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黃粱 > 第095章 葬
  幾秒鐘后,黃清若被推出衛生間。

  她聽見衛生間的門反鎖的聲響。

  黃清若揭開蓋在她腦袋上的浴巾,扶著腰站直身體,轉移到梁京白的床上去趴著。

  這回是不趴著不行了,腰疼。

  梁京白真的太小氣,他看過那么多次她的身體,他的身體給她看一下,怎么了?

  差一點點,剛剛差一點點,她就摸到他的臀。

  黃清若非常遺憾。

  她以前對男人的肉體,并沒有多大的興趣。

  如今她似乎變成了一個色鬼。

  而且是一個有心無力的色鬼。

  可笑……

  趴了不知多久,衛生間的門傳來新的動響,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梁京白洗完澡出來了。

  黃清若眼皮懶得睜,趕在他再丟她出去之前,說:“我等下自己走。腰疼,我緩一緩。”

  他在淋浴間里制止她這個色鬼的性sao擾時,一點沒有手下留情,將她的手反剪到她的身后。她懷疑他加劇了她的腰傷。

  梁京白沒給她回應,不過她嗅到他的靠近了,來自他身上剛剛洗完澡的潮濕的水汽。

  頃刻,黃清若的腰背被他的手指輕輕一壓。

  并未壓到她的疼處,但黃清若怕癢,本能地躲閃一下。

  躲閃之后,黃清若說:“高了。左一點。”

  他指導她貼春聯時的話術,正巧她現在送還他,指導他找對她腰上受傷的位置。

  梁京白好像并沒有聽見,她耳朵里捕捉到的是他離開臥室的細微腳步。

  不多時,折返的梁京白自她的頭頂對她丟下來一個熟悉的字眼:“脫。”

  黃清若這才側頭,對他瞇開一條眼縫,看到他的手里握有一瓶藥酒。

  這是他又愿意幫她治了?

  黃清若認為自己應該先問清楚,他想索取怎樣的回報。

  凝思了兩秒鐘,她終究沒開口。

  衣服,黃清若同樣沒脫,她只是卷高了衣服的下擺,卷高至胸口下,同時把自己的褲子拉低一些——這顯得她突然矯情了起來。實際上黃清若是怕脫光了,冷。雖然室內開著暖氣。

  梁京白并未反對她如此。

  空氣中飄散開藥酒濃重的氣味,不瞬,他倒了藥酒的兩只手掌揉上來她的腰。

  他的手一如既往地充滿涼意,黃清若無法抑制地猛一激靈。也僅此而已。

  這回梁京白下手的位置非常精準,就在她腰上受傷的位置。

  他在給她做推拿。管樂之前在度假村里腳受傷,想要他幫忙做的推拿。黃清若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他的手,比起痛感,更為清晰的是他的手在她腰后的皮膚上不斷地摩擦生熱。

  越來越熱乎。

  恍惚間,熱意仿佛還從她腰后的那塊皮膚,擴散到她身體的每一處。

  熱得黃清若默默地想,或許她剛剛確實應該脫光。

  SPA館里做按摩,也是要脫光的。

  梁京白的推拿,和按摩差不多。

  他的手藝,去按摩館工作的話,一定很招回頭客,點名指定要他。

  再加上他的臉,他不成為招牌技師,天理難容。

  黃清若都想給他小費了。

  梁京白停手的時候,黃清若意猶未盡,忍不住問:“六哥,能不能多按一會兒?”

  她的措辭暴露了些許她心中所想。梁京白神色冷寂:“我不是按摩師。”

  黃清若這會兒才問:“你想要索取什么回報?”

  “先記賬。”說罷梁京白前往衛生間里洗手。

  黃清若默默地整理好自己的衣物。

  梁京白洗完手出來,見她還賴著不走,丟出一字訣:“滾。”

  黃清若爬起來,回自己的臥室。有點戀戀不舍。

  可能因為接連兩個晚上都睡他的床,她隱約不太適應自己這邊的床了。

  不過這一夜終究還是安穩地睡過去了。他在他的臥室睡,她在她的臥室睡,她沒有夢游,隔天早上醒來仍舊在自己的臥室自己的床上。

  腰也基本不再疼。

  黃清若起床,拉開窗簾,本意是想讓陽光驅散屋里的昏昧,卻發現外面又下雪了,和昨天的陽光燦爛反差過大。

  她房間的窗戶,望出去能看到一點點后花園。

  看不到梨樹。

  而她想看一看那株梨樹。

  洗漱之后,黃清若裹緊羽絨服下樓,直奔后花園。

  地面覆蓋薄薄的一層白雪,仿佛掩埋了昨晚發生在這里的罪孽。

  黃清若踩過野狗被打死的位置,走到梨樹前。

  也因為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白雪,黃清若找不到兩位傭人挖土埋尸體的痕跡。

  但她記得,曾經埋葬那只大黑狗的具體位置。

  -

  梁京白今天較之平時起晚了。

  他離開自己的臥室,要下樓梯的時候,又一次看到過道盡頭的骷髏架子。

  骷髏架子從昨天下午貼完春聯之后開始,更換造型了。

  它頭頂所戴的王冠兩側,分別添了兩只喜慶的小燈籠,兩只小燈籠下面懸著穗,遠觀的時候,整副骷髏架子,更像戴著清朝的旗頭。

  骷髏架子身上的袈裟,原本穿得十分端莊,也被改成裙袍樣式的穿法,還是露出單邊肩膀的那種系緊方式,顯得格外性感。

  再者,骷髏架子的造型也被重新凹,它的一只手臂仍舊規規矩矩地垂落于身側,另一只手臂則舉高起來。

  但現在梁京白才看清楚,它舉高起來的那只手的其中四個手指節曲起,僅留一根中指,而中指直指前方。

  沿著過道,他走向骷髏架子,停在骷髏架子的面前。

  中指此時此刻,便是指著他。

  高度差不多在他的胸口。

  面無表情地盯了它一會兒,梁京白折斷它的中指。

  捏著折斷的中指指節,梁京白的目光越過骷髏架子,望出窗外,看到黃清若蹲在梨樹前,堆了個小雪人。

  一個剛剛有輪廓的小雪人。

  從輪廓就能判斷,小雪人的底子不好,她后面無論再如何修飾,都注定了它將非常地丑。

  -

  黃清若沒戴手套,短短的時間,手凍得通紅。

  她一點沒在意,繼續給小雪人塑形。

  雪下得不夠厚,有點難堆,也限制了雪人的大小。

  黃清若仍舊興致勃勃。

  她很難得有堆雪人的興致。

  那只大黑狗舉辦葬禮的時候,梁晉東的幾個子女也在堆雪人——她躺在地上,作為雪人的輪廓,被他們往身上堆雪。

  他們要讓她給大黑狗陪葬嘛。

  沒給她安排土葬,安排的是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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