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悅來客棧!
深夜,明月高懸,客棧的一間天字號房間里,燭光輕輕搖曳著。
被寧白芷拉著在京城玩了一夜的蒙長歌癱在床上,渾身酸軟,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感覺這比打仗還要累。寧白芷去外面買夜宵了,一會兒就回來。
房間里,很是寂靜,只能聽見蒙長歌淺淺的呼吸聲。
她側著臉,趴在床上,露出半張并不不怎么美的臉頰,只是那雙眼睛格外明亮,陳朝也曾說過,他喜歡這雙眼睛。
宰相,道觀,女子國師.....
蒙長歌腦海里泛起這幾個詞匯,大概知道了陳朝為何沒有來親自迎接她。
她其實知道大紀宰相就是她在云州認識的陳朝,可她又要裝作她并不知道陳朝的真實身份,在秦國,姐姐蒙長嵐曾經多次提示過,她認識的那個陳朝就是大紀宰相,可她都當作聽不懂姐姐的言外之意。
自己騙自己!
她喜歡的是那個以少勝多,足智多謀的涌關守將陳朝。
而不是那個善弄權柄,把持朝政的宰相陳朝。
若是可以,她愿意一輩子都不想把二者聯系在一起。
可是很多消息從大紀傳回來,她知道,就算她心里不愿意相信,他就是大紀宰相這個事實改變不了。
姐姐說,她和陳朝之間沒有可能,可她偏不信,她覺得陳朝當初對她的感情是真摯的,沒有參雜任何東西。
這便是支撐她來大紀京城找他的唯一理由!
只是,她現在害怕二人三天后見面的場景,見面時二人又該說點什么?他會繼續偽裝嗎?還是會向她坦白身份?
蒙長歌抿抿嘴唇,對未來的不確定充滿擔憂。
當初的那個百戰百勝的將軍,怎么如今卻被一個女子國師勾了魂,整日泡在道觀里?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蒙長歌很想打醒他。
......
.......
“我回來了,快來看看,買了好多夜宵,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就都買了一些。”寧白芷闖進房間,把買的夜宵通通放在桌上,堆積成了小山。
蒙長歌深吸了一口氣,抹了一下臉,擠出一抹笑容,不想讓這個傻丫頭察覺出什么。
當瞧見桌上夜宵,蒙長歌吃驚道:“買這么多夜宵吃的完嗎?白芷,前不久我們才剛剛吃完飯,我是真的吃不下了,要吃你吃吧,我看著就行。”
寧白芷搖搖頭,嘟起嘴:“這怎么能行,說好了,我要帶你在京城好好玩三天,你不吃怎么能行,吃,可好吃了。”
蒙長歌沒有辦法,只好坐下,陪寧白芷消滅夜宵。
“要是糖寶在就好了,她吃的多,定能吃完。”寧白芷咀嚼嘴里食物,想那個喜歡跟她比賽吃飯的小丫頭了。
“糖寶是誰?”
寧白芷抿嘴笑了下,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繼續說下去容易露餡,可不說更容易露餡。
于是乎,寧白芷硬著頭皮道:“糖寶是我女兒。”
蒙長歌眉毛一挑,吃驚道:“你都有女兒了?”
寧白芷才多大?都有女兒了?她的年齡比寧白芷都要大,都還沒嘗過做女人的滋味呢,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寧白芷尷尬笑笑,擺擺手:“不是我親生女兒,糖寶是老三生的,我生了一個兒子,那臭小子可淘氣了。”
蒙長歌嘴角抽搐了下:“......”
寧白芷意識到自己好像越說,錯誤犯的越大,索性閉嘴埋頭吃夜宵。
真不知相爺到底是怎么想的?
為什么讓我來陪蒙長歌,不是等著露餡嗎?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蒙長歌倒了一杯水,問道:“白芷,這幾年,你們過的怎么樣?”
寧白芷抹抹嘴,看了蒙長歌一眼:“你是想問,他過的好不好吧?過的挺好的,身邊有我們幾個姐妹陪著他,有兒有女,過的能不好嗎?”
蒙長歌知道陳朝早已娶妻生子,所以心中并不難受。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只要他心里有她,就足夠了。
“算了,咱們不聊他了,聊聊你們大紀的風云人物吧,你們大紀的宰相為什么開始求仙問道了啊?”蒙長歌換了一種方式,想知道陳朝更多的東西。
寧白芷以為自己沒露餡,洋洋得意。
想了想,她說道:“求仙問道?別說,這個說法倒是挺符合他現在的做法,實話告訴你吧,宰相不是求仙問道,他病了,在治病。”
“治病?”蒙長歌心一揪。
“嗯嗯。”寧白芷喝了一口水,表情變的落寞:“其實我們幾個姐妹們都知道他病了,可他不想讓我們擔心,故意瞞著我們。他去道觀是為了治病,姜玲瓏你聽說過嗎?”
蒙長歌搖搖頭,沒聽說過。
“他病的很重,最嚴重時還吐過血,不過這幾個月看起來好多了,想來病情不要緊了吧。”
蒙長歌沉默了一下,眨眨眼睛:“得的什么病?”
寧白芷搖搖頭,她不知道。
說起這個,寧白芷瞬間沒了食欲,滿腦子都是虛弱時候的陳朝,當時她害怕極了。
生怕陳朝死掉,不要她和兒子玄恒了。
說了幾句,寧白芷沒了心思,站了起來:
“好了,我困了,先去睡覺了,你也早點睡吧,明天帶你去逛京城八景……”
寧白芷起身朝蒙長歌招招手,離開了屋子。
寧白芷走后,屋內陷入沉默!
蒙長歌眨了眨眼睛,手掌握在一起,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睛動了動,回想起了在云州的日子。
那是在四風閘前,她第一次見到陳朝!
他來借糧,她沒有借!
陳朝就故意拿話激她,現在想想,當時是真的年輕,沉不住氣,輕而易舉上了他的圈套。
陳朝給她下春藥,當時蒙長歌就覺得這人無恥至極,恨不得殺了解恨。
可上天就好像給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就當陳朝無恥至極快要在她心里定格時,打仗了,他站在城墻上是那么的自信,后來的事,一樁樁一件件,讓她重新認識了陳朝。
從那以后,她的整個世界都變了。
她永遠記得抵達平邑城的那天晚上,他以山傾之勢壓過來親吻她的時候。
當時她腦子嗡的一聲懵了,甚至忘記了反抗。
他說:
“長歌,我喜歡你。”
“我想放肆一回!”
蒙長歌拒絕了他:“陳朝,你奢求的,我給不了你,同樣我奢求的,你也給不了我。”
不同于陳朝對她一見鐘情,蒙長歌是在相處中慢慢喜歡上這個男人的……
夜深人靜,蒙長歌躺在客棧的床上,緊緊攥著手里陳朝送給她的木簪子,放在心口。
好像有木簪子,陳朝就陪在她身邊一樣。
有很多天的晚上,睡不著時,她都會想起陳朝強吻她時,那種霸道急促的眼神。
她輕笑著……
再見面時,他會不會也是如此霸道?
于是,蒙長歌在到達京城的第一天晚上就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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