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天,九十九之后是什么?十十?”
抵達蛇皮部落后,梟沒有忘記溫習計數,四個部落聚在一起,人數遠遠超過他目前掌握的數字,九十九之后按理說該是十十了,但他總覺得別扭。
張天說:“十十叫做百,九十九之后是一百。”
“一百……”
梟重復幾遍,百雖然是個新數,但本質上是十十換了個簡便的稱呼,并沒有跳脫出十進制的范疇,不存在理解上的困難。
接著往下計數,然而人實在太多了,人員流動還很頻繁,他數到一半,就數不下去了。
“梟!”
禾終于找到機會,擠過熙攘的人群,跑到梟跟前,送出她精心制作的飾品。
“這個,給你!”
三指寬的陶片,兩頭細中間粗,頭、身、尾的輪廓連成一條好看的弧線。
梟眼睛一亮:“魚!”
身為資深釣魚佬,他一眼就辨認出禾手中的陶片是魚的形狀。
再仔細看,魚頭有個小孔,魚身上繪有細密的黑色的魚鱗,每片魚鱗都差不多大,排列有致,為了畫好它們,她肯定花了不少心思,尾部向上彎起,似魚兒躍出水面。
好漂亮的飾品!
“真的給我?”梟受寵若驚。
“嗯!”
禾從外衣褶層里取出一條細線,穿過魚頭上的小孔,然后彎下腰,為他系在腰間。
“你說……你喜歡魚。”
梟撩起腰間的小陶魚,越看越喜歡,咧著嘴笑:“我喜歡魚,更喜歡你送的這條魚,真好看!比我媽媽做的飾品還要好看!”
禾略顯羞澀,長這么大,她還是頭一回送別人東西,不過看見梟高興,她也高興。
“我要怎么感謝你呢?唔……”
禾想說不用了,上次在大河部落,他教她制陶,陪她畫畫,和她玩耍,她很開心,所以做了這個陶魚飾品送給他。
不過這么長的句子她沒辦法一次性說出來,正琢磨著如何言簡意賅地表達,梟一拍手,搶先道:“我教你識數吧!”
“識數?”
禾歪歪頭,不懂。
梟摸出隨身攜帶的竹笛和骨制魚鉤,又隨便撿了塊石頭,放在地上,用很嚴肅的口吻問她:“竹笛、魚鉤和石頭,伱能找到它們的相同之處嗎?”
話音未落,忽聽一聲冷哼:
“好啊!一個冷天不見,就有新妹妹了!怪不得來了我們部落,卻不來找我,哼!”
蛇莓雙手叉腰,在五步開外的地方瞪著梟。
“我正要去找你呢!”梟立刻跑過去拉起她的手,“正好,我教你識數!”
蛇莓不太高興,她對梟找其他女孩玩沒有意見,她不滿的是,他沒有第一時間想到自己,如果她沒有主動來找他,天知道他什么時候才會記起她來!
“梟!”
就在這時,大樹部落的松子也興高采烈地跑來找梟玩,看到他兩只手各牽著一個女孩,不禁有些發愣:“你不是……才剛成年嗎?”
在松子的觀念里,人只在成年后才有機會認識到其他部落的異性,但看梟和其他兩個女孩分明很熟的樣子,她不理解。
“她們都是我的朋友。”
梟把松子也拉到自己身邊,為來自不同部落的三人居中做著介紹。
三個女孩不好意思對視,略有些尷尬。
唯獨梟很坦然,他指著地上的物品,回到最初的問題,一本正經地問:“竹笛、魚鉤和石頭,你們能找到它們的相同之處嗎?”
至少在這一刻,他是真的想教妹妹們識數。
三個女孩的注意力落到竹笛、魚鉤和石頭上,思考著梟提出的問題,尷尬的氛圍逐漸被學習的氛圍所取代。
不遠處的林郁目睹了這一幕離奇卻和諧的畫面,頗有些遺憾,她還以為能看一場大戲呢,結果就這?妹妹們也太好忽悠了吧!
次日一早,四個部落離開蛇皮部落的洞穴,前往河谷營地。
比起冬狩時,眾人行進的速度要慢上不少,一方面因為這次是長途跋涉,要合理分配體力,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照顧隨行的小孩,以免他們跟不上。
沒有時間上的緊迫感,女人們便掏出神器挖掘棒,采集沿路的植物。
她們經過一塊長滿萱草的地方,很快就把嫩芽和花朵采集一空,新長的嫩根也被挖掘棒三兩下挖了出來。
香蒲根的采集更簡單,只要把長在靜止沼澤區的香蒲直接從泥里拔出來就行了。
放在以往,為了“可持續發展”,根通常是不挖的,或者只挖一部分,這樣才能保證每年都有植物可以采集,如今踏上“不歸路”,自然不必再為來年考慮,女人們都放開了挖。
還有許多尚未成熟的幼苗,如果不是因為正在遷徙,按理說她們應該在這里做上記號,等過段時間再來采集。
特別是那些細長又高大的植物,等到生長季時,女人們可以回來采摘它們的根纖維,搗碎取出淀粉;甚至在莖葉干枯后,她們還可以再回來采集這些植物的纖細茸毛,制成嬰兒的襁褓,并用它們堅韌的莖葉編制簍子。
可惜沒有以后了,她們只能采集眼前所見的,不過也沒有什么遺漏。
偶爾碰到蠢笨的野兔、松鼠、鳥雀自眼前溜過,男人們立刻張弓搭箭,將之射殺,至于大型動物,隔著幾百米遠就望風而逃了,不會給這群兩腳獸任何機會。
再一次抵達河谷營地,這里的一切和張天離開時相比并無太大變化,那九座雄偉的象牙堡昂首佇立于谷壁之上,像九個巨人永恒地守望遠方的草原。
草木更繁茂了,咆哮個沒完的北風也終于止息,放眼望去,開闊的草原披上翠綠的新裝,成群的牛羊悠閑地漫步,奔跑的鹿群卷起芬芳的泥土,鷹隼自獸群頭頂展翅滑翔而過,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巨巖部落和有穴部落已經先一步抵達,得知他們即將遷徙,有鹽、有虎和穴獅部落也來了不少人送行。
“蛇母!松果!咦?阿媽呢?”
人們很快發現,缺席上次部落大會的阿媽,這次竟然也不在!
蘭花把阿媽離去的消息告訴眾人。
阿媽的長壽奇跡永遠地停在了上個冷天,想到以后再也聽不到阿媽講的故事,眾人無不感傷落淚。
河谷營地自建成以來頭一次,或許也是最后一次迎來如此多的入住者。
孩子們興奮極了,他們聽獵人講部落大會的故事,已經聽到耳朵長繭子,而今親臨此地,哪里還坐得住?又是跑又是跳的,拽著媽媽的胳膊不停地問:“猛犸象呢?我要看猛犸象!”
“傻孩子,猛犸象只在冷天來,它們不怕冷,但很怕熱,現在對于它們來說太熱了。不過這里有很多猛犸象的骨頭,瞧,這些屋子都是用猛犸象的骨頭搭建的!”
孩子們從來沒有見過猛犸象的骨頭,紛紛跑到象牙堡里,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猛犸象的骨頭竟然比他們的個頭還要高!
孩子們探索新事物的時候,各部落的酋長、祭司和巫師齊聚一堂。
時隔多年,苗和葵再次踏上這片土地,都感到熟悉而陌生,這里的一切還是記憶中的模樣,但相聚在這里的人,早已不是當年的那群伙伴。
有鹽、有虎和穴獅部落還沒有原諒有谷部落燒山毀林的行徑,但臨別之際,就算無法冰釋前嫌,也不至于刻意刁難,即便是云,這次也沉住了氣,沒有借題發揮。
獅心十分感慨:“想不到,部落大會結束沒多久,你們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蘭花更正道:“不是我們的決定,是祖先的指引。”
“嗯,我聽說了。在很久很久以前,你們的祖先從很遠的地方遷徙至此,現在你們決定效仿祖先,踏上漫長的旅途,你們的勇氣令人敬佩。大家在這片土地上共同生存,共同繁衍,你們即將遠行,我們理應送上禮物。”
有鹽、有虎和穴獅部落送上踐行禮,以食物為主,正是各部落所需要的。
眾人閑聊起來,追憶往昔,展望未來。
松果忽然說:“既然離開了原來的洞穴,部落的名稱是不是也該換一換了?”
在場的部落,除了有鹽、有虎和穴獅部落的名稱傳承自古老的靈,其他部落的名稱都取自洞穴附近的事物,比如大河部落得名于山腳下的河流,大樹部落取自洞口的參天大樹。
各部落的酋長莫衷一是,有人認為現在既沒有大河,也沒有大樹,確實不該再叫大河部落、大樹部落,也有人認為名稱只是為了區分彼此,叫什么都沒關系,而且大家都叫慣了,改名只會徒增麻煩。
眾人各執一詞,無法統一意見。
這時候,張天提高聲量說:“部落的名稱改不改倒在其次,但有件事我們必須要做!”
酋長們立刻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這位年輕的天空祭司身上,天雖然年輕,但他的背后站著列祖列宗,他說出來的話無疑最具分量。
張天正色道:“遷徙的途中,我們要同行同吃同住,這期間一定會產生許多分歧,如果每次都像剛才那樣爭論不休,那要怎么和睦相處,彼此信任呢?”
眾人心中一凜,這確實是個問題,而且這個問題很難解決,大家都是酋長,有各自的利益,要為各自的族人負責,意見沒那么容易達成統一。
苗問:“你說有件事我們必須要做,是和這個有關嗎?”
張天點頭稱是:“我們應該合并成一個氏族。”
“氏族?”
酋長們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有共同祖先的后代同屬一個氏族,在血脈上,我們本來就屬于同一個氏族,現在,我們需要告知每一個族人,達成盟約,在名義上合并成一個氏族,并且推選出氏族首領。以后遇到分歧,首領可以做決定。”
這一帶的先民仍處于原始部落的早期階段,這里的部落和后世由數個氏族合并而成的部落或聚落不同,而是一個個小團體,彼此雖然往來密切,卻親疏分明。
為了今后的發展,融合是必要的。
張天已經統一了信仰,祖先的故事早已深入人心,酋長們也都得到過祖先的指引,因此思索片刻后,都接受了這個說法,紛紛詢問該怎么做。
等到夜幕降臨,各部落的族人全部聚集到營地的空地上。
例行的仰望天空后,張天端出一碗水,用刀劃破小拇指,滴一滴血到水中。
然后他端著水依次走過各個部落。
各個部落的酋長也都劃破手指,滴血入水。
所有人都一臉肅穆地看著正在發生的一切,他們已經從各自的酋長那里知曉了事情的原委,知道現在正在進行盟誓,只要喝下這碗融合了眾酋長之血的水,眾部落就會融合成為一個氏族,今后,大家便是同族人了。
當然了,曾經的小團體并沒有消失,不同部落之間仍然可以不受限制地交配和繁衍。
張天端起那碗血水,飲下一口,然后遞給身旁的蘭花,蘭花飲一口后又遞給松果……直到每位酋長都飲過血水。
張天將傳回至他手里的陶碗摔碎,大聲宣告道:
“儀式已成,盟約已立,祖先在上,今大河部落、大樹部落、蛇皮部落、有谷部落、巨巖部落、有穴部落,共結為天空氏!同族之人,應和睦友愛,不爭不搶,共御外患!”
氏族的名稱自然也是在眾人商議之后定下的。
“現在推選氏族首領。”
酋長們已經回去和族人商議過了,這時便一一報出各自的人選。
“大樹部落推選天擔任氏族首領!”
“蛇皮部落推選天擔任氏族首領!”
“有谷部落推選天擔任氏族首領!”
“……”
六個部落無一例外,全部推選張天擔任氏族首領。
當氏族名稱被確定為天空時,張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他毫無爭議地當選氏族首領,同時還兼任祭司一職。
河谷營地爆發出振奮的歡呼,久久不絕。
現在,他們是同族人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覺彼此之間更加親近。
有鹽、有虎和穴獅部落全程觀禮,深受震撼,六個部落融合而成的氏族,人數遠遠超過這三個大部落。
光是看著這一片黑壓壓的人頭,就令云倍感壓力。
還好他們明天就走……他心里這樣想,表面上仍不動聲色,面帶微笑地送上恭賀和祝福。
在河谷營地度過最后一個放松的、愉悅的夜晚。
當第一縷晨光自地平線上灑落草原,河谷營地已是一派忙碌的景象。
用過早飯,眾人再度背負起行囊,此后的路不再有休息站,等待他們的將是一段充滿未知和冒險的旅途。
眾人向有鹽、有虎和穴獅部落道別。
不管曾經發生過怎樣的齟齬,在分別的這一刻,所有人都說不出的感傷,就連脾氣火爆的云,想到以后的部落大會不會再有從前的熱鬧情形,也陷入莫名的愁緒里。
獅心很真誠地說:“如果路上遇到麻煩,或者改變主意了,隨時可以回來,這里永遠是你們的家園。”
張天謝過獅心的好意,率領族人告辭而去。
有鹽、有虎和穴獅部落的眾人站在瞭望臺上,看著遷徙的人群遠去,看著那一道道熟悉的身影慢慢變小,慢慢融入寬廣無邊的草原,變成一個個模糊的黑點,到最后,連黑點也不復得見。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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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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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