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回到2002當醫生 > 508破防
    忙忙碌碌的一上午過去,吃過午飯,李然準備下班。

    來到值班室,李然一想到那個“糟心”的患者,就深深的嘆了口氣。

    他全身有無力的感覺。

    一般來講醫生不會感同身受的把自己帶入進患者的情況中,除了沈浪這種八卦的人之外。

    可是這次患者的情況讓李然破了防。

    “李然,你怎么了?”沈浪正在抽煙,他早就看出來李然情緒不對,便好奇的問道。

    “給我一根煙。”李然也沒直接換衣服,而是坐到值班室的床上,愁眉苦臉的問沈浪要煙。

    沈浪一怔,李然平時不抽煙,他肯定是遇到了某些為難的事兒才對。

    點燃煙,李然深深的抽了一口,被嗆的直咳嗽。

    “喂,你自殺也不是這么個自殺法吧。”沈浪道,“到底怎么了?”

    李然沉默半晌,這才說出一早收的患者的情況。

    ps://m.vp.

    患者的父母癱瘓在床,沒有勞動能力;有一個2歲、剛會走路的兒子;一個懷孕6個月、不認字、簽字的時候按手印的年輕老婆……

    手術要十幾、幾十萬,這是患者無法承受之重。

    正常估計,患者肯定要放棄治療,回家聽天由命。

    這病能聽天由命么?

    李然和沈浪都說不好。

    主動脈夾層動脈瘤他們遇到的也不多,但僅僅用醫學常識判斷,必然不行。

    沈浪嘆了口氣,類似的“糟心”事情聽了也沒用。

    醫生只管治病,至于花多少錢……江海市一個普通的小醫生難道還能讓強生、奧林巴斯、奧利達這類跨國醫療器械生產商降價銷售?

    扯淡。

    而且往少說十幾萬這種數字幾乎相當于沈浪、李然父母一輩子的積蓄,相幫也幫不上什么忙。

    一向八卦的沈浪沉默無語,草草抽完煙開始午睡。

    解決不了的事情就假裝不存在唄,要不然還能做什么。

    李然抽了半根煙,把煙頭扔到煙缸里,一臉嚴肅中帶著些更復雜、糾結的情緒。

    他換衣服,記下患者的家庭住址,沒回家而是直接打車來到患者家所在的村子。

    患者家住在偏僻的城中村里。

    說是城中村,和一線城市的城中村不一樣,江海市地廣人稀,城中村偏僻的像是郊區。

    李然問路來到患者家門外。

    那是一間普通的小平房,雖然破舊但打理的很干凈。一條土狗看家,門口坐著一個小男孩,呀呀呀的和土狗說著話。

    還沒等李然進去,土狗呲牙對著李然一頓吼。

    李然猶豫了一下,沒有進門,而是張望了兩眼。這個動作引來了附近鄰居的注意,一個大媽拎著菜刀出來,“你干什么的!”

    呃……應該是把自己當成偷孩子的人了,李然苦笑。

    “我是三院的醫生,趙興柱住院了,我主管。”

    聽李然說的這么詳細,鄰居大媽才稍微安穩了一點。

    “那你不在醫院來家里干什么?趙興柱又不在。”大媽還是疑惑的追問。

    “趙興柱的病情很嚴重,他愛人不認字,我琢磨著和他爸媽說一聲。”

    “沒用,別說了。”大媽搖頭,“兩口子六年前就因為車禍癱瘓,興柱這孩子孝順,從南方回來打理家、伺候老人。要是沒他的話,怕是兩口子現在早都爛在床上了。”

    真的是癱瘓在床,李然確定了這一點后更加郁悶。

    他和鄰居大媽聊了幾分鐘,確定患者家屬說的都是事實,垂頭喪氣的離開村子。

    趙興柱要是自動出院可以說必死無疑,扔下一個年輕、不認字的媳婦和癱瘓在床的父母。

    這種死法不遭罪,李然能接受。

    可是趙興柱的媳婦怎么辦?老人怎么辦?孩子怎么辦?

    要么一狠心扔下老人孩子,做引產,隨后去別的城市開始新的人生。這是那個年輕女人最好的選擇,但真的可以選么?

    連老帶小四條人命。

    可要是留下,先伺候老的,再伺候小的,還要掙錢養家……

    一想到這種情況,李然打了一個寒顫。

    拍胸脯說大話容易,可真要是自己感同身受的面對這種情況,誰能撐得住?

    最大的可能是患者自動出院后猝死,把他送走后一家老小也相繼去追他。

    越想越是郁悶,李然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

    當醫生的見慣了生死離別,從幾歲的孩子得癌癥到各種離奇車禍、外傷再到家長里短,李然多多少少都見過。

    見得多了,人就冷漠起來,只管技術、治病,不去理睬患者家里的情況。

    李主任做的已經是醫生能做的極限。

    在自己的權限內,給患者住院期間盡量節省各種費用,讓患者少花點,甚至科里面的監護儀的使用都不算錢。

    這是醫生能做的。

    可是對于患者、患者家屬來講,無異于杯水車薪。

    一邊郁悶思考,李然一邊往出走,打車回家,直接躺在床上胡思亂想。

    李然也沒有解決的辦法,這是一道無解的難題。

    可是他一閉眼睛就會想到院子里的土狗和坐在土狗旁邊呀呀呀說話的孩子。

    李然表情嚴肅中帶著三分涼薄、三分譏誚、三分漫不經心、一分鄙夷。

    只是此時的他看起來有些煩悶無助,臭臉綜合癥的臉龐上似乎也生動了少許。

    自己必須要做點什么,李然表情嚴肅而冷峻復雜,內心卻像是有一團巖漿般滾燙。

    那些猜想讓李然根本睡不著,他干脆爬起來,在床底下拉出來一個紙箱子,在夾層里找出藏好的存折。

    上班以來攢的錢都在里面――3260元。

    李然知道這點錢干不了什么,可總好過什么都不做。

    拿著存折去銀行取錢,到辦理住院的窗口交了住院費,李然隨后拿著小票回到病區。

    女人滿臉愁容的坐在病床前,患者臉上帶著笑,“我已經不疼了,就折了幾根肋骨,沒事的。”

    “可是大夫說……”

    “別聽他們的,我沒什么事兒,現在就回家。”

    “真行么?”

    “行,你還不知道我么?去年我去省城進貨,也是骨折,我還不是騎著摩托跑回來了?耽誤什么事兒了,完全沒影響。”患者努力露出笑臉,讓媳婦安心。

    李然心里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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