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看去是一大群人沖著河邊涌來。
雜亂無章蜂擁而至，楚凡下意識的去拉少年。
只是還沒碰到，便被人群沖散了。
等人群從他們旁邊過去時，身邊就只剩下青衣一個人。
眼睛第一時間掃過了河邊那些饑渴過度，洗臉和喝水的每個人。
一眼望去，都不是他。
“小白不見了？！”青衣暗自惱自己的烏鴉嘴，不過也有些怨念的盯著某人。
他就說吧~
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
這片地方打眼一看一目了然。
除了些高高低低的小叢灌木外，沒有其他的東西。
地上還剩下雪白的一團，兔子還在。
把小雪抱起來，男人的眼中閃過悔意。
如果他反應再快些的話……
可惜沒有如果。
青衣一眼看透了他的自責，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你的錯，我們一起去找。”
兩人重新回到了水邊，打聽著那群人的來歷。
無一例外，都是逃難過來的。
“大爺您好，請問剛才看到了剛才和我們在一起的那個少年了嗎？”
“小妹妹，你有看到和我們一起的那個小哥哥嗎？”
……
挨個問了一遍，都沒有結果。
兩人頹然的坐在地上，有些絕望的看著這片天地。
時間越久，怕是越不好找。
他們連最基本的方向都不知道。
“小哥，你們說的那位小公子，大概多大年齡啊？”旁邊一個胖胖的大媽忽然對楚凡眨了下眼，問起了年齡。
一行人大都餓的有些骨感，難得她還有這體格。
“二十！”青衣趕忙過去，“大媽您見到了嗎？”
“那倒是沒有。”
那大媽搖搖頭，又看了眼楚凡，“不過我忽然想起件事兒，可能和那孩子有關。”
成功的，男人的目光注意到了她。
她這是才不緊不慢的講著，“我們這些人大都是相連的幾個村子。分別是趙家村，錢家村，李家村和王家村。”
青衣：百家姓原來是這樣排的么？
“其中有個瘋女人，是趙家村的。之前聽他們同村的人講過，那女人有個和你們找的人差不多大的兒子，死掉了。”
“原本剛聽到兒子死訊就厥過去了，村里人一摸沒氣兒，就以為她死了。
趙家村，二十多歲的少年。
楚凡下意識看了眼青衣，世間竟有這么巧的事么？
“怎么了？”青衣茫然。
忽然想起來這件他刻意瞞了青衣，便搖搖頭，“沒事，只是覺得有些可憐。”
大哥，你臉色稍微動一下我也就信了。
不過青衣也沒拆穿他。
那大媽見兩人分心，有些不滿，“誒誒誒，你們倆聽不聽了啊？！”
青衣趕緊點頭如搗蒜，“聽聽聽，大媽你人最好了。”
那大媽被他這模樣哄好了，繼續講著。
“她家兒媳婦都雇人來埋了，誰知道埋她的時候，都埋了一半兒，人又從土里爬起來了。”
“雖然沒死成，人卻實打實的瘋了。”
“見到差不多大年齡的少年，都上去抱著人家喊兒啊兒的，嚇得村里孩子都繞著她走。”
這么一說，大概率就是那個女人的事兒。
“可是她人呢？”青衣嘆了口氣。
知道是誰，找不到也是白搭。
一個瘋子就更難找了。
“這個嘛，說來也奇怪，那女人瘋瘋癲癲的，卻一次也沒走錯過。”
大媽的意思不言而喻，這女人是往粟州城去，只要去粟州城，那早晚能找到人。
“怎么樣小伙子，和我們一起走吧~”大媽向兩人發來同行邀請。
果斷拒絕了。
知道對方的目的地，似乎也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好在離粟州城也不算遠。
少了一個人，兩人的行進速度快了許多，原本還要兩天的路，一天的時間就趕到了。
只是到了以后，卻沒有想象中的輕松。
城外擠滿了流民，歪歪斜斜的躺了一地，或三三兩兩的靠著。
城門緊閉。
“這么多人，城里恐怕不會放人進去的。”
人太多了。
若是將人放進去，餓瘋了的人難免會引發暴動，搶劫等事件。
夏日炎炎，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汗味。
青衣干嘔了一聲，往后撤了些，遠離了人群。
楚凡看著滿地的人，搜尋著熟悉的身影。
最終仍是徒勞無功。
早知如此，當初不如狠下心來直接讓他離開。
那天明明聽到了那些話，知道怎樣做才是最安全的，可他沒有去做。
原因無他。
他幫云亦初做過一次決定，最后的結果和他想象中的并不相同。
少年哭的崩潰的模樣還在眼前，所以不想再做第二次了。
這次，就讓他自己選擇好了。
只是他太過自負，護他周全這件事，并不如想象中那樣簡單。
煩躁的抓了把頭發，回頭看了眼陸續奔向城門的人。
或許是他們走的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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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亦初在人群涌過來時都沒有反應過來。
懷中的重量輕了，小兔子不知落在了何處。
準備低頭去找的時候，被旁邊人瘋狂的力道推了一把，倒在了地上。
因禍得福，看到了小雪的身影。
只是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人大力的拉扯，拖向了灌木從后面。
驚恐的睜大眼睛想要叫喊，卻被一只布滿灰塵的手捂住了嘴。
“唔……唔！”
通過灌木密密麻麻枝條，他看到了男人找尋的目光。
想要發出聲音卻徒勞無功。
只能任由那只手拖著他越走越遠。
直到男人消失在他的視線里，才放棄了般，任由那人拖著。
他停止掙扎后，抓住他的手反而松開了。
感受到桎梏松懈的那一刻，云亦初的心又動了起來。
然而他稍一動作，又會被抓回去。
試了幾次無果后也就放棄了。
那人倒是也沒有傷害他的打算，見他乖乖坐在那里，便拉起他的手握在手里。
那雙手枯瘦如柴，手心是厚厚的繭子，在塵土下起著干皮。
云亦初那雙修長細白，保養的很好的手，在那雙手之間顯得格外不協調。
“阿南，我的孩子。”
蒼老而凄愴的聲音響起，云亦初抬頭，看到了那張皺皺巴巴的，蒼老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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