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水北刷的一下睜開眼睛，入眼的，是病房蒼白的天花板。
轉頭，她看到了哥哥的得力助手季舒。
季舒看到賀水北醒來，擰著的眉頭舒展開來，“賀小姐，您……”
“沈燁呢？”賀水北下意識抓住了季舒的手，并未在意手背上的輸液針扎因為跑針而沁出血來。
季舒抿了抿唇，眼神有些許的閃躲。
“你不說，我自己去找醫生。”
說完，賀水北就要是從床上起來。
季舒連忙將賀水北按在病床上，說：“沈先生還在手術中，傷得比較重。等手術結束了，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您。”
賀水北很清楚，沈燁是為了保護她。
車子撞上來的時候，沈燁將她緊緊地抱在了懷中。
她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問季舒：“那你告訴我，沈燁到底什么情況，我保證不激動。”
賀水北猜到了，情況可能不會太好。
季舒跟賀水北說：“胸腔肋骨插進肝臟，已經做了五個多小時手術。這里的醫療設施沒有宋城的好，不過賀總已經安排，只要這邊情況穩定下來，就立刻轉院到宋城的醫院。”
賀水北的手，緊緊地攥成拳。
指甲嵌進肉里，也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她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然后跟季舒說：“我沒什么事了，你讓我手術室外面等著吧，我在這兒也是干著急。”
“我去問問賀總。”
……
賀水北被季舒推過去的時候，聽到賀山南在那邊打電話。
話語里好像是沈寒江手術的事情，沈燁自己都命懸一線，怎么能給沈寒江做肝臟移植的手術？
電話掛斷之前，賀山南對那頭的人說：“讓他自己去排隊等肝源吧。”
說完，賀山南粗魯地將電話掛斷。
轉頭，就看到了坐在輪椅上被季舒推過來的賀水北。
賀山南斂起臉上的惱火，起身走到賀水北這邊，說：“還在手術，剛安排了宋城的心胸肺的專家醫生進去。”
回頭轉院是必然的，但更權威的醫生，賀山南也請過來了。
賀水北眼眶紅紅的，但是眼淚愣是沒有掉下來。
她扯了扯賀山南的衣角，跟他說：“一定要救他。”
賀山南順了順賀水北的頭發，他當然知道同一輛車里，沈燁重傷，賀水北輕傷，是因為沈燁護住了她。
在生死攸關的時候，他用全力護住了賀水北。
“剛才，是沈家那邊問沈燁還能不能給沈叔叔做肝臟移植手術的嗎？”賀水北問。
“嗯，他們聽說了沈燁車禍的事情，打來旁敲側擊地問還能不能給沈寒江做手術。做他媽呢？”賀山南這兩天的脾氣，達到了一個頂峰，迫切地想要尋找一個突破口來發泄一下。
沈燁這種情況下，自身都難保，還給沈寒江做手術？
除非他們是不想讓沈燁活了。
賀水北是不會讓他們做這種事的，就算沈燁答應，她都不會答應。
她在手術室外面等著，要等著手術結束。
等到醫生告訴她，沈燁的手術成功，她才會放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很慢，慢到幾個世紀都過去了，手術室外面的燈才暗了下來。
醫生從手術室里面走出來，摘下了口罩。
賀水北急切地讓季舒把自己推過去，詢問醫生。
但是醫生的表情，不是很好。
“患者送來的時候，失血過多，幾度休克，但是他的求生欲很強，是我手術那么多患者中，生命力最頑強的。手術是成功了的，但今天晚上比較關鍵，能順利醒過來，那是最好的。如果……不過我們會時時刻刻監測的。”
好像成功了，又沒有完全成功。
賀水北懸著的心，依舊在半空中懸著。
她問醫生：“我可以去病房陪著他嗎？”
她想看看沈燁，跟他一起，陪著他一塊兒度過今天晚上。
他肯定，不會舍得把她一個人丟下的。
還有好多好多，他們兩沒有一起做的事情，她還等著他呢。
“可以，但時間建議不要太長。”醫生說，“讓護士給你換防菌服。”
手術結束之后，沈燁是從手術室里面別的通道，直接送到了重癥監護室里的。
賀水北在重癥監護室里看到沈燁的時候，差點沒有繃住。
她其實就想不明白，到底要怎么樣，他才能一帆風順。
到底要怎么樣，他才可以過上他想要的生活。
等沈燁醒過來，她一定要帶他走。
……
重癥監護室外面，賀山南隔著玻璃看著里面的人。
他吐了一口濁氣，問季舒：“查得怎么樣？”
“那個肇事司機就是個普通的貨車司機，沒有背景，沒有任何犯罪記錄。”季舒如實回答，“也許，只是一場普通的車禍。”
季舒的話音剛落，上司冷厲的眼神就掃了過來。
季舒低頭，帶著歉意說：“抱歉，我不該主觀臆斷。這件事我會繼續查下去的。”
跟在賀山南身邊將近一年的樣子，他的性格，季舒摸了七八。
看著好像比誰都好說話，但眼神一凜，又比誰都冷漠。
那點溫柔，全都給他的家人和朋友了。
賀山南想到了什么，跟季舒說：“待會兒小水出來，你讓她吃點東西。如果情緒不穩定，讓醫生給她開點助眠的。”
“明白，賀總。”季舒一一記下。
她猶豫片刻，說道：“賀總，您也吃點東西，從宋城過來您就沒怎么吃東西。胃病容易……”
“嗯。”賀山南草草地應了下來。
但是吃不吃，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剛才買來的熱牛奶，放冷了，里頭外頭的人，一個都沒喝。
隨后，賀山南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看了眼季舒，后者說道：“這邊我會看好的，賀總您放心。”
季舒做事，賀山南其實是放心的。
跟在他身邊快一年了，很少出差錯。
他一個眼神，季舒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不過賀山南沒有百分百相信一個外人的習慣，總裁辦外面像季舒這樣的助理，還有好幾個。
負責的事情都不一樣。
吩咐完，賀山南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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