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
景帝的桌案上奏章堆起兩排。
郭天養一如往常侍立在一旁，見茶水涼了及時的換上熱茶。
景帝批閱良久，茶水已經換了三盞，才擱下毛筆送了一下筋骨。
突然似想起了什么，伸手開始在一堆奏折里翻找起來。
一本一本翻開也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那本，眉頭開始微微皺起。
隨后揉了揉眉心，喃喃道：“怎么沒有了...哪去了...不應該...”
郭天養見狀連忙湊到景帝身邊，殷切道：“陛下，您找什么呢？奴婢可以幫您找。”
景帝擺擺手：“無事.....對了，最近方正一與嚴國安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有沒有什么進展?”
“回陛下，嚴大人那邊情況一切良好。”
“據廠衛匯報，現在登津坊在嚴大人的管理下可謂井井有條，街道灑掃平整，秩序井然。”
“而且聽說召集了不少讀書人，在街邊亭子中吟詩論道。百姓路過其間都受益匪淺。”
“廠衛向小吏打聽過，說這叫潛移默化，時間久了百姓自然而然的就受到了教化。”
“短短幾日下來甚至百姓都能做到克己復禮了！原本在街上大喊大叫的商賈說起話來也是溫文爾雅不再大聲喧嘩。”
“坊間不少秀才跟舉人紛紛稱贊嚴大人的治理之功呢！”
“總而言之，十分好！百姓無不歡欣鼓舞！”
“哦？”景帝笑著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嚴卿的本事朕自然是不必懷疑的，做得好乃是理所應當，但是沒想到短短幾日時間就做的這樣好！”
“唉...只是可惜太子與其脾性不合，聽不進去他講話，否則以他的博學，教導太子綽綽有余了。”
“方正一做的雖然也不錯，但是性子實在有些跳脫，不夠沉穩，朕時常感覺不太放心啊。”
郭天養不置可否，但是也不說話。
反正他是學會了，跟方正一沾邊的咱不打聽，不吱聲！惹不起我還躲不起么？
哪句話說錯了又要被皇帝批一頓。
罵又不能罵，舔又舔不過....就這樣吧，既生我郭天養何生方正一啊！
“那方正一那邊又如何了？”景帝開口問道。
郭天養開始吱吱嗚嗚起來，方正一的情況實在有些不好說，有些棘手啊....
“嗯？怎么不講話？”
“啊..是，回陛下，半山坊那邊情況有些特殊....別的變化倒是沒有，但是據說衛生搞的非常好。”
“可是....根據廠衛匯報，說...說有人吐痰隨地便溺就被街上小吏抓走了。”
“百姓對此頗有怨言...”
景帝哈哈大笑起來：“這個方正一啊，朕就知道！在半山坊竟然比在桃源縣還要過分。”
“朕看他可能是有幾分潔癖，當初咱們去桃源縣時你不還被罰了幾枚銅錢么？”
“不過只因為隨地吐痰就被抓走實在有些過分了。”
郭天養訕笑兩聲。
“是...方大人搞衛生是有一手的。”
“還有，半山坊的墻面都被粉飾上了宣傳語，讓百姓注意衛生，不可隨地便溺..”
"甚至，方大人還搞了一個如廁抽獎......"
“這是....？”景帝疑惑的看向郭天養，這個詞似乎前一段時間聽過，不過他沒放在心上，如今聽到郭天養又提起才恍然想起。
但是如廁抽獎是個什么玩意？未免太過怪異了，如廁跟抽獎這兩個詞能聯系到一塊么？
郭天養解釋道：“就是鼓勵百姓使用公廁。”
“只要去公廁方便就能參與抽獎活動，最高五兩銀子的獎金。”
“不過...此事也讓半山坊的百姓怨聲載道，稱官府騙人！把人騙到茅廁，然后不給錢！”
景帝的面色開始不自然起來。
這說的叫什么話，讓你去茅廁那你又吃了什么虧了？
白來的抽獎機會問題還這么多？
“據說搞了幾場下來，半山坊的沒中獎的百姓都叫囂著以后再也不在半山坊....拉屎了，給錢都不來！”
“..........”
景帝突然感覺手里的茶不香了，甚至有些惡心，緩緩放下了茶杯。
“過分！方正一實在有些過分了，難道除了這些他就沒干別的？”
景帝有些不敢相信，甚至認為廠衛的消息出現了問題。
桃源縣他可是見識過的，方正一沒道理一點不作為。
“沒了...”
郭天養面色也有些難看。
方正一不爭氣啊！我有什么辦法，搞得像我在陛下身邊故意說他壞話一樣！
景帝面色沉了下來：“那太子呢？太子在干嘛？”
“太子他...方正一給他搞了一個幾千人的隊伍，名曰衛生隊，讓太子管理，專門負責坊內的衛生。甚至連周邊的坊市的衛生管理都接管了過來，干的也是井井有條！”
景帝聞言面色稍霽。
太子管理衛生隊什么的他并不太在意，畢竟當初在行伍之內也跟軍士打過交道。
管理幾千人可是一門大學問，絕非像表面輕輕松松，太子能鍛煉一下再好不過了。
這點他對方正一十分滿意。
“太子每日都上街視察工作，從不擾民，所以口碑在坊間也是甚好。”
景帝重新露出笑臉，稱贊道：“好！別的不提，方正一教人這點倒是有一手。”
“不過...要是這么一直搞衛生未免有些不像話。”
“陛下，要不要下旨申飭一番，好讓方正一積極調整，若是長此以往，怕是遠不如嚴大人了。”
景帝重新拿起茶呷了一口，淡淡道：“不必了，真金不怕火煉，要有真本事朕說與不說又有什么區別呢？”
“還有兩個多月時間，且看二人表現吧。”
“稟陛下，方正一方大人有急奏。”說話間一個小太監捧著奏折入殿奏報。
景帝一下精神了：“呈上來！”
郭天養連忙下去把奏折呈了上來，心里覺得有些奇怪。
陛下的反應似乎有些異常，剛才就在一堆奏折里翻找，莫非是在找方正一的奏折？
景帝接過奏折，打開看了起來。
郭天養好奇的看了一眼，然后眼睛猛地睜大了。
TMD.....
奏折上的字歪歪扭扭的寫的特別大，一眼就能看清。
只見上面寫著：“吾至親至愛的陛下，您吃了嗎，兩日沒給您寫奏折了，昨日晚上降溫降的厲害，您注意多加.....”
景帝迅速的掃了一眼，然后合上奏折扔在了一邊。
長舒了一口氣。
兩天沒看這玩意總感覺差點啥。
現在，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