致清楚了。”賈璘回道,“大老爺和東府的珍大爺的意思,是想讓我前去勸說敬老爺獻藥了?”

  “天成果然有大智慧。”賈赦低聲贊罷,再接著說道,“敬老爺在玄真觀清修,尋常不問世事。他所煉丹藥,卻有適合此事的仙品。珍大爺和我想著為太上皇、圣上盡心,說不得要懇求敬老爺能夠略微回顧紅塵。又知道他倔強,所以就想到天成。以你堪為賈氏子弟輩中絕對領袖的身份,敬老爺必能答允。”

  賈璘聽明白了,這是要自己親自出面,以備受皇帝軼正倚重的人的身份,請求賈敬獻藥。可是,這個獻藥的事是自己提出來的,賈璘怎么可能,怎么敢親自涉及其中?

  故作沉思后,賈璘拱手說道:“既然是大老爺和珍大哥的苦心,我就不便參與了。”賈赦見他如此說,神情頓時顯得焦急。

  賈璘略微擺手,再接著說道:“若敬老爺真有良方,大老爺與珍大哥何必憂煩?敬老爺也必會獻出,只不過礙于清修多年的名聲罷了。大老爺與珍大哥只說是皇家也有聽聞,敬老爺必欣然奉獻。”

  略微發愣之后,賈赦不禁開心地大笑道:“與天成說話真是爽快!我說了許多,只讓你略微一二句就點透了。”

  笑著拱拱手,賈璘隨即起身告辭。賈赦走到堂屋門口,再吩咐丫鬟去送。秋桐低頭走來,引領著賈璘出了東院。到了門口,她低頭福禮道別,賈璘點頭說道:“你若能記得我囑你仔細言行的事,將來必有福報。”

  秋桐不敢多說,紅著臉再次道謝。

  “出府去。”賈璘自顧說著,邁步走去。秋桐聽得默然,呆呆地看著他走遠。

  賈璘才要出去府門,卻見麝月趕了過來:“大爺慢走。”停住腳,他回身看著這個女孩走近。

  麝月到了近前,施禮后說道:“寶二爺聽說大爺去東院說話,一直在左近等著呢。”賈璘不禁贊道:“麝月妹妹的確說話穩妥。”

  說了道謝的話,麝月再說道:“奴婢并不敢說謊。”賈璘也不理會,跟著她向大觀園的方向走去。

  果然他們沒走多遠,賈寶玉就從回廊中現身出來。到了近前,他顯得神情很焦急。先讓麝月等丫鬟退去后,他再拉著賈璘的胳膊說道:“求璘哥哥救救司棋,我見她好可憐!”他這是知道了司棋將被逐出榮國府的消息,而心里不舍的。

  賈璘看著他說道:“寶玉疼愛這些女孩子,這自然是好是。可若知道她們未必都愿意終生待在府內,又還要婚嫁呢!”

  默默地點點頭,賈寶玉再疑惑地問道:“那我卻只見司棋姐姐一直哭?”

  這個癡情的哥兒,哪里真的懂得女孩兒心思的復雜?女孩子既想要得到盡可能的完美環境,又想要有心儀的男子陪伴。可有的時候,甚至大多時候,她只能得到其中之一。甚至更多的時候,她最終什么也不會獲得。

  “司棋到了該婚嫁的年齡,或許更也有了心儀的人。如果是這樣,我們應該祝福她才對。至于她的歸宿,難道就婚嫁在大觀園或者東院才可以嗎?”賈璘說罷,自己也笑了。

  賈寶玉跟著發笑,只得說道:“我只是為這些如花女孩的將來感到擔心罷了。”

  “襲人、可人、金釧、玉釧,甚至柳五兒現在也身心歡快。”賈璘回道,“何用你來擔心了?再者,你再有關懷,卻也并不能對你所想的那樣的可能,而做出什么。”

  賈寶玉無奈地嘆了口氣,神色很是尷尬。這個富貴公子哥兒的憐憫心,就是多流幾滴淚,多寫幾句詩而已。

  為這些他認為可憐的女孩子,卻并不能真的幫到什么,除了麝月、秋紋、瑞珠、寶珠這些與他有了肌膚之親的以外。更還殘酷的是,即便是這些女孩子,將來的前景也仍是難料。

  譬如賈寶玉正式婚娶了某位正妻,而這位妻子并不容麝月,最終麝月的人生結局會是什么?或是被發落到別處,或是被逼迫出府隨便嫁個什么人,甚至還有被迫自盡的可能——這是大概率的事,麝月金尊玉貴于國公府,又怎么能夠輕松適應府外尋常人家的貧寒生活?

  見他神色凄然,賈璘不得不再說幾句勸慰的話。賈寶玉畢竟年輕而心地單純,很快也就活躍過來,再又低聲笑道:“璘哥哥說柳五兒的身子也大好了?”

  賈璘點頭稱是,賈寶玉隨后說道:“快跟我詳細說說。”說罷,他拉著賈璘的胳膊,走去大觀園的怡紅院。

  兩人坐下,秋紋、麝月奉了茶之后,賈寶玉命她們去外屋候著,再追問柳五兒的情況。

  賈璘說了施與她合適的飲食與活動,她果然好轉,言行皆如尋常女孩無大異的時候,賈寶玉拍掌贊道:“璘哥哥果然有妙手!”

  對此必須接受,賈璘笑著點頭。賈寶玉再問道:“快給我也說說,日后這些女孩們有了些許差池,即便請了太醫,我也能輔助一二。”

  賈璘正要回答,卻聽得屋外的院子里,傳來一陣喧笑聲。賈寶玉探頭從窗戶當中的一塊玻璃看出去,立刻歡快地喊道:“是姐妹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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