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里八男二女，這些人都出身于破落的小世家，有些和太極門關系已很疏遠，勉強能為宗門認可而已。
此外，這些人資質都很一般。三階以上才算有靈根，四階低劣，五階平庸，六階就可算中上，七階是良才，八階乃是杰出人才，九階則是天才。
這十人則大多為四五階資質，資質差，考核還是末等，這種既無資質又無背景的弟子三年后復核的通過率可想而知，這就難怪沒人愿意當蒙師了，浪費時間還不討好。
此外，這十個人里面金靈根的有六個，其他四人分屬不同靈根。石楓在初入太極門時，以為鐵劍峰修士都是金靈根，回雁峰都是水靈根，以此類推。
后來才明白，其實也不盡然。只是由于功法的原因，分配弟子時會盡量將不同靈根屬性的弟子分給對應的宗支，但有時也有例外。
比如八大世家的郭家出身硯臺嶺，郭宗主一向以硯臺嶺嫡系自居，即使子弟中出了不是土靈根的人，郭宗主還是要讓這名子弟拜在硯臺嶺門下，不會另投他宗的。
屋里鴉雀無聲，只聽到石楓翻動玉簡的聲音，十名弟子都神色凝重。
這些日子，他們的心情已經是飽受折磨。考評結果宣布時，宛如一盆涼水澆下，他們都對自己大失所望，也曉得前途一片暗淡，當初的雄心壯志早就煙消云散，現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在宗門混下去，三年后通過復核，別被趕回凡俗世間。
足足一個時辰，石楓翻完了玉牌。他在石墩靠墻的地方一陣扒拉，那處石墻被挖了個小洞，里面放著茶壺和兩個茶杯。
不用說，這也是長青師兄的杰作。
石楓拿起茶壺，倒了兩杯，自己拿起一杯，道，“不好意思，我這就兩個杯子，你們誰口渴？”
眾弟子紛紛搖頭，他們現在心里都壓著一塊石頭，哪有心思喝茶，何況這個師傅只有一個茶杯，給誰喝呀。
在祖師堂開堂前，他們已經知道六位蒙師的姓名，也找人暗暗打聽了一下，其他五個蒙師多少還有點名聲，唯獨其中那個叫石楓的，據說是靠吃藥吃了十幾年才勉強筑基成功，宗門大比排名倒數第一，要是跟著這個師傅，那自己應該可以提前三年收拾回家鋪蓋了。
于是他們暗暗祈禱自己不要分給這位蒙師。
可老天爺偏偏和自己作對，自己還真就被分到石楓名下，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欲哭無淚呀。
石楓道，“我知道你們此刻心情都不好受，不過嘛，你們大可不必將考評結果放在心里。”
眾弟子聞言，一陣愕然，紛紛抬起頭來。
石楓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修士最終有多大成就，并不完全取決于資質，我的資質就一般，和你們大多人一樣，四階靈根而已，照樣也能進階筑基。祖師爺流云子也就六階靈根，算不得什么天才，可他老人家二百年就結成金丹，宗門里資質好過他的多了去，可如此短時間結成金丹，最近千年內，宗門里可排得上前一百名了。”
眾人聽了，心里一陣振奮。
石楓拿起一塊玉牌，對前面一位弟子道，“你叫馮遠山？”那弟子手腳粗大，一副老實巴交樣子，聽到叫到自己名字，忙叩頭道，“正是弟子。”
石楓道，“你是十名弟子里唯一的一個六階靈根，資質已經算好的，可你的考核最后得了末等，為什么？”
馮遠山道，“是弟子蠢笨。”
石楓晃了晃玉牌，“我看了玉牌，里面寫得很清楚，三項測試，你除了耐力的那關過了，另兩場心性和悟性測試全都是次等，尤其是心性的測試，評語是極差。這樣三項一綜合，你自然是末等。嘿嘿，真是豈有此理！”
馮遠山身子一震，正要伏地恭聽師傅訓斥。
石楓忙擺手道，“我不是說你，是說記錄這份玉簡的人，因為你的三場測試，湊巧正好是我跟的。”
石楓和另一名筑基修士是暗中負責測試考核之人，馮遠山自然看不到，當然，石楓整個過程都懶洋洋地，一句話不說，負責考評記錄得都是另一位筑基修士，這玉牌石楓從頭到尾都沒看一眼，他滿門心思都在如何煉制掩日劍上呢，開宗大典就是來應個卯，充個數而已。
馮遠山張著嘴巴，不知說什么好。
石楓搖頭道，“負責悟性測試的那些家伙也是腦袋被門擠了，居然拿出一些機關法陣圖來讓你們解。像你這種出身貧寒之人，連機關圖都沒見過，倉促之間怎么解？而那些世家子弟，從小耳濡目染，來參加測試前，可能宗門長輩還突擊給他們授過課，那他們能解開機關圖，就一點也不奇怪了，我只是好奇，這算哪門子悟性測試！還不如測試誰會投胎呢！”
眾弟子沒敢接話，但心里紛紛道，師傅說得有沒有道理我不知道，但太解氣了！
石楓接著說道，“”至于心性，你并非心志不夠堅定，看不透偽裝，而是過于善良，才會被幾個障眼法迷了心智，那個老婆婆在河里喊救命，聲音比你都洪亮，中氣十足，一里路外都聽到了，這哪像快被淹死的人呀，你還傻不拉幾跳下水去救她，結果立馬就中了圈套。不過這個恰恰說明你本性很善良，考核給你打個末等真是扯淡！”
馮遠山道，“那，那難道弟子，弟子...”
石楓道，“你自然算不得資質上乘，但我說過，資質好不好并非最重要的，關鍵是你們勤奮不勤奮，能否吃苦。七階靈根比六階靈根在吸納靈氣上不過快了一周天而已，他們三天用的功，你們四天五天難道還追不上嗎？”
馮遠山激動道，“弟子別的沒什么，就是窮慣了，不怕吃苦，弟子一定勤加學習，不給師父你丟臉。”
石楓道，“呵呵，給我丟什么臉！我只是你們的開蒙老師而已，三年后復測，如果你們通過了，就另擇名師。通不過，也就離開太極門了。”
眾人又不敢說話了。
石楓道，“雖然你們都不是大世家子弟，不過相信也有些人知道，開蒙老師可不是什么高明的修士，大多也是宗門末等的筑基修士。”
他這話眾弟子更加不敢接口了。
石楓笑道，“論功法神通，為師確實沒什么好夸口的，在宗內忝居末席，自然不敢說把你們調教得如何高明。不過，讓你們中大部分人三年后通過復測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此話如驚雷一般，那十人都抬起頭來，他們也打聽過，復試淘汰率非常高，足有八成被遣回塵世，而如何通過三年后的復測正是此刻梗在他們心頭最大的刺，這位師父既然來當開蒙老師，想來也不高明，如何敢夸此海口？
石楓道，“你們肯定不信，呵呵。你們此刻連煉氣弟子都不是，今后要修煉的都是入門的粗淺功法，這些功法什么資質練都差不了太多，唯一的區別就是，看你們誰用的功多而已。”
“你們此刻心里一定在暗下決心，卯足了勁，要廢寢忘食地修煉吧？不過別急，你們知道用功，難道別人就不知道用功么？哪個入山門修道求仙的，不想多花點時間在修行上呢？”
“可是能做到這點的又有幾人？你們不要以為入了山門，就沒了塵世的俗氣，修真界一樣有貧富貴賤之分，甚至比世俗界更厲害。你們不是大家子弟，說起來有三點不如人家。”
石楓豎起一根手指，“如你們這些人，洞府自然是不可能分給你們，鐵劍峰山腰的房子倒是每人有一間，但靈脈就差得很，而那些豪門弟子可以在靈氣充沛的地方修行，甚至直接泡在靈氣池里，人家一天吐納就抵得過你三天，這是一不如；”
石楓又伸出一根手指，“既然是修煉，自然要有功法，好的功法足可使你們修煉速度提高一大截，可是以你們的身家，又去哪里尋得到好功法？恐怕也就只能練練入門的混元功了，這是二不如；”
“你們除了吸納靈氣，自然要還要修煉神通，你們吐納了一天的真氣，可能練神通時兩個時辰就用完了，接下來你們必須再花一兩天時間打坐恢復法力。而豪門弟子身家豐厚，大可去購買好的丹藥，這些丹藥吃下去一個時辰就恢復了法力，人家就可以繼續修煉了，這是三不如。”說著，石楓又伸出第三根指頭。
石楓搖了搖手掌，道，“靈脈、功法、丹藥這是修煉最基本的三件東西，你們樣樣不如人家，如何跟別人比？歸根結底就一點，你們窮！雖然你們也算是內門弟子，每個月會發幾塊靈石給你們，但這么幾塊靈石頂什么用？你們要買法器、丹藥，根本就不夠用。”
“長此以往，你就會發現，和你同時入門的那些世家弟子已經煉氣八層、九層，甚至筑基了，而你還在煉氣四五層徘徊，還在辛苦做任務、干雜活，只為每個月能多有兩塊靈石，好買點丹藥，換本好功法。”
眾弟子聽了，心都往下沉。
石楓忽然笑道，“你們在祖師堂給我叩了頭，認我為師，這是你們的機緣，看樣子是上蒼垂青你們這幫窮孩子。為師說了，我神通微末，也沒啥后臺，但是為師也有長處。”
他說了一大通話，不覺口渴，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茶。
內中有個虎頭虎腦的弟子，壯著膽子問道，“那師傅您的長處是什么？”
石楓微微一笑，“我沒啥長處，但我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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