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劍酒 > 第47章 一詩一酒,一劍江湖
  眼見無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傳送走,玉依香氣的直跺腳。

  她正欲追去,卻感到一陣暈眩,差點站立不穩。

  為了彈出三聲“破軍令”,玉依香強行以秘法抬高境界,幾乎反噬到了自己的本源,狀態此刻差到了極點。

  但她仍舊不想放過這些人。

  她好不容易,才終于找到了拿著另一半同心玉的人。

  當她問那呆頭書生愿不愿意把玉賣給自己時,她的內心是忐忑的。

  而當她親耳聽到他說“不愿”的回答時,她的內心是竊喜的。

  月老情牽,同玉相連。

  從玉依香幼時,直至長大、修煉、闖蕩江湖…

  她一直捏著那塊玉,一直是獨自一個人。

  她真的等了很久…

  可能無關情愫,只是單純的,好奇拿著另一半同心玉的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如果到時候見到了不喜歡,就直接打暈了把同心玉搶過來。”

  這是很多個獨自凝望繁星的夜晚,玉依香腦海中蹦出來的想法。

  甚至,這也一度成為了她修行的動力。

  因為…萬一到時候不喜歡,然后又打不過咋整!?

  玉依香無數次被這樣的噩夢驚醒。

  見面了之后,玉依香便徹底放心了。

  因為對方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打不過。

  而且…也沒有不喜歡。

  至少…不討厭。

  但是現在,她再沒有了可以為之牽動情緒的對象,那塊玉…沒有買也到了她的手里。

  但她一點也不開心。

  她很難過。

  所以,無面必須死!

  …

  玉依香玉足輕點,就要騰空追去。

  就在這時,一聲堅定的話語從下方傳來。

  “他的人頭,以后我來收。”

  玉依香腳步一頓,淡淡的看了一他眼。

  “那你…可要趕在我前面。”

  話音剛落,她便徑自離去,紅裳卷起了天邊的一片云朵。

  李寒衣嘆了口氣。

  “嫂子,不帶這么欺負人的啊……”

  此刻,官道之上,除了李寒衣,再無任何人影。

  李寒衣獨自望著空落的原野,緊緊握拳,直至指尖嵌入掌心,緩緩溢血,他都猶然不覺。

  他親眼看到季牧在自己的面前化為飛灰。

  那時候他離得最近,但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

  瞬身符,他只有那兩張。

  實力不夠之前,他什么也守護不了,包括他想擁有的自由。

  “實力…”

  深吸口氣,他彎腰輕輕捧起了一捧黃土,撕下衣角包裹起來。

  “連個衣服都沒剩…”

  他嘆息一聲,在附近找到了一處比較好的位置,花了很久的時間為季牧立了個“黃土冢”。

  拍了拍手,李寒衣坐在冢前,拍了拍他,笑著高聲道:“丫的我猜季爺你就是不想還欠我的那十壇劍南春!”

  說完,他又沉默了下來。

  良久,他默默的在空間器物中翻了翻,最后從里面取出了一壇酒。

  那是他最后一壇劍南春。

  “我有。”

  …

  圣人學宮后院,一處洞府之中。

  頭發花白的書圣跑到后山垂落的瀑布旁,手拿胡瓢彎腰盛水喝。

  不知是瓢的形狀沒有生長好還是他手抖的緣故,竟是盛了半天也只盛了一點水,氣的他憤怒的將那胡瓢摔在了地上,大罵道:

  “瓢不像是個瓢,這還是瓢嗎?這還是瓢嗎?”

  有兩位青年正好路過,瞧見這一幕,其中一位對身旁一身麻衣的師兄問道:“先生這是是怎么了?”

  學宮大師兄沉吟半響,最后幽幽一嘆,說道:“先生…想小師弟了。”

  學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這么說來,好像是好久沒有看到他了呢……”

  就在這時,青光一閃,渾身染血的路由出現在了后院洞府之外。

  他的手上各拿著一件東西。

  一個是君子劍。

  而另一個…是一個死不瞑目的人頭……

  剛才問話的學子本來想打個招呼,卻突然被大師兄拉到了一邊,對他搖了搖頭。

  路由沒有走進洞府,而是鄭重的把君子劍倚靠在府壁上,同時丹青的人頭放在一旁。

  做完這些之后,他對著洞府,深深一躬。

  然后一語不發,轉身離去。

  洞府內傳來了一聲嘆息。

  “這不怪你…”

  路由腳步一頓,沒有回答,徑自走遠。

  …

  他一路出了后院,出了學宮,走到了泰山山腳的山門前。

  然后轉身,理正衣冠。

  “撲通”一聲。

  堂堂學宮六弟子,入道境大能,賢榜第六,青神路由,就這樣當著世人的面前…跪在了學宮大門之外。

  他再沒有打過一次瞌睡。

  一跪,就是三年!

  …

  江湖上,說書先生最近都賺的盆缽滿滿。

  因為最近有太多的事情可講了。

  但受眾最多的,無疑都是圍繞著一位白衣書生的故事。

  直面天雷,孤身入夜。

  行至長安,又睡了月仙。(江湖傳聞,無從考證)

  殿試榜首,不屑一顧。

  能拔君子劍,還能使歸一訣。

  因為他一人身死。

  青神路由在中原與越南的最后一步邊境界碑上,直接斬了畫圣大弟子丹青的頭顱帶回泰山,長跪在學宮的門前請罪。

  月仙玉依香為了追殺無面,直接回到宗門,領著七音宗大批修士殺出了中原,連破十四城,殺穿千里,殺的南越修士聞風喪膽,過境無人。

  最后在殺到了南越王城的那座畫閣前,親手斷了無面雙臂,但最后在各方壓力之下,不得不含恨而歸。

  而堂堂畫圣,南越的守護神,竟是從始至終也沒敢露頭。

  因為月仙身后,就站著一位七音宗宗主。

  在那之后,中原泰山,書圣親自出了學宮,提著君子劍去了邊關,站在長城朝南邊劈了一劍,將畫閣閣樓直接削去了三分之一,天下震動!

  當然,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件不怎么為人知的小事。

  被貶為庶民的李寒衣半道偷偷跑了,沒有去發配之地,而是悄然轉身,登上了一座道觀……

  對此,無論是圣上還是淮南王,仿佛都將此事遺忘了一般,誰也沒提。

  這些高境強者,無論是明道、入道,還是圣人,都是恒久不曾露面,爆發的戰斗數十年來更是屈指可數。

  江湖寂寥了太久了。

  在此之前,沒人能想到…

  一位不起眼白衣書生,竟是引動了一場震蕩天下的對決。

  就像一道流星砸落在恒久不動的深潭,把這江湖的水,不自覺地稍稍攪活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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