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廢待興…？
蘇舟說的很對。
陳清凡面無表情的開著車,搭在方向盤上的雙手非常的穩健。
日光沒有那么刺眼了，陳清凡摘下了墨鏡，問道：“粥粥,你自己怎么想？”
蘇舟低頭，玩著安全帶,沒有回答。
前方紅燈，陳清凡松開了油門,又慢慢的踩下了剎車。
大眾輝騰的配置很高,陳清凡的駕駛風格一向很穩,剎車之下，幾乎沒有感到任何的晃動。
這是一個很大的十字路口，紅燈的時間有些長。
聽蘇舟沒有回應，陳清凡沉默了會，選擇了直接敞開天窗說亮話：“其實………國家體育總局的局長,這幾天找了我，除去討論一下讓我就任國家隊教練的問題，還討論一下你的事情。”
“我？”蘇舟單手指著自己，有些吃驚。
“對，你。”隨著紅燈倒計時的數字更改，與變動的數字同步,陳清凡的食指一下又一下的點著手下的方向圓盤，“首先，你的運動員技術等級標準已經提交上去了,雖然你沒有參加任何一支乒超聯賽的隊伍，但是因為你的戶籍在帝都，所在單位也給你安排到了帝都，然而因為你的………一路走來,你的情況太過特殊，上面的審批有些把握不好，要分給你哪一種等級。”
想到他的世界中的運動員技術等級標準，蘇舟不是很確定，略有猶疑道：“我沒記錯的話，等級的稱號，從高到低，應該是國際級運動健將、運動健將、一級運動員、二級運動員、三級運動員…？”
“對。”綠燈亮了，陳清凡再次踩下了油門，順著前進的車流前向行駛著，“國際級運動健將的稱號你暫時是別想了，我給你報的是運動健將，但很有可能只給你一個一級運動員………起碼在國際比賽上是得過冠軍了，二級應該不太可能。”
蘇舟“唔”了一聲，對此沒什么感覺，稱號這種東西都是虛的，一百二十萬人民幣他都能說丟都丟了，這些東西就更不在意了。
余光看到了蘇舟不甚在意的反應，陳清凡倒是有些驚訝，他本來是想用這些東西去激勵一下蘇舟，沒想到自家外甥似乎完全不吃這一套…？
哦，對了，局長也把蘇舟“捐款”的事情跟他說了，足足一百二十萬人民幣，大手筆的說捐就捐，真的是把陳清凡給嚇了一跳。
陳清凡驚訝的，不是蘇舟捐了一百二十萬，而是在蘇舟只有一百三十萬獎金的情況下，將百分之九十多的金額都給捐了出去，這個比例實在不低，讓他無法不為之咋舌。
一個擁有一億資金的人捐了一百二十萬，和一個只有一百三十萬的人捐了一百二十萬，捐出的金額是同樣的，性質上卻是不同的。
對此，局長特地的說了說這番作為，笑容可掬道：小陳啊，你外甥可真是個能做大事的，這種年紀，這手筆，我也活了快六十年了吧，還真的是沒在一個十六歲的年輕人身上看過。
一百二十萬……雖然對于他們這種地位等級的人來說，也不是那么那么的多，不過……
陳清凡恍惚了幾秒，局長又接著叮囑他道：不過這事兒我也就跟你說說，你別在私下里再跟你外甥說了，小孩兒特別請求我不要聲張，就讓這事兒成為一個秘密吧，對了，關于蘇舟的未來道路啊，你看看……
“…局長想讓你暫時放棄國際上的局面，專心于國內，作為青少年的風向標，當一個好的模范，正好也作為新生代的代表人物，洗一把當下一團糟的風氣，畢竟……”
正好前方有點堵車，陳清凡順勢減緩了車速，上下打量著自家外甥的………臉。
結合了他姐姐跟他姐夫的雙重優點，的確………賞心悅目，很能下飯？
陳清凡摸了把自己的老臉，其心情有點一言難盡：“局長說，就算在出事之前，也很久沒有任何一個乒乓球運動員，能在大部分年輕民眾的眼里那么的受歡迎……”…和有關注度了。
粥粥眨眨眼，眼神特別無辜，自己捏了捏臉，還刻意歪了下頭：“…因為，我帥？”
陳清凡：“………”呵呵，德行。
陳清凡懶得跟他扯皮，繼續說著：“不過，我沒同意。”
沒同意…？
“……舅舅…”一股暖意流過心房，頓時，蘇舟就情不自禁的微笑了起來，雖然就中國目前的這種情況，要是真的讓他在國內活動，他雖然不太舒服，但也不可能有什么怨言，畢竟他剛才也主動將這種路線提出來了，但是……
蘇舟有點小開心：“我就知道，舅舅你的眼光更長遠，這么說，法國的巡回賽，我能去了？”
“嗯，能去。”陳清凡沒賣關子，果斷的給出了答復，又故意冷著臉道，“不過去了就好好打，這種時候，不會有什么事情比一個出色的成績，更加能真正意義上的振奮人心了。”
蘇舟還沒高興上兩秒呢。
就聽陳清凡又說，臉色有些猶豫：“但是……粥粥，我可能沒法跟你一塊去……還不知道能去的有幾個人。”
什么意思？蘇舟挑了下眉梢。
想著那天和局長的單獨會話，陳清凡有些煩悶………其中談到的諸多問題都是不爭的事實，雖然說是還了乒壇一個清凈，終究也是一種非常嚴重的內部消耗………人員流失嚴重，內部人心惶惶，新生的球員小將們也不是那么容易培養的，短時間內，中國乒壇的實力甚至更遜色于以往，在硬實力上嚴重頹廢個一、兩年，也絕對不是不可能的………很多的事情都需要處理，許多的新人員也都需要分配，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從長計議，所以
“局長本來的意思，就是攘外需先安內，但是考慮到你的個人發展，我堅決反對讓你留在國內的這種提議………運動員的運動生涯本來就沒有那么長，黃金的發展期更是只有那么幾年………所以，我為你爭取下了一切你能參加的巡回賽的站點名額。”
粥粥的心中暖烘烘的，聽在耳中，動在心中，嘴皮子動了兩下，就想把舅舅直夸上天。
然而舅舅深知粥粥秉性，張口就是
“你先閉上嘴，等我說完了再夸我好了，我繼續總之，就是目前的情況有點不好，國內的重新選拔與隊伍整合都刻不容緩，所以，我身為國家隊新上任的主教練，不能走；劉捷身為頗有經驗的隊長，也不能走；之前的助理教練團之類的也在大換血，就算在短短的三周之內，找好了相應的替換人選，當務之急也是讓這些人留下來，進行內部的磨合、新人的挑選還有隊伍的整合，同樣也都走不開。”
蘇舟撓了撓臉：“所以呢…？還是我一個人去法國…？”
陳清凡沉默了會：“…不至于一個人，一個場外指導和醫護人員還是配的起的………或許還要給你再加個助理？”
蘇舟回過味來了，言下之意，不就是雖然他剛剛拿了個冠軍，但可能還是要一個人凄凄冷冷清清的去打比賽嘛？
舅舅覺得對不住他，心疼他。
粥粥自己倒是看得開，畢竟不是真正可以任性的小孩子了。
陳清凡還在開車，蘇舟也不好去戳戳舅舅的肩膀，于是只能輕快的笑出聲，反過來寬慰對方：“沒事，舅舅，不就是一個人去打比賽嘛，之前去歐洲呆了三個多月，不也是我一個人的？這樣明確的分配任務也不錯，你別擔心我了，多去關心一下國家隊的事情吧，早一天把國家隊重新弄好，我也能早一天和新的隊友們一起參加比賽了，不是很好嘛？”
陳清凡搭在方向盤上的手頓了一下，正好在轉彎口，他分不開目光，但是從這詼諧幽默的口吻里，他也能想象得出，自家外甥的嘴角，一定是笑出了兩個小小的酒窩。
他倒是寧愿蘇舟對他鬧點脾氣的…………這么聽話，真是……
……咦，對了。
車子已經開進了所住的小區，人流與車輛頓時少了不少，陳清凡減緩了車速，若有所思道：“粥粥……”
“怎么了？”蘇舟單手撐住臉，沉思粥粥模式on，他已經開始計劃自己要不要提前去歐洲了，還可以去找尤利安或者羅德里格斯玩順便練球呢。
“你最近……還有在關注足球嘛？”陳清凡突然這么問。
足球？蘇舟愣了一下，按照這個世界的自己的設定………不可能不關注吧，但是最近乒壇里的這堆破事，他還是真的沒關注。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粥粥踟躕了。
見蘇舟沒有立即回應，陳清凡了然道：“你查一下今年中超聯賽的結束時間。”
得到了指示，蘇舟速度的刷起了手機，作為綜合實力最高的足球聯賽，世界各地的足球迷們心中的朝圣國都，聯賽時間這種東西實在是太好查了，至于搜索結果……
出乎意料的近。
“十天之后……”蘇舟愣愣的說，立刻明白了陳清凡的意思，“舅舅，你是說夏歇期……”
一年之中，足球運動員有著兩個大的假期，一個是冬歇期，一個是夏歇期，其假期的時間安排，與學生的寒暑假非常的相似，冬歇期大概有著兩周的假期，而夏歇期的安排則有所不同，根據各隊的集合時間，通常在一個半月到兩個月不等。
而在球員們放假休息的時候，也就是各個足球隊的教練忙著挑選球員、跟上頭磨皮算計轉會資金、對自身渴望的球員霍霍出手的時候了。
時間上是完全安排的開的，陳清凡的心情忽然就輕松了不少：“怎么樣，現在中超積分排名前幾的隊伍，有沒有賀錚的？”
這種問題好像是句廢話，錚哥所在的隊伍？當然有了。
蘇舟簡單的又查了一下中超目前的積分排名，在任何一項體育競技中，國家隊和俱樂部的性質當然是完全不一樣的，中超聯賽是俱樂部之間的比賽，而目前的積分榜前二………
中國足球隊很強，卻不代表賀錚所在的俱樂部一定能穩獲賽季冠軍，畢竟中超聯賽的競爭強度堪稱世界第一，足球是十一人的運動，這其中還涉及到了許多其他的因素。
然而，看著看著，蘇舟就有點憂心了，雖然目前錚哥所在的隊伍排名第一……“積分咬的很緊，目前看不出來，沒有提前奪冠的跡象…”
聞言，陳清凡倒是不怎么擔心，就如同他現在對蘇舟的乒乓球有著一股蜜汁期待，賀錚？那是為了足球而生的男人。
時間上沒問題，舅舅就安心了：“那正好，賀錚什么時候回來？幾點的飛機？你去接個機？最后一輪比賽你正好可以去看看，看完了之后，就可以準備去法國了，讓賀錚陪著你，我也放心一些。”
“舅舅，你這樣不太好吧？”粥粥瞅了兩眼舅舅，摸著下巴，嘖嘖有聲：“你不問問錚哥就替他決定下來，萬一人家有事呢？”
“有事？”車子已經開到了家中樓下，陳清凡倒好了車位，熄火拔出了鑰匙，在解開安全帶的同時，笑容無奈道，“賀錚難道會不愿意陪著你去嗎？只要他有時間的話。”
這個回答嘛甚得心意，蘇舟翹起唇角，輕哼一聲，表情別提有多開心了。
對嘛，錚哥當然愿意陪著他去啦，只要時間上安排的開，不會耽誤各自的競技生涯的話。
而且而且……
……對哦，來到這個世界之后，還沒去現場看過錚哥踢球…………
這么一想，粥粥不禁捂住心臟，感到了一陣難言的情緒，在心中有一下沒一下的翻滾沸騰著。
之前，在奧古斯特的公寓里看個視頻都那么激動了，如果是在現場的話……
……大概，會完全失去理智，被狂熱的情緒淹沒，舉起雙手，喊得嗓子都啞了吧。
這般腦補一下，粥粥就不禁心里美滋滋，臉上也同時笑瞇瞇。
車外，陳清凡等了好一會，還不見副駕駛的門被打開。
舅舅也是很疑惑了，于是只能選擇彎下腰，擰開車門，然后就看見
那條黑色的安全帶還扣在自家外甥的身上，那張剛才還讓他感嘆了一番“顏即正義”的臉上，笑的傻兮兮的。
陳清凡：“………”拍狗頭，“想什么呢，回家了。”
粥粥摸摸腦袋，忙不迭的下了車。
幾分鐘后，舅甥倆站在不斷上升的電梯里，雖然煩心事還是一堆一堆的，但想想更遙遠的未來………
根壞了，腐了，爛了，其上的植被再怎么生長，也不可能成長為參天巨木。
而如果根本身沒了污穢、消了病害、再無惡恙……
即使需要的時間長一些、再長一些、再辛苦一些、再勞累一些………也不禁覺得，參天巨木？總有一天，是可以看到的。
陳清凡的公寓位于最高的那層，電梯上升爬樓的時間有些漫長。
舅甥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
“對了，你爸和你媽都走了，你知道了吧？”
“知道………老媽給我發消息了，老爸一個字都沒吱，悶死了，還是媽媽跟我說的。”
“舍不得了？”
“………有點？不過也沒辦法，老爸老媽本來就是放下手中的事情趕回來的。”
“賀錚什么時候的飛機？”
“后天的啦………”
……
………
…………
后天下午，帝都足球訓練基地。
在中國，蘇舟的這張臉也算是出名了，更別說，還有著賀錚的那番嚴詞厲色的微博表態，可以說，在足球圈里，因為賀錚的名人效應，幾乎沒有人不認識蘇舟的這張臉。
在帝都國際機場下了飛機之后，中國足球隊的相關人員，將會被專用的大巴，統一的帶回訓練基地，之后由球員各自開車回家。
雖然吧，好像不差這么點時間，但蘇舟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腳，干脆搭了個舅舅的順風車，到了帝都足球訓練基地的大門口。
他早早的告知了賀錚，他會直接來到訓練基地等他，而賀錚也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門衛，因此，蘇舟的進入，沒有經過任何的阻攔。
賀錚的車子，停在了訓練基地的后停車場，蘇舟只需要在訓練基地內等著，然后再搭一趟順風車，與賀錚一起回家。
畢竟現在的粥粥還沒有駕照，不能夠開車，而且，嗯，回家？當然是回舅舅的公寓了:з」……
蘇舟玩著手機，無聊的等啊等啊………先是耳朵隱約的聽到了什么聲響，然后才終于看到了那輛遠遠駛進了后停車場的專用大巴。
蘇舟臉上一喜，正打算收起手機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有人來電。
蘇舟奇怪的看了一眼，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遲疑兩秒，蘇舟選擇了接聽。
……
………
…………
當初去英國找蘇舟的時候，賀錚的行李配置就是一切從簡，他甚至沒有托運的箱子，只有著一個背包。
早都收到了自家小朋友會來接自己的消息，別看賀錚的臉上不顯，心中也是愉快極了。
他的隊友們都在打趣他。
“誒，隊長，怎么看起來這么開心啊？”
“還有啊隊長，你還沒說，之前你突然一個人先跑去英國是為什么啊？”
“是啊隊長，有好事就透露透露，大家一起樂呵一下？”
錚哥心情好，不跟這群好事的隊友們計較，車子停穩后，他第一個走下了大巴，看到了遠處那個戴著鴨舌帽的身影，心中的愉快感染到了面上，他不禁翹起了唇角，伸手指著：“有人來接我了，先走了。”
說完，目標明確，大步邁了過去。
該吩咐的，教練早都在車上吩咐好了，下車之后？自然是即刻解散了。
身后，陸續下車的隊友們。
“咦，有人等著隊長？”
“這個……”這人遙遙的眺望了兩眼，“…好像，有點眼熟？”
“笨死了你，這不是那個誰嗎！蘇舟！那個蘇舟啊！！近幾天鬧的沸沸揚揚的那個蘇舟！！我們隊長手把手養大的孩子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這形容！！”
“噓！”另一個人立馬把這人的頭壓下去，“隊長還沒走遠呢！找死啊你！”
然而，再往前瞅一眼
…咦！隊長你剛才不是走路的嗎？現在怎么已經到了你家孩子的身前了？速度是這么快的嗎？？？
那頭。
“粥粥！”錚哥心情頗好，與自家小朋友招了招手。
然而，錚哥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回應。
“…小朋友？”賀錚遲疑著，半皺著眉，向前又邁了幾步。
眼前的光線被高大的陰影覆蓋了，聽到了那幾聲叫喚，蘇舟知道，賀錚已經走到自己的身前了，可是他現在……
“……蘇舟？”賀錚又不確定的叫了一遍。
蘇舟終于抬起了頭。
他的一只手舉著手機，臉上的表情，要哭不哭，滿臉絕望。
賀錚茫然了：“………”見、見了他，這、這么的………不高興嗎？
“錚哥。”粥粥哭著說。
賀錚也有點把握不好：“…你怎么了？”
蘇舟氣若游絲：“我剛才……接了個電話……”
賀錚皺眉：“誰打來的？出什么事了？”
蘇舟哽咽了兩聲，一個沒忍住，哇的一聲爆哭，抱住賀錚就是一頓嚎叫。
“嗚哇哇哇哇錚哥啊啊啊啊剛才我高中老師給我打電話，提醒我不要忘記一周后的期末考試啊嗚哇哇哇哇哇我都忘了我還是個高一的學生了現在已經是六月了我該怎么辦啊啊啊啊啊完了我要瘋了生活就是這么殘酷的嗎我的數學要怎么辦啊啊啊啊函數我只記得一個fx了啊啊啊啊”
想到那血淋淋的必修課本，上書數學兩字，粥粥就滿心絕望。
對此，被抱住狂哭一頓的錚哥：“………”
這個……我………
賀錚拍了拍小朋友顫抖不已的肩膀。
“…加油？”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3800字算一章，周一算是一天三更了吧otl
更新間隔有點短……上、上章也留個爪子0v0？
周二的更新時間不太好說有老同學要來找我qaq
粥粥：嗚哇哇哇哇哇哇作者你皮一下你開心了嗎嗚哇哇哇哇哇qaq！！！
作者：學生的任務就是學習呀粥粥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還是個高中生呀而且已經六月初入了夏天又到了考試的季節了呢了呢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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