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回檔少年時 > 第十二章 人生誰能一路高歌
    在教室里打了半天擺子,張云起才搞清楚了高二文理科的分班規則,以前168班選擇理科的學生全部被剔除了出去,分到其他理科班,而像張云起王小凱這一批高一168班選擇文科的學生全都在,并且把其他高一選擇文科的學生加到這個班里面,形成了現在的高二文科156班。

    除了王小凱,田壯壯和楊偉都選擇了文科,都在156班,挺熱鬧的。當然,真正讓男生們鬧騰的還是李雨菲。這個女孩子在班上備受關注,她的名氣似乎從市一中初中部的時候就打出來了,因為在那個陳舊的年代里,牲口們私下里流行搞在后世爛大街的十大校花班花排行榜。張云起聽凱子說,李雨菲一直是里面的常客,算得上是大家伙兒比較公認的級花,名氣大的很,性格也是甜美可人的,身邊朋友閨蜜眾多,自然也不乏一票追求者。

    張云起和李雨菲倒沒什么交集。

    或許是出于性格原因,不管在班上還是學校里,他就屬于那種看起來不顯眼、不跳仗、不張揚的一個普通學生,你如果不刻意去關注他,他就像不存在一樣,每天按時上下課,好好聽講,規規矩矩,除了偶爾懶了不寫課后作業之外,幾乎就找不到一丁點毛病。當然,也沒有啥值得大書特書的點,總之呢,中國人的中庸之道在他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每天上課,他坐在無人問津的偏僻角落,真的就差一杯濃茶和一張報紙,然后淡淡地感喟:

    鉛華洗盡,人生誰能一路高歌?

    有一天,張云起上廁所,在外面的水池洗手的時候遇到了李雨菲,李雨菲朝他笑了笑,張云起也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兩人洗完手,一起順路回教室,只是走了沒多久,李雨菲突然眨了眨眼睛說:“對了,你知道高明怎么樣了嗎?”

    空氣里面似乎突然彌漫起了某種古怪的氣息,挺別扭的,張云起也沒作聲,只是看著神色如常目光清澈的李雨菲,不知道為什么,他想起了一年前的這個時候,他在南湖中學背著蛇皮袋上門推銷俄羅斯方塊掌上機,偶遇李雨菲和高明,當時高明給他留下了一個笑容,印象深刻。

    李雨菲見張云起許久沒有說話,好像也覺得有點不妥當,她大大方方地解釋道:“我就是見他這個學期沒來學校,有點奇怪,跟他也算是朋友吧,從初中就認識了,想了解一下,但沒聯絡的上。沒什么的。”

    張云起點頭:“是沒什么。”

    李雨菲又問:“你曉得他的消息嗎?”

    張云起道:“他應該在少管所過得還不錯。”

    李雨菲的腳步忽然就變緩了。

    那時的陽光很烈,透過窗臺投射到張云起的身上,在地面留下一個高大的側影,幾近把李雨菲纖細的身影掩蓋住了。

    156班班上有一個女孩子,長得不大好看,臉上有很多斑,說話也不太利索,反應很遲鈍,在班上的成績排名是倒數的,但性格倒還挺較真,每次上課都主動積極舉手回答問題,課后也經常找學霸請教。不過張云起也不知道為什么,班上男生老是愛拿她開玩笑。還有就是每次體育課男生打籃球她都跑去看,特容易高潮,尤其是遇到學校有名的大帥比林子昊打籃球的時候,動不動就尖叫,特花癡,班上男生就給她取了一個極盡諷刺之能的名字——花姐,最后搞的張云起都不知道這女孩的真名叫啥,為此還特地找她問了問——晏詩。

    名字不錯。

    高二156班的新班主任叫王明榛,就是張云起讀高一時的語文老師,講課相當有水平,五十多歲了,在市一中屬于絕對的老資歷,腕兒,脾氣也怪,開學第一天就站在講臺上對大家說:“現在你們坐的位置是你們自己挑的,我也不要求重新換位置了,大家怎么坐著舒服怎么來,不過呀,我得提醒那些個男女混做的同志,不能亂搞早戀啊,我年紀一大把了,可不想跟你爸媽打電話聊這么尷尬的話題。”

    全班的學生都在笑。

    王明榛又說:“現在班干部還沒定,我也不打算搞什么競選了,班長就每個同學輪流當一周吧,按報道順序來排。”

    大家熱烈鼓掌叫好,尤其是那些個吊油瓶的差生,高興地上躥下跳。畢竟當班長這玩意兒對他們來說難度有點兒大。

    王明榛接著說:“接下來咱們要在一塊兒呆兩年,直到高考結束,其實在這里我可以不吹牛的說,接這個班是年級組長求著我來干的。因為我這么一大把年紀,馬上退休了,沒追求,只愛打牌喝茶遛鳥,真不想接班主任這份苦差事。但是呢,既然現在接了這個班,我就一定會站好這一班的崗。這是我對大家的承諾,我也希望,兩年之后的高考,你們還記得進一中時對自己的承諾,這個承諾不是考上了什么好的大學,而是在這里學會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相較于市一中其他班主任,王明榛確實是一股清流。這是張云起的感覺。那天第一堂班會結束之后,快中午了,張云起和以前一樣,跟初見一起回張記棲鳳渡魚粉店吃中飯。

    張云起其實挺長一段時間沒見到初見了,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這姑娘好像長高了些,怕不是有1米64,白棉布裙子下面的小腿瘦瘦長長的,又筆直,又好看。

    剛剛開學,路上有很多看起來就是剛進學校的學弟老是盯著初見看,那種感覺每個人都體會過,張云起更是充分理解,他三十多歲的時候,在單位上班遇到那些個剛大學畢業的美女實習生也能盯著看半天,可能唯一不同的是,到了他那個年紀的老鱉往往有賊心也有賊膽,想的只會是怎么弄上床。

    當然,張云起覺得自個兒不屬于其中之一。他跟初見聊了會兒天,問了問暑假社會調研的事情,初見說:“還好,在公安局學了很多,大家都照顧我。”頓了頓,她又說:“還要謝謝紀靈,不過一直沒有機會見到她。”

    張云起道:“像紀靈那種任性倔強的性格,她不想做的事情玉皇大帝來都沒用,但她想做的事情呢,做了就做了,討厭婆婆媽媽,謝什么的對她來說太見外。”

    初見側頭問:“那你呢,云起?”

    張云起怔了一下才大概懂了初見什么意思,笑道:“不提最好,不提最好。”

    初見跟著抿嘴笑。

    小臉清澈,溫暖淡然,扎著馬尾辮,在陽光下如青荷初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