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南知道了真相，心情更沉重了。他理解了霍賢山不肯說的原因，就像現在，他跑去找杜米樂，能說得清嗎？不管杜津的死是不是和霍賢山有關系，至少霍賢山是動過念頭的。光憑這一點，杜米樂就有足夠的理由恨霍家。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并不是非黑即白，總有這樣那樣難以想象的內幕，遠比小說電視里要復雜得多。
是意外，還是有人做了手腳？隔得太久遠，要查清楚，不是容易的事。
所以，不如沉默。
霍仲南問，“既然你心里有愧，為什么還那樣對杜米樂？”
霍賢山把茶杯放在桌上，拄著拐杖站起來，在屋里踱了幾步，看著墻上的一幅字默不作聲。
那是他新寫的一副字：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出自明代于謙的《詠石灰》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寫這樣一句詩，好像潛意識里想要證明什么似的。
良久，他才開口，“爸爸不是壞人，那樣的念頭，這輩子只有過一次。當時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像被逼進了死胡同，絕望之下產生了那個念頭，雖然最后，我并沒有那樣做，可事情還是發生了。打那之后，我再沒有行差踏錯過一步，那件事，是我這一生唯一的污點，我誰都沒說過，自欺欺人的就當沒發生過。直到杜米樂出現……”
霍仲南明白了，“杜米樂的出現，讓你想起了那件事，所以你討厭她出現在你的生活里，更不可能接受她成為霍家的兒媳婦。你一直都知道她是誰？”
話說到這個份上，霍賢山也沒什么好隱瞞的，“是的，我知道她是誰，所以當初她來霍氏給你當秘書，我極力反對，可惜我的反對沒有用，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霍賢山嘆了一口氣，“這大概就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讓我們父子離心，家庭不睦。”
霍仲南說，“造成這一切的不是老天爺，是您自己，因為你不敢正視自己的內心，不肯承認錯誤。你把臉面看得比良心還重，從沒想過要彌補，只想欲蓋彌彰，說白了就是自私。”
霍賢山，“……”
他臉上一陣發燙，活了一把年紀被兒子教訓，個中滋味真是一言難盡，他想辯解，霍仲南卻起身走了。
這天晚上，霍賢山站在那幅字下，久久出神。
霍仲南回到家的時候，發現江佩云坐在客廳里，看樣子在等他。
“仲南，你總算回來了，”江佩云看到他，連忙起身，“囡囡說她明天要出差，她現在這個樣子，怎么好出遠門，要不安排別人去吧。”
霍仲南苦笑，“我也不想她去，是她自己要求的，我阻止不了。”
“你不是她老板嗎？怎么阻止不了……”
“她能聽我的嗎？”霍仲南說，“這些天，她心情不太好，讓她出去走走也好。”
“可是……”
“佩姨放心，我保證她不會有事，”霍仲南說，“我陪她一起去。”
他這樣說，江佩云就沒顧慮了，有霍仲南在，她沒什么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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