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沙龍號撐開防護,穿過罡風層,一路航行數千里,終于抵達海州分舵。
墨百川在人群中第一個跳下船,然后回頭向后方的季牧招了招手,雀躍的道了句:
“戰場上見。”
隨后,他便不見了蹤影。
看這樣子,他似是急切的想要殺敵,好將季牧納入麾下。
這好像成了他在復仇之外,一個新的人生目標。
對此,季牧只能無奈搖頭。
他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在登上飛舟前、那位老伯佝僂含淚的身影。
他遠遠望著墨百川消失的影子,喃喃自語道:
“希望你在經歷了戰場洗禮后,還能擁有這般心性吧…”
此地雖離海域極近,但離新設的鎮海關城還有一段距離。
所以季牧等人準備在海州稍事休息,調整下因連日奔波而涌動不穩的氣息。
越是臨近戰場,越是要心境平和。
殺戮與守護,入道與入魔,往往僅在一念之間。
縱使經歷了蓮池洗禮,季牧身上的殺氣漸消,但在真正上戰場之前,也需要好好問問自己——到底是來守護還是來殺戮的了。
一旦上了戰場,他們或許就很少能夠再有這般關注內心的時間了。
從分舵出來后。
一入海洲,季牧與玉依香就感受到了一股肅殺的氣氛在城中彌漫。
行人行色匆匆,少有悠閑踱步者。
街上,商鋪盡數關閉。
唯一開著的,不是武器閣就是丹藥閣,沒有其余閑雜店面。
除此之外,各大主要街道上往來的人群之中,病殘傷員足足占了八成。
放眼望去,根本望不到頭。
開戰后,因為傷殘數量巨大,各大宗門內分別抽出了不少擅長醫治術法的弟子。
特意讓他們從前線下來,去往關內海州,專門醫治傷重病員。
而街道上的這些人群,基本上都是被這些“醫師”從前線接引回來、到后方治療的戰士與修士。
這也是為什么這里的人趕路都很急切的緣故。
對于醫師來說,慢上一分,就有可能見證一個生命的流逝,同伴的消亡。
戰士在前線拋灑熱血,奉獻生命。
但身在后方的醫者,又何嘗不是也在經歷一場戰爭?
戰士守衛邊疆,醫師守衛戰士。
相比于戰場上瞬間的刀劍碰撞。
后方醫師承載的壓力,絲毫不弱于前線戰斗的人員,甚至還猶有過之。
因為他們無時無刻不處在煎熬之中。
這些抬回來的傷員里面,幾乎有九成肉身都不是完整的。
不是缺胳膊就是斷腿。
更有甚者,半截身子都看不見了。
神魂破損、修為盡廢、癡傻瘋癲…更是極為常見的事。
不論是禁軍將士,宗門天才,亦或是江湖散修。
在這里,全都沒有差別。
該躺下就躺下。
不會因為你是什么身份,就會有所改變。
關外尚能聽見吶喊。
但在關內,所有人都是麻木的。
不論是醫師還是將士,亦或是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平凡百姓,都習慣了沉默相見。
指不定下次抬回來的,就是自己某位熟悉的身影…
在這里,沒人擁有笑容。
死的或是活著的,都早已被抽離了靈魂。
季牧與玉依香在一片傷殘中略過,聽著他們此起彼伏的呻吟之聲,心情愈發沉重。
這一刻,他們對“戰爭”這兩個字眼有了更為直觀的認知。
不需要修整太久。
在城中看上一眼,季牧便有了拔劍的理由,哪怕此行將是屠戮萬千生靈。
與玉依香對視一眼,他們直奔鎮海關而去。
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他們抵達了這座關城。
尚未臨近,通天徹地的喊殺之聲便已穿透厚重的城墻,回蕩在這天地之中。
再往前一段距離。
一道佇立在天地間的雄偉巨城便展現在了季牧面前。
方圓十數里的地域皆被它的陰影籠罩,遮天蔽日,壯闊雄渾。
登上城樓后。
季牧見到了…讓他此生最為震撼的一幕!
城頭之上,一眼望不到邊的陣法炮臺橫陳在列,吞吐著毀滅的光芒,瘋狂宣泄在海域之中。
每一束炮火的落下,都是一聲驚雷在天邊炸響!
狂暴的靈力化為一圈驟然膨脹的波紋,席卷一切,湮滅所有觸碰之物。
除此之外,還有數不清的巨型飛舟游走天空。
一束束粗壯的靈力光柱自它們側翼噴涌,精準的打擊到每一位對修士大軍造成困擾的妖獸,或是已然鎖定目標的飛行妖獸。
而在鎮海關下。
黑壓壓的修士大軍構成了一道根本沒有邊際的人海,赫然與妖獸形成的無盡浪潮沖撞交匯。
在這一層五光十色的浪潮之下,才流淌著真正的海水。
血色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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