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水北被沈燁嚇了一跳，這一驚一乍的。
然后她才跟沈燁說：“你就閉了眼十多分鐘，什么手術能這么快？估計剛剛麻醉才開始。”
“啊……十分鐘啊……”沈燁也覺得好像不可能那么快。
“你躺著吧。”賀水北說，“要不然我陪你一塊兒躺著。”
他猶豫了半秒鐘，然后點頭。
剛才就靠在她肩膀上，很快就放松了下來，連什么時候沒有知覺陷入睡眠中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姿勢不太好還是什么，所以十分鐘左右就醒過來了。
也許，躺著會好一些。
賀水北掀開了杯子，讓沈燁先上去，然后自己再上去。
床是單人床，她上去之后就側身躺著，抱著他的腰。
手，很自然就放在他的腰上，她想了想，挑開衣服，把手摸在了他后背上。
他反手過去抓住了她的手腕，“小水……”
“紋的什么，我想看看。”
“以后吧。”他把她的手，拿到前面來了。
賀水北哦了一聲，“那你什么時候去紋的，那么大面積的，疼嗎？”
“不算疼，但是會讓人很清醒。”
用紋身的痛感來保持清醒？
“那你紋肩膀上那個的時候，也是想要保持清醒嗎？”
“嗯，”沈燁點頭，“剛退伍回來的時候，也不知道紋什么，盧卡斯手繪上去的，紋好了才知道是這么個玩意兒。”
還記得那是第一次去盧卡斯那邊，他問他要個什么圖案。
他說不知道，看你有什么想法。
盧卡斯說他最喜歡這樣的顧客了，他可以隨意發揮。
發揮完了，肩膀上就是一匹狼。
后來盧卡斯覺得可能太兇了，就又紋了一朵花。
“那他對你的評價還挺中肯。”賀水北道，“我也去紋一個吧。”
“疼的。”他說，這個痛他是能接受的，但賀水北未必就能接受。
“多痛？”
“疊加的疼痛，一開始不痛，但后面每扎一下，就是雙倍三倍的痛。直到最后沒什么感覺，也就感覺不到痛了。”
他說話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分散注意力的話，可以讓他不那么專注地想著手術的事情。
可能更容易睡著。
至于為什么執著于讓沈燁睡覺，大概是覺得他太累了。
覺得他需要休息。
雖然有一秒鐘的想法，就是趁著沈燁睡著的時候悄悄地掀開他的衣服看看背后的紋身是什么。
但她覺得輕微的動作就能讓沈燁清醒過來，所以就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
遲早會看到的。
除非他不在她面前脫衣服了。
賀水北沒有困意，一點都沒有。
始終還是惦記著手術的情況。
知道手術這才剛開始，但進行得如何，還會不會有搗亂的人……
她太想手術成功了。
……
沈燁這一覺，到底也沒有睡多久，頂天了也就半個小時。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睡不著了。
腦子十分清醒。
賀水北是不能理解這種只需要睡半個小時的人，到底是怎么活的。
“我去洗個臉。”
賀水北是說不出讓他再睡會兒的話的，因為他看起來也不想是能繼續睡覺的樣子。
也就讓他去了。
在沈燁去衛生間的時候，賀水北的手機響了起來。
一看，是周尤打來的。
周尤今天也在手術室那邊……
賀水北馬上接了電話，“喂，我爸手術怎么樣？”
“手術到目前為止還挺成功的，就是我剛收到消息，沈寒江又病危送到ICU里了。本來燁哥在醫院里存了一筆錢，是給沈寒江治療癌癥的，不過那都是車禍之前的事情。現在錢用光了，醫院那邊不知道救不救。”
“救。”賀水北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說出來的，“他就這么死了，也是便宜他了。不僅要救活他，最好肝癌也治好了，讓他余生都在監獄里面度過。”
誰不知道沈寒江就是仗著自己有肝癌，所以才想開車撞沈燁的呢？
死亡對沈寒江來說，是解脫。
她爸還在手術室里面做手術，沈寒江憑什么死！
她還想等沈寒江醒過來，讓他知道他對從小跟他一塊兒長大的發小，都做了什么。
他憑什么死！
“那我知道怎么做了。”周尤應了一句。
掛了電話，賀水北回身的時候，才發現沈燁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了。
她沒有要瞞著沈燁的意思，他剛才應該也聽到了。
賀水北說：“我不想讓沈寒江就那么死了，死亡對他來說是最好的解脫。讓他痛不欲生的辦法是，我們都有一個光明又幸福的生活。”
雖然先前答應了賀山南不要介入沈燁家里的事情。
但現在已經沒辦法了，牽扯進她家的人。
“我知道。”
“但是你傷人這件事，只能用心理疾病做辯護……”
“沒關系，能讓他入獄，我無所謂。”沈燁聲音很輕。
“好。”賀水北其實這些天也去跟家里的律師談過，談如果沈寒江清醒過來，他要為這件事付出多大的代價。
如果在他身體都好了的情況下。
十年以上是沒跑了。
就他那個已經被掏空的身體，都熬不到出獄那天。
沈寒江肯定不會懺悔，只會覺得怎么撞到了賀銘川，沒有撞死沈燁。
那就讓他看著，不僅沒有撞死沈燁，他還會活得好好的。
賀水北這人的性格說好也好，說不好也挺不好的。
屬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類型，不管別人做什么了，只要跟她沒什么關系，她可以眼不見為凈。
但如果這人的行為傷害到了她在乎的人，那么她就會十倍奉還。
她想了想，跟沈燁說：“那這件事你別插手了，我來處理。”
“你會不會覺得……”
“覺得什么？”見他停頓，賀水北追問了一句。
沈燁搖搖頭，他剛才差點脫口而出會不會覺得現在的他很脆弱，什么都做不好。
但又不想問了，現在的他的確挺脆弱，不需要別人說。
而他，想快點度過這段糟糕的日子。
他低頭，在她嘴角親了一下，說：“我還要等賀叔好起來，讓他親耳聽到，我們在一起這件事。我不想……當他們的干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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