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厚照大明 > 第二百八十章 不日進京
  片刻之后,弘治皇帝依然默然不語,輕皺著眉頭,似乎已是一副沉思的模樣。

  坐于他旁邊的朱厚照沒有出言催促,只是雙手端起那只杯子,湊近嘴邊抿著茶,時不時發出幾不可聞的細微之音。

  在弘治皇帝沉思之時,蕭敬和陳寬兩人自然不敢隨意出言打擾,兩人均微躬身軀站于御案邊。

  過了好一會,朱厚照突然輕笑了聲。

  他的笑聲瞬間打破了暖閣的寧靜。

  弘治皇帝聽得動靜,頓時望向他:“照兒,怎么?”

  那陳寬和蕭敬雖然沒有出言,但均偷偷瞥了一眼朱厚照。

  “爹爹,這杯龍井茶真不耐喝,我不就喝了幾口么,居然已經見底了。”朱厚照一邊笑著,一邊晃了晃手中的杯子。

  “茶喝完那再沏便是了,你嚷甚么呢?”弘治皇帝“嘿”了聲,微搖了搖頭。

  “孩兒是不知喝得太快,還是坐得太久了,”朱厚照嘴角帶著笑意,未幾已朝蕭敬招了招手:“小敬子,替孤再去沏杯茶。孤還是邊喝茶邊等,總比干等的好。”

  弘治皇帝又搖了搖頭,他又怎會聽不出朱厚照借機說他遲遲沒有回應。

  在蕭敬躬身端著杯子離去之時,朱厚照又望向弘治皇帝:“爹爹,不就是讓他們同場演練么?你又有何須顧忌?”

  見得弘治皇帝只是嘴角一動,但并沒有出言,朱厚照頓時“哎”了聲:“爹爹,你莫非在替威武營擔憂?”

  略一停頓,他又道:“那只不過演練一番而已,又并非上場殺敵。即使威武營輸了,眾兒郎也傷不了筋骨。”

  話雖如此,但朱厚照又怎會以為威武營將輸掉演練。

  若面對的是太祖高皇帝或太宗文皇帝時的京營,他的威武營還會顧忌三分。

  至于如今的大明京營嘛,說句略有些許夸張之言,其作戰之力幾乎等同于無。

  大明的京營,是由設于京師的京衛所組成。

  太祖高皇帝之時,共設了四十八衛,分成中軍、左哨、右哨、左腋和右腋五部分,是為五軍營,官軍數有二十萬左右。

  而太宗文皇帝遷都后,卻已增設至七十二衛。

  先是將洪武時的“五軍營”一分為二,其中以步兵為主、騎兵為輔組成了新的“五軍營”。

  而以三千胡騎,則另立純粹的騎兵營,稱作“三千營”。

  再之后,又設了持習火器的步兵神機營。

  “五軍營”、“三千營”和“神機營”,合稱三大營,官軍數更達三四十萬之多。

  無論是洪武時的五軍營,還是永樂時的三大營,專為拱衛京師而設的京營之兵,均稱得上是精兵、重兵。

  盡管國初時的軍事力量比較強盛,但大明軍已暴露不少弊病,更有腐化之象,諸如軍官貪污恣肆、士卒困苦逋逃等。

  及至仁宗昭皇帝、宣宗章皇帝之時,因太宗文皇帝的五次北伐,北方殘元的勢力已被大大削弱,邊境相對安寧。

  在這種虛假平和的環境之中,戰事自然幾乎全無,軍隊的腐化愈加嚴重,三大營已是日益廢壞。

  到了英宗睿皇帝時,三大營之兵多半已在混日子,又何談操練?

  土木堡之難后,三大營之敗壞進一步加劇,可謂兵冗不練、遇敵輒敗。

  在于謙將三大營改設十團營后,戰力雖然得到明顯改善,但好景不長。

  七年后英宗睿皇帝復辟,不僅于謙被殺,連十團營亦被罷去,恢復了原來的三大營。

  之后,盡管團營于成化年間得以復立,更增至“十二團營”,但將帥占役、士卒逋逃、裝備不精、缺乏操練等諸多問題越積越多,虛耗越來越嚴重。

  如此積弱甚多、衰敗廢壞的京營,其士卒又有何作戰之力可言?

  今歲開春之時,奉旨征討虜寇的保國公朱暉,便是一個甚為典型的例子。

  他統率號稱十萬、實際不過五萬左右的征虜軍,其中大部分的士卒就來自京營。

  但他為何寧愿長期駐扎于延綏,既不主動出擊,也不救援友軍?

  難道是他朱暉不想殺賊,不想建功立業?

  當然不是。

  無非是他深知京營之底細,在士卒甚為孱弱、裝備又欠缺的情況下,他若主動攻擊虜寇,那不就是“打著燈籠上茅坑”?

  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固守不前無非被申斥一番,那總好過丟掉性命吧?

  故而,對于孱弱成如此的京營之兵,朱厚照又豈會放在眼里?

  不要說持續操練一年多的威武營老兵,那怕只是操練一頭半個月的新兵,也能將京營的那些士卒遠遠甩在后面。

  弘治皇帝不僅對京營不甚了了,對威武營更是如此,而威武營又是朱厚照一手創設。

  他當初準允朱厚照創設威武營,不過是給朱厚照充當練手之用,以后世的言語來說,實屬“玩票性質”。

  真說起來,弘治皇帝是有些許擔憂,他擔憂的自然是朱厚照。

  此番若同場比試,他擔心威武營不敵,或許會打擊了朱厚照的積極性。

  畢竟在他的觀念里,創設一年余的威武營只不過是“玩票性質”的,那些士卒又如何能比得過大明的精兵?

  稍頃,朱厚照已再次開口道:“爹爹,你亦言京營已經整飭數月,如今也應到閱試之時。若不閱試,又如何得知京營改善與否?”

  弘治皇帝“嗯”地點了點頭:“確應閱試。”

  “既然閱試,那為何不讓京營和威武營相較一番?”

  弘治皇帝雙目注視著他好一會,才緩緩出言道:“真要相較?”

  朱厚照甚認真地點了點頭:“真相較。”

  “準允便是。”弘治皇帝嘴角一扯。

  “爹爹,哪定于何時為好?”朱厚照笑意泛臉,隨即追問。

  “至于何時,容后再榷。”弘治皇帝略沉吟。

  朱厚照笑:“好。”

  既然弘治皇帝已答應,他也無須糾結于何時。

  蕭敬已經端著杯子走回來,他微躬著身軀站于朱厚照跟前,雙手將杯子遞過去的同時,輕喚道:“千歲爺,茶來了……”

  朱厚照應了聲好,接過他遞來的杯子,緩緩小抿了一口。

  須臾,朱厚照望向亦在抿茶的弘治皇帝:“父皇,兒臣此番南下整飭兩淮鹽政,不知父皇以為成效如何?”

  他不僅滿臉正色,連口中的稱謂也為之一變。

  對于他的這般變化,弘治皇帝早已見怪不怪,輕笑道:“就你發回來的奏報,自然頗有成效,遠遠超過我此前之預想。”

  朱厚照嘴角帶笑,再道:“父皇,冊籍所列的那些額外納獻的銀兩,除六十萬兩外,其余的不日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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