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娘子,她們都說你醫術高明,我近來身子有些不爽,她們都說你醫術高明,不知能否幫我也看一看?”
溫嬋娟突的開口。
趙錦兒只覺那股煩躁升騰到頭頂。
真的不想跟她說話啊。
但又不得不按捺下那股子煩躁,硬著頭皮敷衍道,“溫小姐可以說說自己的癥狀。”
“我這是隱疾,不便當人說出,趙娘子可以隨我到一旁說嗎?”
趙錦兒整個人如同遇到危險的貓僵直起來。
“這里都是女子……”
有什么不便的?
溫嬋娟卻已經拔步,先行一步往荷花池邊走去。
趙錦兒嘴巴張了張,卻是沒說出什么來。
封佩云低聲道,“你就去吧。溫小姐一向克己神秘,肯定不愿意把自己的隱疾公之于眾。你是不知道,她從前雖不胖,卻也算豐腴,這半年也不知怎么了,瘦得只剩一把柴似的,確實像是得了大病的模樣。當著我們的面,她說不出口。”
趙錦兒只好跟了過去。
她一過去,早已散去的魚群,又一點點聚集過來。
雖沒有跳起來,還是壯觀神奇的很。
溫嬋娟的眉心蹙了蹙。
她先前和萬華公主投食的時候,魚群都不來。
趙錦兒面對溫嬋娟,滿心焦慮,都沒注意到魚群又來了。
只等著她開口說話。
可溫嬋娟卻半天張那張高貴的嘴。
甚至看都沒看趙錦兒。
趙錦兒有些著急,就問,“溫小姐,你有什么癥狀,還是之前那寐癥嗎?”
溫嬋娟臉色微變,冷冷道,“讓你說話了嗎。”
泥人還有三分氣性,趙錦兒雖不是生在達官顯貴之家,卻也是憑著自己一雙手過生活,不偷不搶不靠誰,憑什么受溫嬋娟這份氣。
她癟了癟嘴,轉身就走,“溫小姐若是沒什么事,我就不陪了。”
溫嬋娟一把鉗住她。
“沒讓你說話,也沒讓你走,你就在這站著。”
“憑什么啊?”趙錦兒氣得兩頰染霞,“溫小姐,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到你了,但請你學會尊重他人。我沒有義務在這陪你干站著。”
溫嬋娟這才側過臉來,“是嗎?”
說話間,手上突的一陣用力。
趙錦兒哪里料到她會這樣,腳下打滑,身子后傾,撲通一聲就摔進水里,砸起一片水花。
趙錦兒不會泅水,整個人都懵了。
嚇得當場大喊,“相!”
“公”還沒喊出來,便沉了下去。
溫嬋娟這才喊道,“來人吶,有人失足落水了!”
秦慕修一直注意著趙錦兒這邊的響動。
只不過低頭喝了兩口果子酒,就出事了。
他也不確定是誰落水了。
但聽到一聲尖銳的“相”,直覺告訴他,錦兒可能有危險。
他立即起身沖到河池邊。
果見趙錦兒的一只繡花鞋落在岸邊。
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再一看,水中的趙錦兒,浮浮沉沉。
“錦兒!”
秦慕修也不會泅水,跳下去救不起人,還得搭上自己。
他火速從旁邊桂樹上折下一根樹枝,朝水中伸去。
“錦兒,抓住!”
已經有些意識模糊的趙錦兒,聽到秦慕修的聲音,立即有了求生意志。
撲棱著往樹枝抓去。
奈何從水里看水面外的東西,角度是歪的。
她怎么也抓不住那根樹枝。
只隱隱約約看到岸邊相公急切切地喊著她。
一大片彩衣斑斕看著她。
就在快要昏過去的時候,忽覺身下有一股力量將她托起,緩緩朝岸邊送了過去。
這時候,她聽見岸上有人驚呼出來。
“錦鯉,是錦鯉!錦鯉魚群把她送上來了!”
趙錦兒的臉浮出水面,也就能看到樹枝的準確位置了。
伸手死死抓住。
秦慕修扯著樹枝將她一把拽了上來,不等旁人觀摩,就脫下外袍,把趙錦兒連頭帶臉包裹起來。
“內子膽小,還請各位讓個道。”
剛有人想說這位豐神俊逸的男子是誰,怎么好與落水女子有肌膚之親呢,聽到人家是兩口子,到了嘴邊的話,少不得咽了回去。
但還是悄悄打聽著:
“這兩人誰啊?以前怎么沒見過?”
“不像是什么高貴府邸的,瞧他們的穿著打扮,怪寒酸的。”
“噓,小點兒聲!得罪人了可不好!今兒能來這選秀宴的,可沒有哪個人能小覷。”
秦慕修不理會閑言碎語,徑直抱著趙錦兒回到兩儀殿。
慕懿沒有去湊熱鬧,正在書房看書。
聽到動靜,出來一看,吃了一驚。
“錦兒姐這是怎么了?”
“落水了,讓人備水,趕緊讓她泡個熱水澡,發發汗,否則要生病。”
趙錦兒在屋里泡澡,慕懿和秦慕修在外頭悄聲議論。
“怎么會落水?”
“她受驚了。我還沒問,等她洗好再說。”
“錦兒姐膽子小又謹慎,不會好端端地落水的。”
“我知道。”秦慕修眼底閃過一絲狠戾的陰霾。
當時在她身邊的,只有溫嬋娟。
而前世記憶中的溫嬋娟,是個懦弱凄慘的人物。
過了一會,趙錦兒換好衣服出來了。
到底是三月天,地處北方的京城還寒冷著呢,饒是泡了一個澡,趙錦兒的嘴唇還是有些發烏。
慕懿心細,已經讓新來的宮女小丹送了一碗姜湯過來。
趙錦兒抱著碗喝完,身體總算暖和了一點。
看向秦慕修的時候,一嘴巴卻忍不住了癟了。
秦慕修趕緊抱住她,“不怕不怕。告訴相公,怎么掉下去的。”
趙錦兒猶豫了一下,“我自己不小心。”
溫小姐,可是溫相大人的女兒。
他們哪里得罪得起。
益州的經歷,一次就夠了。
趙錦兒不想再讓相公遇險。
慕懿顯然不信,“錦兒姐,你不要害怕,誰欺負你了,你就告訴本宮,本宮幫工找回來。”
慕懿也是個無依無靠的小可憐,哪里斗得過樹高葉茂的宰相大人呀。
趙錦兒還是搖頭,“真是我自己滑下去的。那池子里的錦鯉都喜歡我,我就想逗著玩。哪知道……都怪我自己。”
秦慕修見她不想說,就給慕懿打了個眼色。
兩人沒再追問。
御花園里。
茶酒依舊。
因為趙錦兒落水,封佩云和錦陽縣主的棋局就沒繼續了。
現在是溫嬋娟坐在棋桌邊,她雙目微瞇。
滿腦子,都是秦慕修方才抱走趙錦兒的挺拔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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