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顏朵朵懷疑康平淵就是個瘋子,她也瘋了。
她竟然相信康平淵的話,覺得只要他們到的夠快,趁哈達部的人還沒和朵顏部磨合好,突然殺入,就能把他們趕出去。
“你以為他們沒有辦法?不,他們是在等一個最好的時機,朵顏部是第一個被盯上的,他們需要殺人立威。
忠于朵顏部,忠于你父親,想要迎你回去的人,全都會被殺死。
而放棄你們,轉投哈達部落的人,可以活下去,甚至就是他們,親自動手殺死之前那些人。”
這是陽謀,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但朵顏部落沒有辦法化解,只能被動選擇。
如果康平淵沒有出現,等待朵顏朵朵的就是在合適的機會死去。
朵顏朵朵被嚇到了,她同意了這個奇襲朵顏部落的計劃,于是,她跟著康平淵來了。
這段路其實并不算長,吐蕃漢子縱馬不過一天就能殺個來回。
但他們走的很慢,為了不被提前發現,他們這二十多個人一直在大山里,瘴氣林子穿梭。
現在,終于是到了,前面三百米處,就是朵顏部落的帳子。
朵顏朵朵回頭看了一眼,還是沒發現大部隊的影子,兵馬行動做不到絕對的隱藏。
她忍不住還是問了:“你的人到底什么時候能到,不是說了晚上就要行動嗎?”
時間是康平淵定下來的,這幾天一有時間他就會坐下來,修改作戰計劃,朵顏朵朵沒看到,看從字量上來看,應該是特別恢弘龐大的。
“已經到了。”康平淵很淡定。
這份沉著也影響到了朵顏朵朵,她躁動的心也平穩了一點:“他們在哪兒?我們具體要怎么做?”
她是吐蕃人,就算合作也是各取所需,她很知情識趣,之前并沒有問。
但現在距離天黑只剩兩個多時辰,朵顏朵朵覺得她可以問出來了。
康平淵反而驚訝了:“你不是看到了嗎?這些人都在啊。”
都一起走了一路了,她還沒認全,沒數明白?這個女人腦子有問題。
“你說什么?”朵顏朵朵拼命壓制聲音,但實在太激動,反而尖銳的可怕。
“就只有這二十多個人,沒有軍隊跟過來?”
到底是她傻了,還是這個世界已經不正常了。
“你到底聽沒聽進去我說的,哈達部落來了一百多人,全都是壯碩的勇士,這幾天未必沒有更多的人過來。”
康平淵聽到了。
“你們朵顏部落不是人更多,勇士更多?”
朵顏朵朵感受到了被冒犯:“你是因為他們不道義,他們突襲了我父親,又抓走了我。
朵顏部落的人不敢輕舉妄動,否則他們早就死了。”
這是顯而易見的。
康平淵不明白她為什么要這么激動:“可是現在你回來了。”
朵顏圖已經死了,只剩下仇恨,朵顏朵朵振臂一呼,哀兵必勝。
朵顏朵朵懂了,神色復雜的看著康平淵:“你是想利用我們朵顏部,去打哈達部落的人。”
她很肯定,都沒有半點疑問的語氣。
“你們沒有選擇不是嗎?哈達部落已經出手了,你難道想自殺?”
“哈達部落為什么選擇第一個對朵顏部落出手,因為你們太強大,他們沒有把握掌控。
不能給你們反應的時間和機會,所以后續肯定也會想辦法削弱朵顏部落的力量。”
不管怎么選擇,朵顏部落都注定不存在了。
朵顏朵朵驕傲的腦袋低了下來:“你打算怎么做?”
康平淵把作戰計劃冊子收起來:“很簡單,我會趁亂結果一個哈達部落的人,然后我們沖出去。”
“就這?”
“剩下的就靠你了。”
朵顏朵朵懂了,但她寧愿沒懂。
千里之外,御書房里。
幾人也在緊鑼密鼓的研究西南情況,弘治帝幾天沒有睡過一個完整覺。
戶部這回半點不敢含糊,有陳夜的稅銀撐著,勉力湊夠了第一批的糧餉,預計會在周達一眾抵達三日內送到。
已經是最迅速的,弘治帝沒什么不滿,戶部還主動責成其他州府郡縣。
稅賦必須在三天內清點準確,一個月內送達,而且就這一個月的間隔。
戶部都不敢等,不怕麻煩的讓先把清點出來的數字送回來。
他們會酌情安排糧食采購,武器安排,糧價就更不需要說了。
敢有趁亂抬價的,殺。
哪個大商人背后不站著朝中大員的影子,弘治帝動了真怒,所有人都得到了消息。
戶部目前的工作一切順利,沒遇到絲毫阻礙。
“還沒有消息傳來嗎?”
弘治帝等的當然不是周達的消息,他才剛出發不久,還不曾進入云南境界。
那些當地的官員……
弘治帝默默嘆了口氣,不提也罷,情況實在太壞了,一地的官員都出了問題。
愣是把朝廷蒙蔽成了瞎子,聾子,歷朝歷代,前所未有,他目前唯一能期盼的就是康平淵。
內閣搖頭:“臣已經讓兵部守著,只要一有消息,立刻就會……”
“兵部侍郎求見。”
弘治帝趕緊開口:“宣。”
人進來都等不及拜見,就擺手讓免禮:“可是前線奏報?”
“是,八百里加急,廣西天災不可控,死傷五萬余,流民,反了。”
兵部侍郎捧著奏報,跪下。
弘治帝眼前都黑了一瞬。
“拿來我看。”
上奏的是廣西巡撫,一方大員,之前口口聲聲說只是小災,已經平定了。
錦衣衛去調查責問,他們仍舊咬定了無事。
原來是災民都被趕上了山,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加上吐蕃的事一出。
這些流民得到鼓舞,居然沖下山劫掠了官府,備戰儲備糧被搶劫一空,衙役砍殺十數人。
百姓倒是秋毫無犯,還扔下些許糧食,第二三日陸續有百姓上山,也加入叛軍去了。
“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陛下寬恕,唯死戰耳。”
“混賬,真真該死。”弘治帝把奏折拍的啪啪作響,莫說一死,就是九死,也不能贖其罪。
殿外,又有人高聲喊道:“臣,兵部陳顯,有緊急軍情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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