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念垂眸不語,傅寒夜知道自己一拳打在了棉團上。

  毫無回彈之力。

  叩叩叩。

  房門響了。

  接著,傳來余嫂的聲音,“傅總,艾麗斯打電話來了,她說讓你對她軟軟阿姨好點。”

  得不到里面人的回應,總之,是把話傳到了,余嫂轉身下樓。

  房間里,安靜如寂。

  落針可聞,沈念時蜷著身子,躺在那兒,傅寒夜臉色不太好看,相較于先前的沖動,此刻看來,男人要冷靜許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再也沒人說話。

  那頭,傅寒夜剛把沈念帶走,傅寒江知道再演戲,也沒了觀眾,他伸手撈起了喬安安,不顧喬安安的憤怒與嘶吼,直接把她抱上了車,車子揚長而去。

  白撫看向許靜宜,唇畔勾了邪氣的笑,甚至向她拋了個媚眼,許靜宜的臉,刷地紅了,她下意識看向周圍,見周圍的人群已散了,她才放松警惕,“你大概不知道她們的情況,一言難盡。”

  白撫牽起艾麗斯的手,“那個斷腿女人,心胸狹窄,又是個戀愛腦,偏生又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想到女人那兇殘的模樣,白撫就同情不起來。

  他往傅寒江離開的地方看了看,“那男人把她帶回去,說不定會往死了折磨,對了,那孩子是傅寒夜的嗎?”

  許靜宜,“不清楚。”

  以前,她認定是傅寒夜的,但是,現在……

  許靜宜遲疑了,傅寒夜雖然有些渣,但是,他畢竟是傅氏總裁,都當著眾人的面說那樣的話了,要知道,男人可是從來不喜歡澄清流言蜚語的,他向來目空一切,沒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可是,剛才,許靜宜在傅寒夜身上看到了悲涼,還有……卑微。

  “算了,不說她們的事了。”

  “肚子餓了。”

  白撫怕許靜宜要帶艾麗斯走,趕緊提議,“帶我去吃飯,你們濱海,哪家酒店的飯菜好吃?”

  許靜宜,“我可不吃酒店的飯,只吃路邊攤。”

  女人天生敏感,知道了白撫對自己有點兒意思,白撫的身家背景,許靜宜多少清楚一點,一看就是從小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

  所以,許靜宜想用直白的語言,打消白撫的想法。

  白撫不以為然,“都行,你帶我去吃路邊攤,我請你。”

  怕許靜宜拒絕,他低頭在艾麗斯耳邊說了句話,艾麗斯轉過頭來,抱住了許靜宜的腿,“靜宜阿姨,我也想吃路邊攤。”

  許靜宜沒辦法拒絕艾麗斯的請求,只好點頭應允。

  然后,三個人便向濱海最繁華地帶的路邊攤而去。

  白撫猜得不錯,傅寒江把喬安安帶回去后,就往死里折磨,早在兩年前,傅寒江就帶著喬安安母子搬出了傅家老宅。

  別墅很偏遠,就算把喬安安弄死了,也沒人知道。

  傅寒江將女人抵在了冰涼的浴墻上,一下又一下,死命地頂,折騰的喬安安喘不過氣來,她眼睛緋紅,像是充了血,撐住墻面的雙手,指甲因用力摳住墻面而斷裂,血絲從斷了一半的指甲里流出來,夾著水流,慢慢往墻面滑落。

  不知道多少回,直到傅寒江把氣撒完了,他才抽身,離去,而喬安安的身體,從墻面上落下來,一屁股坐在了地面,冰涼的地磚,溫熱的水流,讓她嘗到了冰火兩重天的滋味。

  她自己爬了出來,每次做那事,傅寒江都不準她戴假肢。

  看著自己像樹樁一樣難看的腿,喬安安心如刀割。

  她抱怨過,抗爭過,最終,也沒有逃脫傅寒江的魔爪。

  她終于爬到了床邊,拿了衣服穿,傅寒江坐在床上,低頭吸煙,根本不想看她一眼,她對于他來說,只是一個發泄的工具。

  她剛穿上襯衣,傅寒江冷嗤的聲音落入耳,“別表現出被人強了的樣子,知不知道,我每次看到你這具身體,都惡心得要死。”

  只要看到她殘缺的身體,他心中就充滿了仇恨,這是傅寒夜給他的恥辱。

  傅寒夜把自己玩爛的女人給他,還給的是具殘缺不全的身體,像是怪物,惡心得讓他想吐。

  他之所以碰她,只是因為報復。

  唯有這樣,他才能讓自己舒坦。

  “現在,你的寒夜哥哥,懷里應該抱著他最愛的女人,在極致的纏綿恩愛,你得到了人家一夜,心甘情愿為人家生養子,而沈念得到的,可是一生一世,喬安安,你心里就沒點怨嗎?”

  傅寒江就是條毒蛇,心靈扭曲的毒蛇,這三年,喬安安早已領教過。

  她低頭不語,徑直扣著衣扣,傅寒江見狀,氣不打一處來,他伸手煽了她一耳光,“給老子說話。”

  喬安安想哭,可是,她忍住了,她知道自己沒有哭的權利,在商場時,她以為傅寒夜會念在從小一起長大的情份上,幫她一把,可惜,她想錯了。

  現在的傅寒夜,再也不是從前的傅寒夜了。

  恐怕她死了,他也不會掉一滴眼淚。

  女人雪白的臉,指印清晰,紅白分明,“你想激我去對付沈念,是吧?”

  見女人識破自己的心機,傅寒江冷笑,“還不算太傻,可惜,你會錯了意,我的對手,從來都不是沈念,而是他傅寒夜,這個世界,有他就沒有我,有我就不能有他。”

  若是以前,喬安安為幫傅寒夜說話,會與傅寒江據理力爭,哪怕被傅寒江打死,她也要說上兩句公道話,可是,白天經歷了傅寒夜的絕情后,她沉默了。

  “說話。”

  男人用腳踢了踢她殘缺的腿。

  喬安安不敢再沉默,“我對付不了他。”

  “對付不了,還是不想對付?”

  “對付不了。”

  如果是以前,她會說,不想對付,現在,她如實回答,是對付不了。

  男人哼笑一聲,又踢了她一腳,不理她小臉因疼痛而皺成一團,“你說,我娶你有什么用?我打算明天,把傅煜送去B國皇家學院讀書。”

  事關自己的兒子,喬安安很難再溫順,她大驚失色,失聲喊出,“寒江,不要,他還那么小,不能沒有媽媽,如果要去,我陪他去。”

  傅寒江又是一聲冷笑,“你個殘疾人,去B國沒生活費,怎么生活?”

  言下之意,我是不會打生活費給你的。

  傅寒江知道什么能夠拿捏喬安安,除了傅寒夜,喬安安最在意的就是傅煜了。

  “行,你讓我做什么?”

  喬安安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我讓你做什么,你就會做什么?”

  傅寒江來了興趣。

  喬安安眉眼輕斂,“是。”

  傅寒江的眼眸,掠過陰戾,忽然間,頓時興致全無,“我喜歡騎烈馬,沒勁。”

  砰。

  房門摔得震天響。

  傅寒江走了,房間安靜下來,喬安安攏了攏亂亂的發絲,她臉上的神情,只剩下了悲哀,可是,她心里清楚,她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如果沒人救她了,她就只能自救。

  保姆進來,見她半坐在地上,保姆的眼神,無意中掃到了她斷裂的腿上,保姆懼怕的眼神落進了喬安安眼里,喬安安撈了個枕頭,狠狠向保姆擲去,“我是怪物嗎?你什么眼神?”

  “滾出去。”

  保姆嚇得趕緊退了出去。

  喬安安用了很大力氣,才爬上床,床頭柜上,放了半包煙,她拿起煙盒,抖出一支,用打火機點燃,這兩年,她一直用煙麻痹自己腦神經。

  八號公館。

  暮色四合。

  傅寒夜與沈念兩人仍舊僵持著,誰也沒有先妥協,終于,傅寒夜再也熬不下去了,他低啞的聲音,像是被沙石磨過,“你不希望找到不念嗎?”

  不念是一直是沈念的牽掛,自從恢復記憶后,她無時無刻不在牽掛她,每次看到艾麗斯,她就會想到不念。

  不知道不念長成什么樣了,甚至于,不知道她還有沒有活著。

  而這樣的想法,一旦竄出來,她就無比憎恨傅寒夜。

  如果不是他,不念不會弄丟。

  “不念是我生的,這輩子,她是我唯一的親人,傅寒夜,別說還沒找到她,就是找到了,你也再無可能用她來牽制我。”

  沈念的聲線,從未有過的冰冷,而眼眸里的堅定神色,讓傅寒夜望而卻步。

  傅寒夜目光灼灼,看了她半天,薄唇掀動,“行,我放你走。”

  像賭氣一般,他湊上前,解開了綁著她手的領帶,也解下了她腳踝上的皮帶。

  而男人的褲子,因為沒有皮帶的固定,要落不落,掛在腰上,那截勁瘦的腰,肌肉感滿滿,又欲又性感,充滿了雄性魅力。

  沈念漠視。

  “你執意要與白氏三兄弟攪在一起,我不攔你,只是,到時別找我哭。”

  沈念揉了揉勒紅的手腕,嗤笑,“放心,就算窮途末路,我也不會找你傅寒夜。”

  那意思是,縱然是死,我也絕不回頭。

  傅寒夜氣不過,伸手想把她摁進懷里,可惜,伸出的手,繞過指尖的,只是涼涼的風兒,連她的頭發絲也沒有抓到一根,他眼睜睜看著,那抹讓他迷戀不已的身影,從房間里走了出去,留給了他一個絕情的背影。

  房間里,還彌留著沈念身上的香味。

  淡淡的茉莉花香,曾讓他貪戀不已的味道。

  沈念,我不會放你走的。

  傅寒夜在心里悄悄對自己說。

  沈念走了,艾麗斯也不可能回來了,偌大的房子,只剩下了傅寒夜孤獨的身影,寂寞啃噬著他的心。

  沈念回許靜宜那里時,恰好白撫與許靜宜她們吃了路邊攤回來了,白撫把她們送上樓,艾麗斯看到沈念,甜甜叫了聲,“軟軟。”

  然后,小姑娘就一頭扎進了她的懷里。

  迫不及待說,“軟軟,我好怕你不回來了,傅繩繩,真討厭。”

  艾麗斯以前很喜歡傅寒夜的,可見他把沈念拽走后,她對傅寒夜印象就沒那么好了,打算以后,都不喜歡他了。

  白撫見沈念回來了,心頭大石落地,要不是許靜宜勸說,他都想直接殺去八號公館要人了。

  怕沈念看出點其他什么,白撫趕緊告辭,“軟軟,許小姐說路邊攤好吃,所以,就帶我們去吃路邊攤了,很晚了,不打擾了,晚安。”

  白撫離開前,別具深意看了眼許靜宜。

  沈念關門時,瞥到了閨蜜臉頰上的紅暈,“鐵樹開花了?”

  許靜宜嗔了聲,“胡說八道。”

  怕沈念再問自己關于白撫的事,她轉身去了浴室,給艾麗斯放洗澡水。

  傅寒江別墅。

  喬安安近兩年來,一直睡眠不好,一晚上,總要醒來好幾次。

  而今晚,有些特別……她根本就沒睡。

  外面嘈雜的聲音,震耳欲聾,她用被子捂住耳朵,發現根本沒用。

  實在熬不下去了,喬安安起身,披著睡衣,拿起拐杖,拄著拐杖走出房間,剛打開門,流行搖滾樂刺得耳膜生疼,感覺自己都快失聰了。

  她一瘸一拐走到過道盡頭,低頭就看到糜爛不堪的畫面。

  男人們衣著整潔,而女人們卻穿得特別清涼,跳的是莎莎舞,男人女人的姿勢,看得她直想吐。

  隔壁的房間,燈已經亮了,應該是傅煜被吵醒了,保姆的聲音傳來,“煜煜乖,沒事的,忍忍就好。”

  傅寒江太過分了。

  一股血氣,直往喬安安腦門上沖。

  她費了番力氣,才走下樓,伸手將音樂關掉,音樂停止,男人女人的聲音響起,“怎么了?

  ”

  “誰關的音樂?”

  質問聲,挾裹著怒氣。

  “我關的。”

  喬安安看著怒聲質問自己的男人,這個男人,是傅寒江的朋友,叫喬斯安。

  喬斯安打量著喬安安,目光觸到她腋下的雙拐,出口的聲音,陰陽怪氣,“是嫂子啊,噢,對不起,吵到你了,不過,是傅少邀請我們過來的。”

  “這個家,我也是半個主人,請你們離開,我們需要休息。”

  喬斯年正要與喬安安理論,不知道誰上去通知了傅寒江,傅寒江扣著扣子從樓上下來了,發絲亂亂的,領子口,兩朵大大的口紅印,脖子上,還有好多的抓痕,他下樓時,還不時往樓上自己剛剛出來房間方向看,好像還在回味著什么。

  能念什么?女人唄。

  不知道從哪兒搞回來個女人,身材惹火,絕色尤物那種,完全勾去了傅寒江的心。

  傅寒江絲毫都不顧忌喬安安在隔壁,往死里折騰那女人,那女人也特別能叫,哼哼唧唧的聲音持續了整晚。

  吵得喬安安不得安寧。

  為了傅煜,她只能忍。

  “吵什么吵?”

  傅寒江冷著臉問。

  滿臉不爽。

  喬斯年迎上前,“傅少,你老婆讓我們走,可我們還沒玩盡興。”

  傅寒江半瞇的眸子,完全睜開,眼晴里落入的是喬安安憤怒的臉,“你讓他們走?”

  喬安安盡量平復情緒,“他們吵到我們了,煜兒不能休息,麻煩請你讓他們離開。”

  傅寒江眼尾勾了勾,笑不達眼底,“你憑什么讓他們走?人是我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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