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院長。”林牧邈說，“但是院長，我們的樣貌確實暴露了，即使混上船了也很可能被認出來，這該怎么辦？”
“不用擔心，我去找煩惱絲分院借個人就行了，那邊有個主治醫師的‘癥狀’能幫你們解決這個問題。”詹鵬飛把手上的煙摁滅，隨即掏出了三根煙叼在嘴上，“那個分院的院長和我關系不錯。”
“好吧。”林牧邈不解地撇了撇嘴，不再多說什么。
一旁的楊故昇早已苦惱地連連嘆氣，似乎對這次行動非常擔憂。
林牧邈苦笑一聲，但愿自家的二貨院長不要坑自己才好。
......
會議室里，吳啟和林牧邈小隊正在商議即將到來的行動。
“什么？這人也要去？”眼鏡男張翰林指著一旁的金元泰，夸張地大叫。
“喂喂，怎么跟金爺我說話的？”金元泰不滿地雙手環抱，但由于身材過于豐滿，有些勉強，“我好歹還是你們的實習教官，一點舊情不念？”
張翰林絲毫不理會，認真地說：“林牧邈，你一定要跟副院長說，把這家伙剔除出去，否則他一定會拖我們的后腿！”
“你說誰拖后腿？”金元泰氣得直喘氣。
“你有所不知，當時實習的時候，一有疫化患者跑出來，他就嚇得直哆嗦，哇哇亂叫到處亂跑，最后躲在所有人后面，讓我們快上。”
“這也就算了，等我們治療所有患者以后，他還大言不慚地說，在他的領導之下，我們順利完成了實習，臉皮比城墻還厚！”
“我說的可沒有摻半點假，不信你問他們。”張翰林看向其他人。
吳啟、阿亞圖拉、安妮紛紛點頭。
林牧邈怔怔地看著張翰林，張翰林在他心中，一直都是較為冷靜睿智的形象，連他都如此破防，想來那時候的金元泰委實不靠譜。
“我都解釋過好幾遍了，我跑是因為我不被允許使用‘癥狀’，連‘癥狀’都不能使用，我不跑我等著被干掉嗎？”金元泰辯解道。
“就算你不能用‘癥狀’，那你的體術呢？”張翰林冷冷地說。
“你看金爺我這身材，像是擅長體術的樣么？”金元泰理直氣壯地拍拍肚皮。
“我真是......”張翰林一陣咬牙切齒，最后放棄似的低下了頭，“唉，真是沒救了。”
“好了老張，金元泰要去就去吧，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就好。”吳啟安慰道。
“咳咳。”林牧邈清了清嗓子，“那我先來簡述一下此次行動的情況。”
“這次我們要乘上名為‘伊巴卡號’的豪華游輪，這艘游輪一般只邀請富豪參與，所以我們將假扮成富有的企業家，潛入游輪進行調查。”
“紅細胞科會把我們的身份加入加德士公司的系統，屆時我們憑邀請函上船就行。”
聽到要上豪華游輪，許禾和埃里克的眼神中掠過一絲興奮，盡管是任務，但他們可從未享受過如此奢華的服務，心情不免激動了起來。
“不要太興奮，這個伊巴卡號是趙光赫臨死前供出來的，所以一定和那個組織有關系，必須萬分小心。”林牧邈說，“尤其要小心，不能傷及無辜。”
“明白了。”眾人齊聲回答。
“本次航行將持續三天兩晚，游輪會分別在呂宋和暹羅停靠，我們要在這期間查清伊巴卡號和那個組織的關系，并做出相應的措施。”
林牧邈掃視了一圈，發現大家沒有問題后，把手上的資料分發下去，繼續說：
“這是本次航行的介紹資料，其中包括了spa、古典音樂會、品酒會、假面舞會等諸多項目。”
“這么奢華？這幫有錢人真會玩。”許禾撇了撇嘴，語氣有點酸。
“以上，就是本次行動的全部內容，有問題嗎？”林牧邈問。
無人出聲。
“好，那么今天就先到這里，明天會有煩惱絲分院的醫生過來烏肺，幫助我們做準備工作，大家不要忘記了。”
......
散會后，林牧邈回到自己的坐診室，宋偉業已經坐在里面等候著他。
“林醫生，下午好。”宋偉業輕聲說。
“您妻子怎么沒過來？”林牧邈問。
“今天我們帶女兒去看了一天的電影，把最近上映的片子全看了一遍，她們母女倆先回家做飯了，我就自己過來體檢了。”
宋偉業把報告遞給林牧邈。
林牧邈認真看了一遍，說：“指標沒什么問題，你自己有什么感覺嗎？”
“沒什么，只是一天比一天容易累了。”宋偉業輕聲說。
林牧邈抿了抿嘴，輕輕點頭。
“林醫生，那我就先走了。”宋偉業緩緩站起身。
“等一下，”林牧邈頓了頓，說，“宋先生，有件事我想和您商量一下。”
“您說。”
“這幾天我需要出一趟差，給您體檢的事，我想暫時拜托給另一位醫生，可以嗎？”
林牧邈說完后，內心泛起一絲愧疚，他知道宋偉業最信賴的醫生是自己，可任務緊急，他實在沒有辦法。
“是要去救其他人了嗎？”宋偉業笑著問。
林牧邈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他，片刻后點頭道：“是的。”
“祝您工作順利。”宋偉業說，“一定要救下更多的人啊。”
“您放心，我會及時趕回來的。”林牧邈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
“謝謝您。”宋偉業深深地鞠了一躬，緩步走出了坐診室。
......
李醫生坐診室門口。
咚咚。
“請進。”
林牧邈推門進入，李醫生正坐在辦公桌后，在病歷本上書寫狂草。
“是小邈啊，來找我有什么事嗎？”李醫生摘下老花鏡，看向林牧邈。
“李醫生，我有個事情想拜托您。”林牧邈說，“過兩天我要出個任務，會離開烏肺幾天，但我手上有個病人，叫宋偉業，他注射過強心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他每天都要來做體檢，您這幾天能幫我給他做體檢嗎？”
“宋偉業是吧，好，我記住了。”李醫生笑笑。
“謝謝您。”林牧邈說，“我已經提前跟他打過招呼了，強心劑的效果消失前，我一定會趕回來的，如果他出現了什么問題，您一定要聯系我。”
“知道了。”
“謝謝您。”林牧邈輕聲說。
李醫生是烏肺分院里，首屈一指的血小板科醫生，剛入院的時候，他負責帶領葉淺蕓熟悉環境和工作，那段時間里，每天葉淺蕓都要跟林牧邈贊嘆李醫生的技術之老練。
也正是因為如此，林牧邈才放心將宋偉業托付給李醫生。
......
傍晚六點。
林牧邈穿行于過道中，作為值班醫生，每天回家前，他要做最后的查房工作。
路過宋偉業的病房時，他往里瞥了一眼。
夕陽余輝灑進空蕩蕩的病房，把窗格的陰影按在病床上，窗簾隨風微微擺動，投在地上的影子也跟著擺動。外面隱約有嬉鬧的聲音，住院的小朋友們在空地上玩耍。
擺在床頭柜上的康乃馨已經枯萎了大半，原本艷麗的花蕾低垂了下來，像是萎靡不振的病人垂下腦袋。
有人說，多數男人終其一生也收不到一束花，他們收到的第一束花，大多是在自己的葬禮上。
這是林牧邈第一次贈人鮮花，也是宋偉業第一次收獲鮮花。
所以他們一個送得小心翼翼，一個收到后如獲至寶，花枯萎了也舍不得丟棄。
這是祝福的康乃馨，這是祭奠的康乃馨。
林牧邈輕嘆一聲，繼續向前走去。
距離宋偉業病故，還剩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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