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匡叔和匡嬸這才醒悟過來,望著朱厚照,先后怯怯地喚了聲:“少爺……”
朱厚照笑意不減,坦然接受兩人對自己的稱呼。
若真講究起來,自然是那匡叔和匡嬸得了便宜,如若他們往后得知朱厚照的身份,就不知會作如何反應了。
不一會,那匡叔雖還有些怯怯之意,已經開口問道:“少爺,這是鹽場,你怎會來這里?”
朱厚照微微一笑,只是說道:“我聽匡左和匡右說起,這鹽場有比人還高的葦草,還長成了大片大片的,所以前來一觀。”他自然不會說出實情來。
那匡叔不由得一愕,這少爺來看葦草?難道有錢人家都這樣?
那匡嬸也暗道,這少爺也怪,熬鹽時用來燒火的葦草,又有什么好看的。
聽得朱厚照語氣始終溫和,剛才還忐忑的匡叔已淡定了不少,再問道:“少爺,匡左和匡右怎會有福分遇見少爺?”
“在途中,我們無意看到匡左和匡右被好幾個賊人圍住……”朱厚照緩緩道。
“啊……”匡叔和匡嬸聽得同時驚呼起來。
“被賊人圍住?”
“他兩兄弟怎樣啦?”
“匡大叔、匡大嬸,他倆不正站在這里么?”朱厚照面帶笑意,指了指旁邊的匡左兩兄弟。
可不是嘛,匡左和匡右如今好好地站在自己眼前,匡叔和匡嬸輕吁了一口氣。
“就是他們三個出手將那些賊人趕跑,將匡左和匡右救了下來。”朱厚照又指了指陳大、趙五和錢六。
朱厚照自也不可能道出那晚將兩兄弟當作“毛賊”擒拿之事。
匡叔和匡嬸聽得沒有絲毫的懷疑,竟然雙雙跪下來:“謝少爺和三位爺的救命之恩……”
在朱厚照示意之下,陳大、趙五和錢六三人手急眼快,隨即將他倆拉了起來。
“匡大叔、匡大嬸,快起來,我們只是看不慣那些以強欺弱的人。”陳大已經道。
站在一旁的匡左和匡右卻默然不語。
匡叔和匡嬸滿臉都是感激之意,齊齊望著朱厚照。
匡叔再道:“肯定是匡左和匡右前世修了大福,才得遇少爺……”
朱厚照笑了笑,沒有回應。
“爹,娘,沒遇到少爺之前,我倆吃不好。”匡左插話道。
“還經常睡不著。”匡右也道。
匡嬸聽得頓時轉頭打量著這兩兄弟,滿臉都是關切之意。
“你兩兄弟是擔心被官差逮到?”匡叔輕吁了口氣。
匡左和匡右齊齊點頭,他們確實擔心這個,跟著那位七哥,他們又怎能不提心吊膽。
過得一會,匡左又道:“但自從跟了少爺后,那就好吃好喝。”
“娘,你看,這衣裳也是少爺賞的。”匡右扯了扯自己的胸襟。
他兩兄弟說得沒錯,最近一段時日,無論是穿的用的,還是吃的喝的,全是朱厚照所供。
那匡嬸細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兩兄弟,見他們果然布衣整潔,面容也不像以往瘦削,氣色好了很多,未幾,她竟然還輕泣了起來。
“娘,無端端的你哭什么呢?”匡左愕然。
“娘,我倆回來了,你還哭什么。”匡右皺了皺眉頭。
匡嬸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左兒、右兒,娘見到你兩兄弟回來是高興到不得了。”
那匡叔卻嘆了聲:“你倆好不容易才逃出去,在外面跟著少爺好好過,回來做什么?”
“爹,我倆舍不得你和娘親。”
“在外面待得越久,我倆就越想爹娘。”匡左再道。
匡嬸欣慰地笑了。
“而且我倆回來是要讓爹娘過好日子的。”匡左望著他爹。
“過什么好日子,鹽場能有什么好日子?以前的苦,你倆兄弟還沒受夠啊?”匡叔瞪了他一眼。
“爹,鹽場以后會不一樣了。”
“怎會不一樣?你逃出去后,是不是被官差嚇傻了?”匡叔搖了搖頭。
匡左和匡右對望一眼,卻沒法辯解,他們只聽朱厚照說過鹽場會不一樣,但朱厚照并沒有說如何。
好一會,匡右才冒出一句:“爹,你等著看就是了。”
“孩子爹,葦草也割得差不多了,回去再慢慢說吧。”匡嬸見到兒子回來,早已滿心歡喜。
“匡大嬸,這葦草長得好端端的,你們割它下來做甚么呢?”剛才站在旁邊靜聽的朱厚照終于出言問道,這自是他的明知故問。
匡嬸望著他笑了笑:“少爺,這些葦草是用來熬鹽的。”
朱厚照故作好奇:“鹽是熬出來的?那怎樣熬,容易么?”
其實朱厚照心知肚明,煎熬鹽完全就是體力活。全過程要耗費大量的人力和時間,是成本極高的制鹽方法。
“熬鹽很苦的。”匡叔“唉”了聲,出言替那匡嬸回應。
“我倒想去看看。”朱厚照嘴角帶笑。
匡叔和匡嬸聽得均愕然。
站在旁邊的匡左和匡右對望了一眼,他們也不知道朱厚照為何要這般,之前并沒有和他兩兄弟提過。
須臾,那匡嬸已“哎”了聲:“少爺,熬鹽又有什么好看?”
“匡大嬸,我出來游歷,自然什么都想見識一番。”朱厚照仍緩緩說道。
匡叔搖了搖頭:“灶房沒有窗,冒出的那些煙熏得眼花鼻嗆,少爺你是待不下去的。”
朱厚照不置可否,又指了指那數堆葦草:“匡大叔,割了這么多葦草,怎么搬回去?”
“少爺,有平板車運,”那匡叔應道,隨即朝匡左和匡右揚了揚手,“左兒、右兒,快去推那平板車來。”
匡左和匡右應聲而去。
沒過多久,兩人果真推來一平板車,兩輪的木制平板車,那車身約莫有三尺寬、五尺長。
將那平板車往地上一擱,這兩兄弟已步入葦草地,同時奔至其中的一小堆葦草,未幾,先后彎腰抄起一大把葦草,轉身往那平板車而去。
朱厚照沒有言語,只朝陳大、趙五和錢六示意了一下。
三人隨即明白,輕笑著也沖進葦草地。
見得陳大、趙五和錢六也搬起了葦草,那匡叔“喲”了聲:“少爺,不能讓他們動手啊,讓匡左和匡右搬就好。”
匡嬸也道:“三位爺,這是粗活。”
但朱厚照有令,陳大、趙五和錢六自會聽從,他們三人孔武有力,幫忙搬運葦草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這個搬一把,那個搬一把,未及一盞茶工夫,陳大、趙五、錢六、匡左和匡右等人,已將那平板車堆得滿滿的,上面的葦草如小山般高。
陳大望向那匡叔和匡嬸,嚷了聲:“匡大叔、匡大嬸,前面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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