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厚照大明 > 第二百零二章 毫無顧忌
  離東臺場西南數十里之外。

  一片被數尺高的土墻圍起的諾大之地,里面參差分布著數十座已經有些老舊、似乎均為土木瓦結構的宅子。

  那將這片諾大之地圍成一圈的土墻,卻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開了一個約莫五尺左右寬的大門,自是供出入行走之用。

  驟眼看過去,這片被土墻圍成一圈之地,和堡壘有那么數分相似。

  稍有不同的是,此時,這“堡壘”既無手持刀槍劍戟之人沿著土墻巡邏,也無人把守那四個大門。

  不過,在已經西斜的太陽照耀之下,“堡壘”里面卻是人聲鼎沸。

  在“堡壘”北側的一塊空地上,竟然錯落有致地擺放著數十張方桌,方桌之上均擺滿了各種菜肴和酒水。

  而每張方桌四側均各放置著一張長條凳。此刻,每張桌子已經圍坐著不少人,多則十個,少則七八個。

  圍坐在數十張方桌的,約略有數百人之多。

  就他們的一身衣著來看,只不過是普通的生民,喧鬧之聲自是他們所發出。

  這些人要么手持碗筷、低著頭大快朵頤,要么端起酒碗與鄰近之人暢飲一番,大多數均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

  不過,圍坐在最中間一桌的八九名男子,雖然臉上均帶著一絲欣喜,但并不像其他人那般激動不已。

  對于眼前的情形,他們仿似早已司空見慣一般。

  不一會,坐于這張方桌主位的一名身穿布衣的中年男子,先是放下手中的筷子,隨后緩緩站了起來。

  只見他一邊朝著四周的人群揚手,一邊朗聲道:“大伙,先靜一靜……”

  隨著他話語的不斷重復,先是鄰近的十數桌停下了喧鬧,慢慢地,坐得更遠的那些人也開始安靜下來。

  他的言語仿似頗有威嚴,過了沒多久,圍坐于方桌的那數百人已經合上了嘴巴,紛紛扭頭望著他。

  這名中年男子臉帶笑意,原地緩緩轉了一圏。

  他一邊轉身,一邊朝四周的人群拱著手,口中更道:“辛苦大伙了……”

  “不辛苦……”人群幾乎異口同聲地應道。

  這中年男子聽得笑意不減:“其他話,我就不多說,大伙定要好吃好喝。”

  話語略一停,他微低頭,伸手端起桌面的那只裝著酒的碗,半舉于面前,朝人群揚了揚:“大伙端起酒碗來,先喝一碗……”

  話音剛落,四周的人群幾乎齊刷刷地站了起來,果真人人端著酒碗。

  “干了……”那中年男子將手中的酒碗湊到嘴邊,“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眾人見得也不含糊,紛紛應道:“干……”

  須臾,眾人也喝起酒來,“咕嚕”聲隨即在這片空地響個不停。

  僅片刻工夫,那名中年男子以右手的手背抹了抹嘴角,朗聲道:“痛快……”

  幾乎同一時間,他左手更將那只酒碗翻轉晃了晃,滴酒全無,這番動作自是表示碗中已空空如也之意。

  周圍不少人也如他這般先后將手中之碗往下翻轉,歡笑聲、說話聲頓時不絕于耳。

  “真痛快……”

  “大哥海量……”

  “謝大哥……”

  “……”

  “大伙快坐吧,繼續吃,繼續喝……”那中年男子笑著,伸起右手往下虛按了按。

  隨著他緩緩坐下來,四周人群再次擾攘起來。

  那名中年男子剛坐下,旁人已往他的碗里斟了酒。

  未幾,他雙目緩緩掃視著同桌的那數名男子,最終目光停留于坐其左側的一名方形臉男子身上。

  “七弟,這回你的功勞最大。”他伸手拍了拍那方形臉男子肩膀的同時,輕笑了起來。

  被他稱作“七弟”的那方形臉男子,聽得隨即擺手說道:“大哥,小弟可不敢居功。一切都是依大哥的吩咐行事,若沒有大哥的謀劃,那會這么順利?”

  這名方形臉的男子,正是匡左和匡右兩兄弟口中所稱的那位“七哥”。

  緊挨著“七哥”左邊而坐的一名圓臉男子,立馬出言道:“七哥,這回不是你出力最多,還能是誰?”

  “七弟,你看九弟也耐不住了。”那被稱作“大哥”的中年男子臉上仍帶著笑意。

  那圓臉男子是被困于福至客舍,不久后更在客舍走水之時,趁亂奪門而逃的那“九哥”。

  那七哥搖了搖頭:“大哥,小弟其實沒怎么出力。”

  “沒出力?不是你領著大伙去劫鹽,這批鹽能到我們手上?”那大哥聽得輕“嘖”一聲。

  “大哥,是那幫押鹽的官兵怕死。我們只是攔船,還沒動手呢,他們就已經逃跑,留下整船整船的食鹽。”那七哥笑道。

  須臾,他指指了圍坐在桌邊的其他男子,又道:“其實換成任何一位哥哥領人出去,也能輕易劫回這批鹽。”

  “七弟,從劫鹽,到把鹽轉給鹽商,沒有你親力親為,怎能這般順利?”那大哥笑了笑。

  他們這些人似乎將劫鹽、銷鹽視作平常之事,如聊家常般隨口而出,竟然毫無顧忌一般。

  “七弟,沒人能搶你的功勞。”那大哥又拍了拍那七哥的肩膀。

  “大哥,小弟有愧……”那七哥又搖了搖頭。

  那大哥“嘿”了聲:“有愧?有什么愧?”

  “小弟辦事不力,這批鹽被那姓許的壓了一成價。”那七哥輕嘆一聲。

  那大哥聽得一愣,未幾,也“唉”地嘆了聲:“那姓許的,枉我們和他結交了這么多年。不過,這事又怎能怪你?”

  稍頃,他再道:“其他人出價還更低,有壓一成半的,甚至壓二成、三成的。”

  “他們定是串通好的,”那九哥插話道,須臾,更咬了咬牙,“鹽是我們以命劫回來的。他們倒好,轉轉手就賺二三倍。”

  那大哥聽得又輕嘆了聲:“九弟,那能有什么法子?我們只能將鹽轉給他們,要不然憑我們自己銷得了?萬一惹來官兵,那不是自找絕路?”

  那九哥又道:“大哥,這是他們不講道義,故意壓價,和七哥可沒什么關系。”

  “當然和七弟無關。這回無論怎樣,都是七弟功勞最大。要不然,這批鹽怎會這么快換回銀兩呢?”那大哥點了點頭。

  略一停頓,他已望向同桌的其他人:“各位兄弟,你們說是不是?”

  同桌的另外數名男子紛紛回應。

  “大哥,所言極是。”

  “功勞最大的,自然是七哥。”

  “除了七弟,還能是誰?”

  那大哥聽得頻頻點頭,未幾,已望著那七哥,笑道:“七弟,聽到沒有?這是一眾兄弟的心聲,你推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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