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荒天之下 > 五百零六、抵達東寧島
  蠃魚帶來的云雨依舊在,并且愈發兇猛。

  船艦上十名府長卻無一人開口提及蠃魚。似乎彼此已經定下某些無法觸犯的約定。

  那脫云雨水,不知是被烏云染黑,還是本就黝黑。

  黑珠漫過腳邊,顧玉成并沒有收回周身火焰,反倒將身后四人籠進火光里。

  彼此能看見,也能有個照應。

  顧玉成看向范蠶生,眼神因心事格外銳利。

  范蠶生慌張地解釋道“我原本的家族在海上……所以認識蠃魚。”

  顧玉成心里生出疑惑:我還沒開口…這家伙也是被嚇到了吧。

  顧玉成點點頭,對薄野讓、蔣雍壽二人說道“走,去見苗義。”

  眼前一切都不簡單。即使與苗義等人不合,但好歹是一個派系的人,想要試圖挖開隱藏試煉真相的障壁,也只能找苗義這些人。

  幾人聞言跟上,一同來到苗義面前。

  顧玉成周身異火縈繞,將發烏的雨水燒成一片又一片殘煙,很是扎眼。

  苗義盯著來到眼前的顧玉成,對擁有多個異火的顧玉成也稍微重視起來。

  不等顧玉成試探,苗義直接以命令的口吻吩咐道“這次南海之行,不簡單。薄野府長,還有你…”

  苗義極囂張地指著顧玉成“最好聽從于我。”

  “金城四郡,本就受白殿主護佑的,更是陛下的臣子。所以我不會見死不救。但你們有五名修士,實在太多……”苗義極具冒犯性的話接連不斷吐出,很不客氣。

  各道府長的隊伍或三五一隊,或二三結伴。

  苴壤道的隊伍并不過分臃腫。

  但五個悟道修士在苗義——在所有府長眼里也一樣——便過分冗余。

  保護五個悟道修士在苗義眼中,并不明智。應該叫愚蠢。

  “薄野府長身后那三個家伙,若是愿意為我們排除南海的危險,那么帶上這三人也沒什么問題。”苗義再次開口,臉上那種主人般驕橫的神色更加不容置疑。

  文棲玉顫抖起來,范蠶生有些惱火。

  蔣雍壽甚至反手將要拔刀。

  顧玉成直接作出回答“這不可能。——如果非要如此,豈不是讓我們的人當炮灰!”

  顧玉成的強硬出乎苗義所料。

  苗義將目光放到薄野讓身上,薄野讓面色無喜無悲“苗府長何不讓顧里長也當填溝的炮灰?哪有人會把打算共患難的伙伴推出去送死?”

  薄野讓作為府長,苴壤道表面上的話事人,他的話便是決斷。

  苗義聞言,面色幾變,旋即一笑“你們什么都不懂,對這南海之行,更是什么都不知道!——薄野府長若是有難,大可來找我。其他人,就算了!”

  薄野讓代表著苴壤道,他的生死,苗義不能不考慮。

  苗義的話,印證了這次南海試煉并不簡單。

  顧玉成觀察沈求鵝與晏殊詞后,確定這二位府長和苴壤道一樣,對眼前的一切并不知情。至少沒有苗義這等底氣。

  沈求鵝還好,晏殊詞一臉茫然,不比文棲玉強哪去。

  談話破裂,顧玉成并不說話,看一眼薄野讓,便領著眾人走向一旁。

  待顧玉成的隊伍挪到一旁,沈求鵝開口“苴壤道的府長和顧玉成,還是有些繩墨底線的。”

  苗義冷笑“底線、氣節,并不能保命。”

  面對苗義的強硬,沈求鵝越發確信苗義定然知道一些他人所不知的內幕。

  沈求鵝沒有試探——就像顧玉成也沒有過多詢問——只是下定決心,該出手保下苴壤道五人時,絕不猶豫。

  這一點,與晏殊詞不謀而合。沈、晏二人也越走越近。

  ……

  朦朧的黑暗隔絕了金城四郡和武都六郡。

  顧玉成依舊沒有熄滅異火。

  與其束手束腳,不如時刻警惕。而且這五團異火,也能讓苗義看到苴壤道的眾人。即使苗義不會救薄野讓以外的人,但六郡府長畢竟不知道此事。——顧玉成這樣想。

  頭頂的烏云跟著巨艦移動,黑暗中的裴烏還在操控蠃魚。

  這些都讓顧玉成感到疲倦。

  蔣雍壽再次提醒“我們終究會見到光明。——千萬不能像飛鳥,逃出蔭翳成群的林中,被射落在林外大路上。”

  蔣雍壽這是在提醒,除了要防范裴烏,還要對抵達東寧島做好準備。

  鄭昂可是說過,六郡府長一定會在下船時發動攻擊。

  顧玉成點頭,招來眾人“分給你們的符咒、法寶、丹藥時刻準備著。下船時遇到襲擊不用吝嗇,有多少用多少。保命重要。”

  顧玉成已經判斷不清步孤仁想做什么。

  令苴壤道驚訝的是,自從身份未知的殺手失敗后,整個巨艦都陷入沉默與祥和中。

  甚至沒有任何氣息針對任何人。

  于是巨艦在黑暗中離那東寧島越來越近。

  在沉思中,顧玉成終究還是服軟,聯系蒼舒良問道“妖國在東寧島的影響力有多強?”

  蒼舒良對薄野讓和顧玉成雖然并不熱情,但也盡職盡責,很快便答道“遠勝中原,商國的手,更不能落在此處。”

  蒼舒良的回答,讓顧玉成生出一種猜測:

  或許蠃魚造成的黑暗本就是被默許的。

  妖國在東寧島的影響力決定了妖國已經把東寧島視為后花園,是白氏皇族的禁臠。

  妖國的公卿也好,四大當國也好,各郡郡守也好,他們都不希望關于東寧島的事情被太多人知曉。

  即使是自家府長。

  蠃魚帶來的黑暗,不過是用來提防府長們的手段。

  對東寧島的掌控手段,也一定不止于此。

  只是解決一個問題后,往往不是水落石出,而是涉入更湍急詭變的漩渦中。

  顧玉成的疑問更多了。

  蠃魚的作用只有這些嗎?

  步孤仁是因為什么敢明目張膽地刺殺一個府長,真的僅是因為地位的差距?還是另有所圖?

  那些殺手又在陰謀中處于什么位置?

  似乎只有深入謎團,才能看到面紗下、真相的容顏。

  顧玉成的疑惑隨著時間壘疊,一天又一天,逐漸堵死整片思緒之海洋。

  而厚重破朽的疑問,也隨著巨艦靠近東寧島的一處港口,如浪花攪起的泡沫般,飛速散去。

  整個行程中,竟然再沒有發生過一次意外。這實在令顧玉成感到神奇。

  現在,巨艦停穩。

  眾人來到了東寧島。

  緊接著,兩名修士的出現,令苴壤道修士心中的忌憚愈發不可收拾。

  蠃魚驚散,與頭頂的烏云一樣消失無蹤。

  裴烏解除了對蠃魚的控制。

  ……

  陽光下,步孤拓與三寸丁修士緩緩站到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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