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火槍既無火門,那又如何點火?”王守仁雙手仍端著那把火槍,充滿疑惑的雙目望著身旁的朱厚照。
朱厚照聽得輕笑了聲:“伯安,此乃火槍,并非火銃,為何要火門呢?”
眼前的這把火槍,已經完全顛覆了王守仁的想象,雖然他端詳了其久,但朱厚照沒有作出甚么解釋,他自然無從得知個中細節。
王守仁盡管疑惑依舊,但沒有追問。
略一沉吟,他轉而問道:“殿下,這火槍真能擊至百步之外?”
“伯安,你又何須著急。待小用子、小成子他們幾個擺好靶子,試射一番便見分曉。”朱厚照嘴角仍帶著笑,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指著前方。
只見朱厚照手指所指之處,是一片諾大的空地,應該有數十丈寬、數百丈長,這里正是谷大用此前所說的靶場。
此刻,在朱厚照前方的數十步之外,已經豎起兩個人形的靶子。
其中的一個套著鐵甲,旁邊的地上還插了個標注“三十步”的小牌子。
另一個則套上了板甲,亦有小牌子插于旁邊,寫著“五十步”的字樣。
而谷大用、馬永成和四名中年男子站于更遠之處,兩兩成隊,各自架設著一個人形靶子。
這片諾大空地的最遠端是個小山丘,左右兩邊緣均建起丈許高的柵欄,而柵欄之外卻是甚高的光禿禿樹木。
各端著一把火槍的王守仁和劉瑾站在朱厚照左側,而何文鼎和數名頭發有些花白的男子等則站于另一邊,那數名護衛于眾人身后不遠處立著。
又過了好一會,那片空地之上傳來一道尖細的嚷叫聲:“千歲爺,五個靶子均已擺好。”卻是谷大用的聲音。
“甚好,你等速速回來。”朱厚照聽得微微頜首,隨即也輕嚷了聲。
他話音剛落,谷大用、馬永成和那四名男子已一溜小跑般奔來。
那片諾大的空地之上,果真已經擺好了五個人形靶子。
只見那五個靶子從右下至左上,相繼隔開數十步之距,斜斜排成了一條線。由近及遠,依次是三十步、五十步、一百步、一百五十步和二百步。
過了好一會,谷大用和馬永成等人才跑回到朱厚照跟前,幾乎同時躬身行了個禮。
朱厚照又應了聲好,隨即卻已指了指王守仁和劉瑾手中的火槍:“小用子、小成子,速將兩把火槍均填裝上彈藥……”
谷大用和馬永成齊齊應了聲諾。
須臾,兩人均移步至站于朱厚照一側的那數名男子跟前,從其中的兩名男子的手中各接過了一只小包。
小包的樣式,與后世的單肩斜挎小掛包頗為相似。
谷大用和馬永成兩人幾乎同時將小包的肩帶掛于左肩之上,那小包斜斜靠在各自右前側的腰間位置。
過得片刻,谷大用和馬永成已去到王守仁及劉瑾面前,又伸手接過兩人遞來的火槍。
在王守仁、劉瑾和何文鼎好奇的目光之中,谷大用與馬永成先后將火槍的槍托朝地面放下。
二人在以左手扶住槍口向上的槍管的同時,右手卻從腰間那小包里掏出一個類似圓柱狀的物什來。
那個圓柱狀的物什似是用油紙包裹而成的,只不過一指寬、三指長而已,尺寸甚小。
谷大用和馬永成也沒多言,幾乎一息之間,就已將右手的那個圓柱狀物什放入直立向上的槍口。
隨著那圓柱狀物什掉進槍口,二人卻從槍管底部抽出一段頗長的細鐵條來,伸入那槍管之中,往里面一捅到底。
見谷大用和馬永成二人不斷搗鼓著手中的火槍,但并不倒入火藥,也不放入彈丸?
王守仁雖然心中滿是疑惑,卻沒有出言問詢。
片刻之后,卻是谷大用先將手中的火槍豎著舉了起來,一邊遞給朱厚照,一邊說道:“千歲爺,火槍的彈藥已裝填好。”
朱厚照應了聲好,將他遞來的火槍接過,槍口依然朝天。
隨即,他更扭頭瞥了王守仁一眼,嘴角帶笑:“孤先試試那二百步的靶子,伯安你看好了。”
未等王守仁回應,朱厚照已往靶場的左邊緩緩走去,直到與那二百步遠的靶子成垂直之狀才停下腳步。
包括王守仁在內的一眾人等,自然也跟隨他的步伐緩緩跟至。
只見朱厚照轉身面向那二百步遠的靶子,將手中火槍的槍口朝著前方。
略為調整站姿,他以左手托著火槍中間位置的底部,右手持著握把的同時更將食指搭在扳機上,槍托抵住了右肩,微側著頭瞄準著那個甚遠的靶子。
緊隨而至的眾人之中,除了王守仁之外,其余人等均一臉平靜地注視著朱厚照。
將朱厚照的動作一一看在眼里,王守仁心中的疑惑可謂倍增,但他也知當下并非出言問詢之時,只得暫時按捺住。
二三息后,只見朱厚照的右手拇指將握把的一個小桿子往下一撥,隨即食指已經扣動了扳機。
隨著“嘭”的一聲響起,槍口冒出了一股白色輕煙,二百步外的靶子紋絲不動。
剛才朱厚照的一擊似乎脫靶了,應該沒有在那靶子留下一絲痕跡。
盡管如此,朱厚照的臉上毫無波瀾,似乎完全不在意一般。
當下大明,以五尺為一步,一尺約為后世的三十二公分。
二百步,那就相當于后世的三百多米,距離不可謂不遠。
少頃,朱厚照將火槍握把的那小桿子往上一撥,遞給谷大用:“小用子,填彈藥。”
在谷大用接過火槍應諾之后,朱厚照又伸手接過馬永成遞來的火槍,隨即邁步緩緩往右邊走去。
過了一小會,駐足于那一百五十步靶子的正前方的朱厚照,再次瞄準射擊。
隨著“嘭”的一聲響起,這一次依然未能擊中靶子。
盡管已經連續兩發均沒能擊中,但是朱厚照的嘴角竟然帶著一絲笑意。
很快,朱厚照已經站在那一百步之遠的靶子前方。
此回,他瞄準靶子的時間要比前兩回略為長了些許,才勾動扳機。
在槍口冒出白色輕煙的同時,望見那個百步外的靶子亦微微晃動了起來,何文鼎和劉瑾頓時歡呼起來。
“千歲爺,打中了……”
“中靶了,中靶了。”
朱厚照微微頜首,似早已預料到一般。
王守仁卻滿臉錯愕,殿下不過拿這火槍射擊三回,居然就已能擊中百步外的靶子?
谷大用、馬永成和那數名頭發已有些花白的男子,見得并無多少動容,似乎覺得朱厚照能命中靶子是理所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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