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北部。
一座規模不大的小村落之中,借宿人家的季牧猛然驚醒,從床上坐了起來。
夢?!
微微按壓了一下頭顱,感受到腦海輕微傳來的刺痛感,季牧皺了皺眉。
神魂的輕微損傷是真的,應該不是夢...
只是那道聲音...
一聲輕微的“啪嗒”聲響,像是水滴墜落在地的聲音。
季牧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滿是淚痕...
胡亂的擦了擦,季牧從床上起身,推開院門,來到了院中。
此時已是冬日。
群星夜空璀璨,滿地霜色人間。
飛揚的雪花乘著月光而落,為整個世界都披上了一層圣潔的霞衣。
季牧在雪地之中踩出一條長長的腳印,最終在月光朦朧處停步。
“呼...”
緩緩吐出了一口白氣,季牧抬頭觀望三兩繁星,神色憂郁而孤寂。
本來這一個月來,他獨身一人漫游大唐北部全境已成習慣。
但在此刻。
因為那聲不知是夢還是什么存在形式的聲音,一切平靜的心緒都被徹底掀翻。
他的眼前像是閃過了許多身影。
父親、書圣、師兄...
以及那位只在畫像上見過的母親...
如果他們都還在...還在自己身邊,該是多好?
“牧兒?”
“牧兒...”
季牧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著這兩個字眼,眼前漸漸浮現出一道端莊溫柔的倩影。
“娘...是你嗎?”
他置身于深夜的寂靜雪鄉之中,無盡的孤寂感像是雪崩一樣將他徹底淹沒...
他在大雪之中站了很久很久,直至飛雪將他的外貌掩埋。
整個世界都泛起一抹銀白。
而在他的心中,同樣有著一場大雪落下。
...
牛坑地獄邊緣,無底洞洞壁石階。
無面與季言風和書圣并肩站在石階邊緣,探頭下望。
凝視著那一片幽暗,無面深深的打了個寒顫,欲哭無淚道: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么?”
季言風微微一笑。
“字可是你自己簽的。”
“可你也沒說這第一條是讓我跳無底洞啊!”
“我以為你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無面幾欲崩潰。
“怎么可能?!”
“這可是無底洞!”
“九幽最兇險的禁地之一!”
“阿鼻地獄都沒它深!”
“誰知道跳下去我還能不能上來?”
面對無面的咆哮,季言風倒是一臉云淡風輕。
“上不來我會記住你的,日后還能給你立個碑。”
“不過我覺得我那善良的牧兒或許已經給你立了一個。”
無面一臉無奈。
她鼓足了勇氣從石階上向著石階邊緣踏出了一步,但也僅僅是一步。
石階邊緣一塊碎石受到擠壓,墜入了無底洞之中。沒有掀起絲毫的動靜,嚇得無面又把腳縮了回去。
她緊貼著無底洞內壁,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
“前輩,一...一定要下去嗎?”
“讓我下去是要做什么?”
“下面...又有什么?”
季言風認真思索了一番,回應道:
“嗯...我也不太清楚...”
“總之你下去應該就知道了。”
無面嘴角一抽。
【能不能不要這么不靠譜啊?!】
【你之前的直率呢?!】
就在此時,感到不耐煩的書圣直接一個閃身來到了無面身側,先是把她從內壁扯了出來,然后從后面飛起一腳就將她直接踹了下去。
“趕緊的吧!困煞老夫了!”
無面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旋即整個人都徹底被無盡的深淵所吞噬,消失不見,就連慘叫的聲音也被無限拉長,變成一種特殊的音調。
季言風向下方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這地方你我二人都不曾下去過,應該至少給她點準備時間的...”
書圣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你看她像是能準備好的人嗎?”
“沒有我這一腳,猴年馬月她都下不去。”
季言風聞言覺得書圣說的也有道理,便不再反駁。
他最后向下方看了一眼,旋即轉身。
“走吧,所有棋子皆已就位,我們靜待花開便可。”
話音未落,二人的身影便已驟然消失,再無蹤影。
而另一邊,無底洞的無限深淵之中,對于二人的交談之聲,無面已經完全聽不見了。
一開始,她還能偶爾聽見耳邊不時傳來的一些慘叫之聲,那是各層地獄入口傳出的處刑犯人的動靜。
但到后來,就連這凄厲的慘叫之聲她都已經漸漸聽不見了...
越往深層的大地獄,所間隔的厚度就越深。
無面甚至要等待極為漫長的時間才能聽見一層地獄的慘叫之聲。
在無盡的黑暗和不斷下墜之中,這些聲音甚至讓她感受到了親切。
終于...
在最后路過一層飄蕩著極為濃郁血霧的地獄入口之后,無面再沒有見到任何光亮和聽見任何聲音。
這讓她知道,那最后的所見,就是九幽最深層的阿鼻地獄。
那是一切罪惡的終點。
而屬于無面的路,不過才剛剛開始。
在無盡無限的黑暗之中,她逐漸不記得自己下墜了多久,又需要多久才能終止這個進程。
她甚至逐漸開始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下墜還是在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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