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今天的我依舊沒有退役[重生] > 第 474 章 意大利-意大利國家隊
  三合一章。

  銜接插敘安吉洛與薩繆爾

  胡鬧!胡鬧胡鬧胡鬧胡鬧胡鬧!!比安奇也就算了,教練竟然也跟著他一起胡鬧?!

  薩繆爾出生在一個很平凡的家庭,不算窮也不算富,擁有一對平時恩愛偶爾吵架的父母,下面還有兩個弟弟與一個妹妹他是家中的長子,身為長子的身份,間接而無形地讓那種“與生俱來”的責任感變得更加強烈。

  與此同時,來自弟弟妹妹們那飽含了童稚與期待的詢問哥哥哥哥,你現在距離世界一流選手還差多遠啊?薩繆爾薩繆爾,下次你會把金牌捧回家嗎?弟弟妹妹們并沒有惡意,更不帶嘲諷,但是這種在無意識之間流露出來的期盼,卻總是讓那顆埋的太深的種子變得愈發腐朽。

  當天的晚餐時間,所有人都看出薩繆爾的心情并不算好,而薩繆爾則始終在覺得頭痛欲裂,有一把尖銳的鑿子正在一刻不停地折磨著他的大腦………薩繆爾確信,如果不是因為這是不能對外人提起來的“隊內隱私”,這一刻的他一定會捶桌尖叫。

  胡鬧胡鬧胡鬧!藥丸藥丸藥丸!意大利國家隊遲早藥丸!!比安奇的靠譜與不靠譜他早已見識過了,但是他以為他們的教練起碼會把把關?!就算要找什么新隊長………就算是要找什么接替安吉洛比安奇的新任隊長,還有什么是比他、比薩繆爾白蘭地更為糟糕的選擇呢?

  心煩意燥地放下刀叉,薩繆爾的腦海中依舊在回放著數個小時前,發生在他與教練之間的那段對話。

  教練,我無法擔任隊長,因為我確實不夠優秀,而我們確實也擁有著一個更為優秀的選擇。

  不,白蘭地……薩繆爾,為什么不多相信你自己一點呢?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你都是當之無愧的意大利隊內的第二人。

  第二人?

  從實力上來說,他的確是第二人,但是……

  薩繆爾垂著頭顱,只覺得眼中的世界都發生了虛化的模糊。

  一支隊伍的隊長,這個隊長或許可以不是最強的,但是他必須是堅強的,必須是有所擔當的。

  而薩繆爾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堅強的人………不,曾經的他或許是,但是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了。他早已從“自己是無所不能的”年少美夢中蘇醒了過來,他成長了,他長大了,然后他清晰地意識到了“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凡人”的事實,屬于現實的真相。

  ……這樣再也平凡不過的現實真相。

  怔然之際,有聲音自“墻外”傳來。

  “…薩繆爾?薩繆爾?”

  “哥哥?哥哥…?”

  “嘿,薩米!我們都在叫你誒?”

  薩繆爾回神。

  他抬起頭,發現所有的人都停下了進食的動作,整張餐桌上的人都在注視著自己,于是再也熟悉不過的自責便像是擠壓噴涌而出的泉水,哽得薩繆爾喉頭發澀,然后他便以最快的速度笑了起來,彎起的眉眼是弧起的月牙,滿是包容與懺疚。

  “抱歉,”薩繆爾聽到自己說,“我只是在發呆。”

  他聽到他的媽媽問他:“是隊里又出什么事了嗎?”

  他聽到他的爸爸對他說:“哈,如果還是因為那在擔任副隊后升起的不適感,薩繆爾,你知道的,你爸爸曾經可是”

  他聽到與他僅差兩歲的弟弟對此發出嘲弄:“哦,得了吧daddy,你只是區區橄欖球隊的副隊長而已,初中?還是高中?那都是幾十年前的陳舊老事了,哪里能和我們的薩米比?”

  他聽到比他小五歲的妹妹說:“嘿!那你算是什么?數學只有十三分的笨蛋嗎?薩繆爾,有什么想對我們說說的嗎?我很擔心你。”

  年齡差最大、今年僅有四歲的小弟弟大概是最無憂無慮的一個了,他看看放下刀叉的眾人,童稚滿滿的大眼睛緩緩地眨了眨,主動叉起了一片沙拉盤中的生菜葉子,肉呼呼的蘿卜胳膊撐在了桌子上,努力地向薩繆爾的身前探。

  他笑的燦爛:“哥哥!吃!”

  薩繆爾還沒感動兩秒。

  他的媽媽說:“我的小天使!不要借此來逃避你不喜歡吃青菜的事實!”

  薩繆爾:“………”

  很好,薩繆爾憂傷不下去了,他看著亂哄哄的餐桌,腐朽惡臭的泥土被溫暖的水流漸漸沖散,他撓撓嘴邊,加入了嬉笑閑聊的大部隊中。

  然而,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當回到房間、趴在床上之后,薩繆爾的大腦空白了兩秒,又開始發出尖叫。

  果然還是胡鬧胡鬧胡鬧胡鬧!不行,他們得談談,他們需要談談,他必須和教練還有比安奇好好談談!!!

  說干就干,就算他只是個普通的廢物,廢物也是可以行動力滿滿的!

  于是薩繆爾翻出手機,感受著跳動得過于激烈的心臟,堅定地撥通了教練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后……

  薩繆爾:“………”

  淦!

  另一頭,晚間八點四十二分,意大利國家隊的總教練先生,正在與他們意大利的特產安吉洛大天使比安奇先生通話。

  意大利,羅馬,家中,當看到手機屏幕上所顯示的“教練”二字時,安吉洛便立馬猜到了這一通電話的根本用意是什么。

  其實此刻很閑正在無聊的安吉洛:“………”

  即使前一秒還覺得無所事事,這一秒的大天使先生卻立馬就覺得這個占用他私人時間的教練好煩啊。

  即使如此

  那為數不多的“準則”,讓安吉洛在短暫的不快后接通了這通電話。

  他很禮貌地說了一句:“晚上好,教練。”

  然后便原形畢露地劈頭蓋臉:“當初說好了我只當半年的隊長,這半年里我也的確有意識的去培養薩繆爾白蘭地了,至于如何說服那個家伙、讓他心甘情愿地擔任隊長,這并不包含在我們當初的談話內容里教練,我正在忙,現在很忙,請問還有事嗎?”

  對面,根本就是一字未吭的意大利國家隊教練:“………”

  總教練閣下也愁啊,這就是擁有安吉洛比安奇這樣的天才球員的代價吧?!所以說為什么奧古斯特沃爾夫不是他們意大利的啊?!

  總教練輕咳了一聲:“比安奇啊。”

  “恩哼?”

  “我并沒有想讓你去說服白蘭地的意思啊……”

  呵呵,鬼才信你。大天使先生冷艷高貴地又“嗯”了一聲,勉強裝作是相信了的樣子。

  總教練咳嗽的更厲害了:“這個……我就是想,再給白蘭地一段緩沖的時間怎么樣?我們先不對外公布意大利國家隊的隊長換人了,當然,對內也不公布……”

  等等等等,你這是什么意思,讓他安吉洛比安奇干白工嗎?

  非常不愉快的大天使先生如實表示,白工是不可能干的,連想也不用想的。

  對此,總教練也終于忍不住地吐槽了一句:“可是,現在的你和一個掛名隊長也沒什么區別啊……就看看距離最近的這一個月吧,比安奇,你做過什么事情嗎?不都是薩繆爾白蘭地在做嗎?”

  這……

  ……其實還真是。

  于是在隊長后期便開始瘋狂摸魚的比安奇先生說,帶上了些許不耐:“所以說,明明早都完成了隊長交接,那個家伙究竟在別扭什么?”

  總教練正想說,青春期的大男孩,有點多愁善感是很正常的嘛,更何況,無論再怎么多愁善感,薩繆爾也沒耽擱正事不是嘛?這段話不過是在總教練的舌苔上轉了一圈,卻是一個音都沒有吐出來,因為挑剔與毒舌的大天使先生已經開始了隔空開批,帶著毫不掩飾的不愉與譏諷。

  “為什么會有他這么膽小的人?”安吉洛比安奇以一句陳述事實的反問作為開場白,“他就是一只擅長打洞的鼴鼠,按照你說的,明明他所做的事情和一個真正的隊長并沒有什么區別,但是他就是無法接受那正式交接更替的名號因為他膽小而懦弱,無恥又畏縮,他恐懼的并不是責任,而是無法擔起責任,是無法擔起責任之后的、來自與他人與外界的批評指責失望嘲諷,最滑稽的是,他確實是一個擁有天賦也不缺乏決斷與努力的………可以被貼上優秀二字的人,這種坐擁金山卻依舊膽小如鼠的丑態,還有什么是比薩繆爾白蘭地更加惹人厭煩的嗎?”

  這樣的薩繆爾白蘭地一度讓安吉洛覺得非常可笑,可笑之后也曾經升起過一兩絲趣味,但是當他發現這個膽小如鼠的家伙竟然把他、把他安吉洛比安奇當做了“完美的逃避借口”、把他安吉洛比安奇當做了遮風擋雨的“道標”與“房屋”之后,所有的興致便全部化為了厭煩。

  好煩啊,太煩了,又是一個只會把自身的夢想與希冀全部扔到別人頭上的懦夫。

  當然,除開這一點,薩繆爾白蘭地依舊是一個還不錯的家伙。

  安吉洛比安奇從不吝嗇于去正視他人的優點,比如薩繆爾的工作能力很強,學習能力很棒,在努力認真的同時,又不乏知難而上的執著與倔強;他的乒乓球確實打的不錯,雖然在雙打配合時缺乏特點與攻擊性,又確實是一個可以讓他發揮地更為順手的合格搭檔;而且這個家伙的耐性很好,特指,是在面對媒體與蠢貨的時候,這也就間接表示了這個家伙的人緣很不錯,雖然沒有什么極為珍貴的摯交摯友,卻是那種………恩,路人緣與大眾好感度都非常不錯的類型。

  簡而言之,是普通人中的優秀人才,是自身并不缺乏閃光點的那種存在。

  ……哦,這么一想,薩繆爾白蘭地其實也是個眼瞎的家伙,畢竟,這個比他小兩歲的隊友與同胞,竟然發自內心地覺得他本人是一個幾乎一無是處、只是運氣稍好的廢物。

  完全無法理解這種感情的大天使先生:“………”

  作為一個絕對自信、與建立在自信的基礎上堪稱自大的家伙,安吉洛比安奇是真的覺得薩繆爾白蘭地就是一個扭扭捏捏的矯情小姑娘不,連羞答答的小姑娘都沒有他這么矯情然而安吉洛比安奇也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哄人的暖心大天使,于是他只是對著手機繼續說。

  “好吧,教練,我可以接受繼續擔任一段時間的掛名隊長,”安吉洛將后四個字咬的很重,“但是,我不會再做任何的、一名隊長應該做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代表隊伍發言、回答記者問題等一系列的愚蠢行為三個月吧,教練,那個家伙就交給你了,請問還有事嗎?”

  當然有事啦!!!

  意大利隊的總教練苦口婆心,安吉洛能看透的那些事情,他這個走過了人生大半路的“老年人”還能看不出來嗎?“比安奇,比起我,白蘭地明明更容易被你影響……”

  言下之意,比起把薩繆爾白蘭地交給他這個多半會事倍功半的教練,交給你這個肯定會事半功倍的大天使豈不妙哉?

  “我知道。”安吉洛如此表示,并不否認這樣的事實。

  簡簡單單的一句“capito”,立馬讓意大利隊的總教練看到了希望,他正想再勸

  “可是我好煩啊。”

  ……他就聽到這位已經快要二十三歲的成年人如此任性地說,像是一個還不到三歲的臭小鬼,哦不,小天使……好吧,是一只小惡魔崽子。

  這只惡魔崽子用著一種煩悶滿滿的口吻對他說

  “教練,說實話吧,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而薩繆爾……他真的快超出我的容忍限度了,我真的一看到他的那張臉就非常想吐。”

  總教練閣下聞言:“………”

  行吧,話都說到這種份上了,這天,自然也就聊不下去了。

  聽著安吉洛略有急躁的語氣,總教練不得不說再見了:“好吧,我會再想想辦法的,”總教練也是真的頭禿啊,屁股下的這個位置,可以是溫柔的水床,也可以是燥熱的鐵板,總教練的位置可不好當,尤其是當你的手下有著一個名為安吉洛比安奇的球員的時候………這么一想,他就不禁更羨慕隔壁的德意志了,看看吧,貝克爾沃爾夫岡到底是有多么的好運,才會擁有奧古斯特沃爾夫那樣的球員?!

  “那你……”總教練先生有氣無力地說,“比安奇,你也繼續去忙吧你真的在忙嗎?”

  “……我當然是在忙的。”安吉洛在微不可察的一頓后說,他將手機調到了揚聲器模式,那雙淺灰色的眼睛盯著正被打開著的messenger頁面。

  是的,他當然是有事要忙的,比如,他忽然想起來,既然這個“半年的隊長之位”的賭約已經到期了,那么,他當然應該將這件事對某個人這場“半年之約”的罪魁禍首說一下?

  于是,在掛斷電話之后,已經被冠上了“世界第一先生”與“世界第二先生”之名的德國人與意大利人,便隔空聊了起來。

  messenger的聊天頁面中,安吉洛在敲字后按下了發送。

  安吉洛:喂。

  大概也是在休息吧,對面的回復來的很快,只有一個問號。

  奧古斯特:?

  安吉洛:賭約的時間到了。

  而這次的回復卻來的有些遲實際上,身在德國的奧古斯特本是輸入了什么賭約這四個字,但是他仔細地想了想,又體貼地覺得這似乎有點太過分了,于是他非常好心地將這般挑人怒火的回復給刪掉了。

  奧古斯特只是回復:哇哦,我該說恭喜嗎?

  發送之后,等了一會,沒有等來任何回復。

  于是剛剛沐浴完畢,尚且發絲滴水的世界第一先生便又主動出擊。

  奧古斯特:怎么樣,比安奇,當隊長的感覺如何?有什么特殊體會嗎?

  這一次,對面的回復倒是來的很快了。

  安吉洛:無聊,無趣,煩人,浪費時間,大概只有自.虐狂才會喜歡且主動擔任這樣的職務吧。

  另一頭,德國,慕尼黑,深灰色的毛巾搭在滴水不斷的鉑金發色之上,面對著這般形如“你就是個抖.m自.虐狂”的譏諷,奧古斯特并沒有感到惱怒,反而是毫無停頓地輕笑出聲。

  唉呀。

  他不禁在心中“唉呀”了一聲。

  然后讓那落在屏幕上的手指繼續敲動。

  奧古斯特:所以呢?你大概是肯定會辭職了?想了想,并沒有輸入那句等同于廢話的“不考慮一下辭職會引發的各國媒體與球迷的劇烈動蕩嗎?”,奧古斯特繼續打字說,已經挑選好接班人了嗎?

  事實上,即使奧古斯特沃爾夫是“讓安吉洛比安奇成為了意大利國家隊的隊長”的直接黑手,關于尚且并未對外公布的隊內事宜,安吉洛也是不應該對外透露分毫的。

  但是安吉洛還是回復了這個問題,因為他回復的對象是奧古斯特沃爾夫。

  安吉洛:薩繆爾白蘭地。

  奧古斯特:果然是他。

  安吉洛這倒是來了幾分興致:你也覺得果然是他?

  奧古斯特:他不是最合適的人選,卻是現階段的最優人選。

  嚯,這人明明是隔壁德意志的,怎么卻好像對他們意大利隊內也蠻了解似的?

  安吉洛的心中忽然就升起了幾分不快,這樣的不爽挑動著神經,讓他忽的又回憶起了被這個德國人坑成了隊長的慘痛經歷。

  大天使先生仔細一想,愿賭服輸是一回事,但是他不想讓這個德國人坐在最佳的觀影席位上是另一回事。

  于是安吉洛敲字恢復回復:他不愿意。

  奧古斯特:意料之中?

  安吉洛:你不覺得你應該為此負責?

  慕尼黑的家中,面對這樣的一句“質問”,奧古斯特又笑了起來,繼而他速度很快地打字回復,透著一股體貼與縱容。

  奧古斯特:我為什么要對此負責?好吧,你覺得我應該怎么負責?

  怎么負責?這可真是一個只會把皮球再踢回來的德國人,他、作為直接受害人與第一受害人的安吉洛比安奇,為什么要浪費他的腦細胞去思考對策?把玩著停留在聊天頁面的手機,安吉洛撇嘴低哼了一聲。

  想點辦法唄,安吉洛恢復敲字回復,無所不能的宇宙人,偉大輝煌的德國隊的現任隊長先生?

  ……哇。德國,慕尼黑,注視著這一段在比較之后并不算簡短的回復,奧古斯特不由發出了驚嘆,這可真是一段極為難得的“夸獎”?

  ………嗯,每一個字母里透著露骨的嘲弄的那種夸獎。

  揉揉散落到額前的鉑金發絲,奧古斯特無奈地扯了扯嘴角,這個人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友好。

  當然,直到最后,德國國家隊的現任隊長,也是不可能給意大利乒乓球國家隊幫上什么忙的。

  而有了新目標讓腦子進水的教練清醒過來!讓意大利的現任隊長繼續擔任隊長!有了新目標的薩繆爾白蘭地,在次日便將他極高的行動力展現的淋漓盡致。

  而且他非常地聰明,就像總教練知道比起他自己、安吉洛比安奇對薩繆爾白蘭地的影響力更大;薩繆爾自己也非常清楚,比起在最開始就去“煩”比安奇,柿子都要挑軟的嘛,還是先行去煩教練比較妥當。

  意大利隊的總教練:???這是人能說的話嗎???無比靠譜的薩繆爾也終于是被比安奇帶壞了嗎???這過分了吧?!

  于是

  總教練看著手中的白字黑紙,被整理打印的明明白白的論安吉洛比安奇適合擔任隊長的xx條理由與論薩繆爾白蘭地不適合擔任隊長的xx條理由還有安吉洛比安奇與薩繆爾白蘭地的全方位對比……

  意大利隊的總教練:“………………”

  辦公室內,他冷靜地注視著朝氣蓬勃的自家小將……哦,好吧,在幾個月前就已經過了二十歲的生日了,好像也不是那么小了……總教練冷冷地將文件拍在桌上,面無表情地說:“白蘭地,你要知道,數據無法代表一切”

  薩繆爾露出微笑:“教練,我們都知道,只有實戰才可以檢測一名球員的真實水平,但是在實戰之前的錄像觀摩、特點分析同樣是必不可少的賽前準備,我能從一眾球員之中之中脫穎而出,成為安吉洛比安奇的唯一搭檔,這與我用心觀看了大量的比安奇的比賽視頻脫不開關系,而且,只要您愿意翻開這其中的任何一頁,您會發現……”

  嚯,有理有據,慢條斯理,滔滔不絕,口齒清晰,好一副從容不迫的大將風范。

  總教練又開始覺得頭頂發癢了,這不是氣勢很足又會道能說嘛,看看,連那習慣性的低下視線與放輕聲音的舉動都沒有了,連言辭都是這么的虛偽?有禮又讓人挑不出毛病……

  “…教練?教練?……您覺得我說的怎么樣?您或許愿意先把這幾份文件都認真的看一下呢?”

  教練從無限的感慨與遺憾中回神,然后他也習慣性的對自家莫名自卑的小甜菜進行夸獎。

  他低頭翻著細心裝訂好的文件……隨著閱讀的越發深入,眼神也逐漸由隨性轉為認真。

  總教練有些驚訝。

  說實話,出乎他意料的……很有道理?

  分類細致且直擊重點就不說了,大概是為了擺脫讓自己有可能成為隊長的“可悲境地”,薩繆爾甚至列出了不少的未來規劃與發展方向,并且……雖然以他的視角來看,還略顯生澀且有些不足,但是……

  ……怎么說呢,完全超出了“一名球員”的能力范圍。

  這是三份絕對可以被標上“異常”的分析報告。

  總教練下意識地問:“白蘭地。”

  “是的,教練。”

  “考慮過退役之后該做什么嗎?”

  “…啊?”薩繆爾白蘭地滿臉茫然,這和他所設想過的任何一種場景都不太一樣啊…?教練這是什么意思?這……教練是想讓他自覺……自覺遞交退隊申請嗎?他已經……已經垃圾到這種程度了嗎?還是比安奇對教練說了什么…?

  小先知頓時陷入了惶恐。

  總教練見狀也是一愣,然后他立馬補救:“不……咳,白蘭地、薩繆爾,我是說,你做的很棒,我之前從來沒有問過,你為了成為比安奇的搭檔而做出過哪些努力………我知道你看了大量的比賽視頻,并且在觀看的同時也總結了不少細節與心得你愿意給我看一下你所做出的總結嗎?”

  繼續翻著手中裝訂好的三分文件,總教練不禁露出了真心實意的夸贊笑容,他笑著看向這位似乎還有些在狀況之外的自家小將,終于吐露出了此時此刻的心中所想。

  “薩繆爾,考慮過教練這個職位嗎?我覺得,你或許會非常適合成為一名乒乓球教練………你擁有這樣的才能,你似乎總是能從那些在許多人看來大同小異的比賽視頻中,捕捉觀察到很多無法被大多數人所總結出的東西……這是許多水平頂尖的球員也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情,就像是那些考試滿分的孩子不一定擅長為他人講題薩繆爾,我的孩子,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帶了你這么多年,卻沒有發現你在這方面的才能;我很驚喜,因為我們還擁有足夠長的時間。”

  …

  ……

  ………

  教練…?成為一名乒乓球教練…?

  直到離開了總教練的辦公室內,薩繆爾仍然有些恍恍惚惚地不在狀態,他的大腦中又染起混沌,他原來還是擁有才能的嗎?而且是成為一名教練的才能…?教練這是在安慰他嗎……而且他才二十歲多一點啊,他甚至還沒有拿到過幾枚金牌,比安奇甚至還沒有退役………問他退役后的打算?這真的是一件太過遙遠的事情,而在退役之后成為一名乒乓球教練……

  …不!不對!!!

  大腦中一片混亂的小先知猛然回神!因為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所謂的真相

  這當然不對了!可惡!教練竟然變得這么狡猾了!什么見鬼的教練才能!教練他根本就是在轉移他的注意力!!什么見鬼的才能和更見鬼的成為教練?!現在的既定事實就是他暈暈乎乎地就從辦公室里出來了!連教練的一個準信都沒有得到!!!

  猛然發現真相的薩繆爾感覺要遭,他懊惱地錘了錘自己的額邊,又不好意思接著回去找人……

  薩繆爾:“………”

  唉。

  薩繆爾覺得非常憂傷。

  繼而

  他便發現,教練竟然沒有對外&對內宣布比安奇辭職不做隊長了耶!!!

  薩繆爾謹慎無比地觀察了數天,發現……竟然真的是一切如常的…??

  薩繆爾恍惚,薩繆爾震驚,薩繆爾喜不自禁,這讓他在訓練結束后的腳步都變得異常輕盈。

  就是嘛,比安奇成為隊長才是唯一正確的路,最閃亮的星星就應該站在最最耀眼的位置嘛!

  如此,所有的一切似乎又恢復了正常,重新走上了正軌,薩繆爾心平氣和地再度開始了自己的日常,享受著日日練球的美好生活,卻不知

  安吉洛比安奇先生即將爆炸。

  意大利,羅馬,乒乓球國家隊訓練基地,總教練的辦公室中。

  那張毫無死角與缺陷、單憑顏值就可以讓無數人發呆看愣的臉上,此刻正被一層風雨欲來的陰云所籠罩。

  安吉洛單手撐在桌上,死死地盯著他們的總教練先生。

  “教練。”安吉洛說。

  總教練努力地維持住了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當初,我們似乎說好了……”世界第二先生異常緩慢地說,那雙淺灰色的眼睛緊緊地盯視著自己的教練,每一個音都輕飄飄地幾近于無,“緩沖期,三個月,嗯?”

  ……上帝的母豬啊,這是一種名為“指責”與“控訴”的眼神嗎?這個“嗯”可實在是太撩人了。

  暗暗在心中默念了幾遍妻子的名字,總教練先生極為堅強地支住了額。

  “比安奇,”總教練嘆息道,“我的確努力過了……但是你也知道,白蘭地本身就是一名非常執著的球員,看看隊內吧,除了你,誰還能影響到他?”是啊,總教練看得明白,別看薩繆爾是真的自卑,可是呢,除了安吉洛比安奇,在意大利國家隊內,薩繆爾誰也不服,分明也是自傲的過分。

  這么想著,總教練先生忽然就有點走神了,覺得薩繆爾這孩子也是特別的神奇了。

  然而,安吉洛比安奇先生是會體貼他人、對“借口”報以理解的人嗎?

  當然不可能是啦:

  也就是因為這個人是他的教練,所以安吉洛始終都對其抱有一份距離感的尊重。

  “可是,”大天使先生強調道,“教練,還差五、天,就要到三、個、月、了。”

  總教練:“………”

  驚了,你竟然還真的是數著日子的!

  總教練掙扎道:“比安奇,我已經找他談過了。”

  比安奇先生一針見血:“不,您恐怕是只在兩個多月前,找他只談過一次吧看看他那走路飄花的蠢樣,他完全不知道這所謂的三、個、月的緩沖期吧。”

  總教練:“………”

  總教練以手遮臉,他就不該試圖在比安奇面前還去隱瞞什么。

  再然后

  在不為人知的“三個月的緩沖期”的最后一天,就發生了以下對話。

  那是一個對于薩繆爾白蘭地來說再也普通不過的傍晚,在大同小異卻必不可少的訓練結束后,作為責任心極強的副隊,他的離隊時間通常是最晚的那一個。

  繼而,在他心情極好地一邊哼歌、一邊記錄之時

  咚…!

  濃郁的陰影自身前籠罩全身,將薩繆爾的整個人完全籠罩。

  薩繆爾:“………”

  薩繆爾抬頭,卻是在抬頭的一瞬,便撞入了那一片太過熟悉的淺灰色之中。

  薩繆爾又:“…………”

  薩繆爾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心跳心跳的加速不代表任何事情,這真的只是一種再也正常不過的生理性與心理性的雙重反應,畢竟這個距離他只有十幾厘米之隔的人,可是那個連最最討厭他的人也會暗恨承認“他的確是長著一副不錯的皮囊不過這要多虧了他的父母而不是他!!”的安吉洛比安奇啊……

  在極為短暫的恍惚一瞬后,薩繆爾才口吻平和地向他們的隊長詢問:“怎么了,隊長,有什么事嗎?”

  房間是全封閉式的,唯有頭頂的燈泡發出人造的光芒。

  他的面前,意大利乒壇、乃至是世界乒壇中獨一無二的特產,意大利乒乓球國家隊的現任隊長他的隊長,安吉洛比安奇正在俯身注視著他,以一種距離過近以至于侵略性極強的姿態平視著他。

  單手撐桌,身軀下俯,視線平直………這可不像是簡單的偷懶甩鍋或者是要習慣性的嘲諷兩句的模樣,薩繆爾不由感到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恐慌無措。

  “……比安奇?”輕聲的,他叫著男人的姓氏。

  然后他就聽到安吉洛比安奇用著一種毫無起伏的平淡語氣對他說

  “薩繆爾白蘭地,”

  他叫著他的全名。

  “我警告你,”

  他第一次對他用了“警告”這樣的詞匯。

  “我的忍耐”

  那雙淺灰色的眼睛里聚起陰云。

  “是有限度的。”

  ……有限度的。

  短暫的愕然過后,那股在大多數情況下都很準覺的直覺告訴薩繆爾他太天真了,還沒有結束,“隊長”的事情根本就是還沒有結束,三個月的寧靜如常并不代表著安吉洛比安奇就真的被“一國國家隊隊長”這樣的職位給束縛住了……那只不過是由“即刻行刑”變為了“死前緩行”罷了,這只是一段足有三個月長的緩沖期,而現在,終于到了安吉洛比安奇忍無可忍的時候。

  換句話說

  即使他、薩繆爾白蘭地擁有著來自安吉洛比安奇的“同隊隊友”與“雙打搭檔”的雙重優厚,這樣的優待也遲早是可以被消耗完的。

  咚、咚咚、咚咚咚

  “我…”薩繆爾動了動唇,過于劇烈的心跳聲在名為極限的臨界點處反復跳動,只覺得自己的發聲異常的干澀。

  好在,在他即將窒息之前,這片讓人乃至于心生恐懼的濃郁灰色便離開了他。

  “談談吧,”意大利獨一無二的瑰寶撤開了身體,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安吉洛比安奇拉過了轉椅,坐在了他薩繆爾白蘭地的對面。

  “談談吧,”安吉洛堪稱淡漠地說,“薩繆爾白蘭地,不要再繼續浪費我的時間了。”

  對此,薩繆爾有些無措,不知道該如何回話,他認為他需要思考,所以他選擇了沉默,可是他也無法沉默,因為對面的那個男人根本就沒有給他留下任何思考的時間。

  他重重地敲了敲桌子:“別沉默的像個死人,”安吉洛說,“薩繆爾,說點什么,我再重復一遍,不要繼續浪費我的時間。”

  薩繆爾只好說:“……那你想談些什么呢。”

  談些什么?仿佛這一句反問簡直是再滑稽不過了,安吉洛忽然笑開,是過于鋒利的那種笑容。

  “這真是個滑稽的反問,”安吉洛也如實說了,“談些什么?談談你那張讓人作嘔的臉?談談你那惡臭的靈魂?談談你像個死人一樣,恨不得在地下長眠?哇哦,我可真是一個用詞委婉的大度之人,薩繆爾白蘭地,你難道不會主動自主地去動動腦子嗎?說點你最想說的怎么樣?我真的已經對你足夠寬容,然而你卻從不去珍惜我的溫柔。”

  ……是哦,這可真是無比溫柔哦。

  雖然薩繆爾白蘭地曾一度發自內心地覺得安吉洛比安奇是一個很溫柔很溫柔的人,但是媒體大眾的那句大天使先生的耐心簡直只有一顆米粒的大小,也不能算錯。

  從某種意義上講,大概正是因為太過天才,過高的視野讓這個世界的構成在他的眼里變得極為簡單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安吉洛比安奇的確也是一個極度缺乏耐心的人。

  在這個男人所圈定的范圍內,他的包容與大度可以“溫柔體貼”到讓你手足無措;然而一旦跨過了這一條除了安吉洛比安奇自己、再無外人可以知道的“界限”……

  難以形容的戰栗感跳動在薩繆爾的皮膚表層,這一刻,薩繆爾白蘭地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其實早已無數次地于懸崖跳舞,然后終于在無數次的并不自知的作死中,踩上了那一條名為“安吉洛比安奇對自己的雙打搭檔的容忍度”的底線。

  要聊點什么,要聊點什么,必須張開口,必須不能在此刻沉默。

  半響。

  “……比安奇。”開口的那一瞬間,出口的聲色像是被什么無形的墻壁隔閡著……自己的音色應該還算是鎮定吧?薩繆爾不由這么安慰自己,盡管出口的音量依舊沒有太高,大概也沒有什么太過明顯的彷徨與踟躕吧?

  對此,坐在他對面的男人只是敷衍一般的抬了抬眼皮,示意他繼續撬動起那兩片過于脆弱的可憐嘴唇。

  說點什么說點什么說點什么啊……薩繆爾在內心尖叫,意大利國家隊的副隊長的大腦中一片混亂,他其實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但是他又必須要說些什么,所以呈現出來的最終效果

  說實在的,薩繆爾覺得他們只是在尬聊。

  薩繆爾:“比安奇。”

  安吉洛:“恩?”

  “你……”薩繆爾試圖放空大腦,讓自己的嘴巴遵循著無需思考的本能,“你……你很討厭蠢貨是嗎?”

  問題出口的一瞬間,薩繆爾:“……………”

  薩繆爾只想給自己一耳光。

  對此,意料之中的,他們意大利的寶藏先生,從來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委婉,擁有著銀灰色眼睛的男人只是發出了一聲為大眾所熟悉的嗤笑聲:“哈?這是什么蠢問題?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然后便直截了當的將目標轉向他“不錯啊,薩繆爾,即使你這個人再怎么讓人感到厭煩,起碼你還擁有一點可貴的自知之明,我大概要表揚一下你?”

  對此,薩繆爾干巴巴地說了一聲“謝謝”,然后他清晰的察覺到,密閉室內的空氣在這一瞬間變得更加低沉了。

  薩繆爾:“……………”

  他也覺得自己就是個蠢貨,溫熱的喉嚨仿佛被人生生挖出,然后放置在雪地冰天的西伯利亞。

  然而對方不允許他沉默。

  “繼續。”安吉洛又敲了敲桌子,那股濃郁的不耐始終在那豎起的眉宇間流連不去,“繼續,薩繆爾,我原諒你的愚蠢,即使是再愚蠢的問題也可以,繼續進行你愚蠢的表演與發問。”

  薩繆爾完全是被帶著走的,于是這一場完全不對等的尬聊還沒有結束,薩繆爾只能繼續著他毫無意義的愚蠢發問:“……所以,”薩繆爾問,“像我這樣的蠢貨,卻三番四次的浪費你的時間,比安奇,你覺得這……”

  …不,這不是他想問的,他想問的只是那已經被他清晰意識到的“容忍度”與“底線”是

  “……你要放棄我了嗎。”那堵無形的墻壁在這一刻轟然倒塌,嗓音在一瞬間無比沙啞,卻又是從未有過的清明洪亮,下顎的曲線因為抬頭的動作而彎地極大,薩繆爾牢牢地盯住坐在他對面的男人、他的隊長、他的太陽、他的月亮、他的雙打搭檔

  一個音節又一個音節的,薩繆爾吐字清晰地問:“比安奇,你已經有了新的想法了嗎?關于我的接任者,你的下一任雙打搭檔……我已經消耗掉你的全部寬容了嗎?”

  嘖,這不是很明白嗎。世界第二先生的臉上,那找不出絲毫瑕疵的面容正透露出了這樣的意思。

  薩繆爾攥緊了拳頭,泛紅的指甲蓋越來越用力的抵在木桌上。

  “……告訴我吧,比安奇。”薩繆爾沒有移開視線,他能清晰地在那雙淺灰色眼睛中找到自己淺栗色的影子,他甚至不再眨眼,就如同這是他與安吉洛比安奇的第一次見面,就好像他從不知曉世界第二先生的面容樣貌。

  這是第一次的,他對這個耀眼到過分的男人發出命令一般的請求。

  薩繆爾說:“告訴我吧,比安奇,告訴我你所想的,告訴我你的想法,就如同我為了成為你的搭檔而觀看研究了你的所有的雙打比賽………請告訴我吧,安吉洛比安奇,你現在是怎么想的。”

  薩繆爾并不確定這樣的“要求”是否會被接受,畢竟安吉洛比安奇從來都是一個太過自由的人,自由的讓人羨慕,自由的讓人嫉妒。

  但是安吉洛比安奇回復了他,出口的口吻是符合他的一貫作風的“理所當然”,并且加上了幾分并不能讓人確定的滿意。

  他并不規律地敲著桌子,頰旁還有著幾滴尚未完全干涸的汗水。

  “…我對任何人,”短暫到幾乎不存在的停頓或者說是思考之后,安吉洛的吐字之間便沒有任何的間隙了,“我對任何人好吧,除了讓我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那兩位偉人我對任何人都沒有任何的義務與責任,對你們的寬容是出于我的包容心,畢竟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是愚昧的,但是愚昧也是有個限度的。”

  安吉洛比安奇的確是很嚇人的。

  吊起的眉眼、冷嘲的口吻、傲慢的態度,這個男人生來就是為了打擊別人而存在的。

  安吉洛比安奇是一個時刻都充滿壓迫感的男人。

  而薩繆爾白蘭地則是個味道糟糕的過期品。

  即使已經穩定搭檔了一年有余,那種在最深的心底角落狠狠扎根的自卑,依舊如不可抹去的深夜夢魘,無論如何也揮之難去,但是那正于深處腐爛的土壤中掙扎的嫩芽卻不能低下頭顱,薩繆爾繃著身體,繃著嗓子,讓臉上所有的微表情都凝固成極致繃緊的狀態,然后艱難地張開嘴,說:“……然后呢,比安奇,請繼續吧。”

  然后

  他的搭檔就又開始皺眉了,濃濃的不耐并沒有讓那張過于完美的臉蛋損害一絲一毫,反而只會讓被他鎖定住的“自己”感到頭暈目眩………不可名狀的天旋地轉之下,只有那一抹劃破黑夜的淺灰色是此間唯一的色澤,這是一片多么銳氣逼人又形如瑰寶的淺灰色啊……薩繆爾甚至不敢去動一下他的舌尖,哪怕那絕對不會被安吉洛比安奇所看到。

  “知道你現在的表現像是什么嗎?”安吉洛開口說,明明兩人都是坐著的,世界第二先生卻奇異地營造出了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你就像是一個社交恐懼癥的重病患者,”然而,即使是對于這種“心思敏感的高危人群”,世界第二先生的做法也只是不懂委婉地去撕扯著人心,“好吧,讓我想想,讓人厭煩的薩繆爾………這像是什么?你不僅把自己鎖在了房子里,用上了不同類型的不下一百多把鎖,而且你還在不斷地對自己進行………催眠?自我暗示?自我寬慰?薩繆爾,聽著,我曾經覺得你很滑稽,滑稽,可笑,愚昧,就像是一個小丑,但是這樣的認知無疑是在侮辱小丑,起碼極為出色的小丑也可以讓人捧腹大笑,但是你呢?”

  辛辣而尖銳的語言攻擊下是發自內心的厭惡與不耐,那雙淺灰色的眼睛里一片冷漠,連往常的譏諷與嘲弄都沒有,冷的仿佛能凍結一切,哪怕是極為短暫的對視也可以被凝固成為永恒。

  “你就是一只腐爛了的、變異了的刺猬,”安吉洛的攻擊還沒有結束,“太好笑了,大圣人薩繆爾,你的刺不是向外長的,而是在向內生長………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這真是太可笑了,薩繆爾白蘭地,如果不是你真的還有點天賦,想象一下沒有任何天賦的你的人生,便乏味到讓我又覺得好笑了…!”

  “我不…”緊緊咬住的牙關因為潛意識中的“想要否定”而再度開啟,但是

  ……薩繆爾忽然就哆嗦了一下。

  冷。

  太冷了。

  在這片淺灰色深潭的注視下,根本就沒有人可以違心地說出不符合內心的真實想法的謊言,入墜冰窖的冷意沿著血管的紋理將人侵蝕,不可名狀的鼓點在薩繆爾的心中轟鳴奏響,對他發出了最后的警告。

  安吉洛比安奇是個溫柔的人,安吉洛比安奇是個包容的人,但是這樣的溫柔和包容也是有限度的,而他已經因為“雙打搭檔”的身份而享受了極為過分的特別優厚。

  對于那時的薩繆爾白蘭地而言,這無疑是來自安吉洛比安奇的最后通牒

  “我呢,”沒有任何人可以猜到安吉洛比安奇的心思,就如在這突兀而辛辣的嘲弄大笑之后,安吉洛比安奇那極為糟糕的心情,便又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回溫轉晴。

  安吉洛收回了他那雖然平淡卻過于鋒利的目光注視,用著一種并不常見的閑聊口吻說,一如既往的張狂到讓人生厭,又一如既往的符合那獨屬于安吉洛比安奇的世界。

  “薩繆爾,我呢,和你們是不一樣的,我所能看到的東西,以及那些不能被肉眼所看到的東西我能看到的比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要多,也清楚的多,我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我通常對你們充滿耐心而富有包容。”

  很不幸的是,在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都不會在安吉洛比安奇的身上打上諸如耐心、包容、大度等詞的標簽,這些充滿積極意義又富有leader意義的詞匯,更適合被按在世界第一先生的頭上。

  當然,安吉洛對此也不在乎,誰叫這個世界上的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的確就是一群蠢貨呢,想想吧,有誰會費心費力的去和一群蠢貨計較呢?

  “我更喜歡直來直去的相處方式,”通常被打上諸如“自大”、“傲慢”、“臭屁”、“目中無人”等標簽的世界第二先生說,“如果你歡喜,那么就大笑;如果不你不悅,那么就怒吼;如果你迷惑,那么就提問我不喜歡愚昧的人,他們真的很蠢,但是,極為不幸的是,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是愚昧的,因為他們的資本并沒有積累到一定程度,或者說資本到了,心性卻沒到世界本身便是牢籠,生活在這個牢籠之中的人們,他們的身上還套著一道又一道的枷鎖………這才是這個世界的常態,所以他們的愚昧并不是錯。”

  但是很多事情與“對錯”無關,只是那么存在于那里而已。

  ……所以說,這個世界上也只存在這么一個安吉洛比安奇啊。

  擁有天賦的人有很多,擁有某一領域內的極致天賦的人也不是只有一個,然而在擁有天賦的同時也擁有與之匹配的心性的人卻不一定有,只擁有心性卻又真的只是缺少了那么一點點天賦的人也同時存在……

  正如他,正如他薩繆爾白蘭地,最初,他擁有天賦,也擁有心性;漸漸的,等他站到了無一不是頂尖的世界舞臺上,他所擁有的天賦成為了基礎必備的才能,而他的心性也被日益消磨。

  即使他不愿,卻仍在消磨,消磨到過去的影子逐漸成為了連黑色也越來越淡的虛影,消磨到現在的他宛如喉頭被烙鐵碾壓,入肺的空氣宛如被辣椒浸泡,有巨石堵在他的嘴里、綁住他的腳腕,讓他寸音難出又寸步難行。

  “所以啊,”耐心等待了一會,卻沒有等來任何回音,安吉洛扣起食指,重重地敲擊著桌面,“在我說了這么多之后,薩繆爾,還是沒有任何感想嗎?”

  “…感想?”跟隨著對方的尾音,不受自主意識的動唇出聲,薩繆爾先是想,這聲音有點啞,然后才意識到,這其實就是自己的聲音。

  ……感想啊,還能有什么感想呢?真羨慕啊,安吉洛比安奇,這個男人真的是太耀眼了,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安吉洛比安奇也仍然會是安吉洛比安奇吧。

  棕黑色的短發垂在耳前,淺栗色的眼睛中溢出濃郁的苦笑:“還能有什么感想呢?”薩繆爾嘆氣說,“比安奇,在你的面前,你近乎讓所有人都自慚形穢,讓人嫉妒,讓人羨慕,讓人想成為你,卻又無法成為你,對我,你已經足夠耐心與溫柔我感謝你,然而薩繆爾白蘭地只是一個……依舊是一個毫無主見的廢物。”

  廢物一事無成。

  廢物只能向他人求助。

  ………其實薩繆爾想說的不止是這些,應該說,他其實已經好受了很多……或者說是某種意義上的受寵若驚吧,想想吧,在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會被安吉洛比安奇做一對一的“心理輔導”呢?如果將這件事透露給媒體,他大概也會成為被無數人所羨慕嫉妒恨的其中一員吧。

  ……但是還不夠,他還想繼續聽,他非常想和安吉洛比安奇聊一聊乒乓球以外的話題,他…

  薩繆爾不知道他這種有些“恃寵而驕”的心思是否被安吉洛察覺到了………應該說不可能不會被察覺到吧?總之,在他宛如一坨扶不上墻的爛泥般的將頭埋下在他的鼻子與嘴唇貼上了冰冷的桌子后,他聽到他的搭檔說出了那句經典的“上帝的母豬啊”。

  “上帝的母豬啊……”他的搭檔煩躁地揉弄起自己的頭發,然后爆出了更為鋒銳的言語利劍,“如果不是意大利隊實在沒人了,薩繆爾白蘭地,我真的想把你一腳踹開你從來都沒有在學校里上過閱讀鑒賞課嗎?我厭惡你的自怨自艾與裝模作樣,你低聲說話的模樣就像是一條垂垂老死的可憐蟲,你的遲疑與猶豫就是那條可憐蟲拉出來的蟲屎,每次一聞到就讓我惡心反胃!”

  對此,薩繆爾:“………”

  薩繆爾并沒有覺得生氣,甚至有點想說“您繼續”。

  正如剛才在極端的時間內回溫轉晴的好心情,這一刻的比安奇先生又迅速的變成了晴轉多云,如同薩繆爾白蘭地的存在已經讓安吉洛比安奇忍無可忍。

  “我受夠了,”世界第二先生捶了下桌子,與其說他是在對薩繆爾說話,不如說他是在自言自語,“見鬼,可真是見鬼的意大利,為什么不能分給我一個奧古斯特或者是約恩兄弟中的某一個?!哦,菲克霍夫曼就不用了………任何一個!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比你省心多了也比你強多了!薩繆爾白蘭地!”

  “是…?”薩繆爾依舊埋著頭,裝死,趴在桌子上,不抬頭。

  ……然后他就被人暴力粗魯地扯起了頭皮。

  多虧了這些年來的大英帝國的以身作則,從頭皮處傳來的生疼撕扯感讓薩繆爾一秒抬頭。

  抬頭,然后撞上了那片被挑剔與惱怒所滿溢的淺灰色。

  安吉洛比安奇冷視著他。

  “薩繆爾白蘭地,你必須對此負有責任。”他的搭檔指責他。

  薩繆爾并不反駁,也不去問,他老老實實地認下這份責任,然后非常認真地說了聲“抱歉”。

  像是一團棉花,永遠也硬不起來的棉花。

  安吉洛松開了手,忽然又換回了原來的口吻,回到了那種占據絕大部分時間的“散漫”。

  “我說真的,薩繆爾,”訓練結束后,薩繆爾的頭發剛剛洗過,還有著吹干不久后的蓬松感與殘留下來的洗發液的淡淡余香,安吉洛并沒有潔癖,這會卻像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他失禮而不避諱地甩著右手,用著散漫的口吻,繼續口吐辛辣,“薩繆爾,我真的很久沒有碰到不,我還從來沒有碰到過你這樣的人,讓我惡心、反胃、作嘔、厭惡至極物體會老化,感情會淡化,沒有任何一種存在可以長久,正如任何人都可以被代替,我心中的天秤即將不再對等,和你搭檔的滋味就像是我跟在卡車屁股的后面,大口吃著那嗆人的尾氣我得出了最終的結論,你會影響到我的發揮,我會對教練說明這一點。”

  從那雙忽然渙散開來的淺栗色眼眸中,安吉洛看到了面容冷峻而厭煩的他自己。

  一時之間,一片寂靜。

  這是來自安吉洛比安奇的最后通牒,也是他給薩繆爾白蘭地最后的機會,這個讓人煩心的小子還擁有著最后一次機會,他的包容已經到達了“限度”,至于薩繆爾白蘭地是否會在明天就變為他的前任搭檔,全看這個讓人煩心的小子會如何反應。

  對于他的搭檔,他已經足夠大度。

  然而,安吉洛真的有點沒有想到,薩繆爾開口的第一句話……

  ……竟然是對著他狂夸

  起初,聲音略低。

  “并不是……”

  “啊哈?”安吉洛不耐道。

  薩繆爾平靜地抬起頭,平靜地直視著淺灰色的深潭,那甚至不是一種堅定,只是一種如起伏山巒般又沉又重的平靜。

  他反駁他,薩繆爾對準了安吉洛發言中的其中一句,挑出并且反駁:“并不是沒有任何一種存在可以長久,任何人都可以被代替的我的確是這樣,但是你不是,比安奇,你在意大利隊內的地位是不能被代替的,安吉洛比安奇本身就是永遠無法被代替的。”

  安吉洛:“………”

  說實話,這的確有點出乎意料,但是這并沒有在安吉洛的心間激起多少波動,

  他像是一個毫無同情心的惡人劊子手,繼續發出傲慢的嘲笑:“可憐的薩繆爾,你這是在討好我嗎?你難道認為在我的人生中我還缺少恭維與贊美嗎?”

  薩繆爾搖了搖頭,又沉默了一會,然后繼續與那片淺灰色相對相視。

  他像是很冷靜,很冷靜地分析著現狀:“這不是討好,這就是事實,如果讓我恭維,那么就再夸張一點這不是討好,這就是真理。正因為你是那個唯一不能被替代的存在,所以,如果你去對教練表明……原封不動的重復我們今天的對話,即使教練會在最開始的時候勸解你,但是只要你堅持,教練一定會在你的不配合之下撤掉我的雙打位置我的雙打搭檔會變成其他人,這是唯一的結果。”

  哈,很明白嘛。

  安吉洛發出了一聲似是哼笑的鼻音,示意薩繆爾繼續。

  然后,薩繆爾便又繞了回去。

  梗在喉頭的那股氣體消失不見,他的口齒伶俐,吐字清晰,重復著不久前被他說過一次的那句話。

  “所以,”薩繆爾凝視著那片于他而言,太過遙遠的淺灰色,“比安奇,你想要我怎么做呢?我需要你告訴我,明確的告訴我,你需要我怎么做呢,我對自己的定位就是你的搭檔,這也的確是現階段中的我的心愿,而你也需要一位擁有意大利國籍的盡可能符合你心意的搭檔………我愚蠢,我能力不足,而你則是不可代替的,我看不到、甚至也無法想象你眼中所看到的那一片光景。”

  安吉洛沒有立即回答。

  薩繆爾望著那一片幽深中漸浸刀片的灰色潭水。

  “……再包容我一點吧,比安奇,我需要你的指導,我試圖獨立地去做一些事情,但是這招來了你的厭惡,我認為我不缺韌性與努力,只要你告訴我………只要你告訴我,你需要我做什么,即使我做不到,我也會試著去做。”

  還記得,幾年前,第一次正式見面的時候穩坐一隊的他專門跑到了三隊,并且少年意氣地覺得,作為未來的隊長,他一定會好好地照顧并且引導比安奇。

  然而呢?

  人與人之間是有差距的,人和人之間是不一樣的,正如付出了同樣的時間與努力,學生們卻考出了殘酷而無情的不同分數,薩繆爾一直知道這一點,卻因為過早的輝煌與心中的倔強而始終不愿意正視這一點。

  ……去正視無論他付出多少,也始終不可能真正的攀爬到乒壇巔峰的事實。

  他也想要成為第一名,他也想要成為世界冠軍,但是這是不可能的,而唯一讓他能勉強觸摸到頂峰的機會,就是安吉洛比安奇,就是這個不可思議、絕無僅有的世界第二先生,他們意大利出產的瑰寶。

  安吉洛比安奇在逼迫他正視這一點,承認這一點,然后接受這一點只要他的心中確實還存在不甘與倔強。

  薩繆爾認輸了。

  薩繆爾也勝利了。

  人與人之間是不同的,所以每個人的生存方式也是不同的,因為不甘而始終不愿意放棄,這的確是一種堅持,但是另辟蹊徑也同樣是一種選擇。

  無非好壞,只是選擇不同。

  所以

  他笑了笑,又有些不太像是笑:“想讓我當隊長嗎?好的,我同意了,比安奇,我希望能成為冠軍,不是哪一站的巡回賽,而是三大賽事……好吧,再加上每年年底的年終巡回總決賽我希望能得到這四項賽事的其中的某一枚、兩枚、三枚……我想成為冠軍,我想得到金牌,而你喜歡雙打,你也需要一個搭檔………你比較希望我說出請求這個詞,還是合作這個詞?命令我吧,比安奇,我是意大利國家隊的隊長,而你則是我的隊長。”

  …

  ……

  ………

  “笑什么?”前后無人的走廊中,對于突然開始笑個沒完的自家隊長,安吉洛隨口問道。

  薩繆爾還是在笑,那雙形狀恰好的淺栗色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

  “我覺得那個中國小子有點像你。”

  “哈?”世界第二先生立馬露出了嫌棄的表情,這份嫌棄既針對于蘇舟,也針對于說出這句話的人,“你在開什么玩笑?那種軟乎乎又愛哭的小鬼,我哪里和他像了?”

  雖然是這么說……

  不過是話音落地,安吉洛便get到了薩繆爾的意思畢竟說出這句話的人是薩繆爾白蘭地嘛,所以不能按照大眾意義上的常理,而是要按照薩繆爾白蘭地本人的那套理論來理解。

  嗯,也就是什么耀眼論太陽論月亮論了。

  安吉洛放慢腳步,漫不經心的斜睨了一眼,有點出乎意料的發現他的搭檔似乎真的心情不錯………對那個中國小鬼的初見好感度貌似不低。

  薩繆爾進一步地解釋:“我還突然想到了一年多前,比安奇,你讓我退無可退……我曾經著魔地把失敗的原因歸結為你,但是你的懶惰把我推到了隊長的位置,”是啊,懶惰的比安奇,現在的他已經能如常的與他的搭檔開玩笑了,盡管這是意大利國家隊的成員在很久之前就能做到的事情,“只不過是一年多前的事情吧,卻有一種已經過去了很久的感覺,就像是在遙遙的望著十年前的我?……這么想想,那個中國小鬼也正式踏入乒壇一年了吧?”

  “是半年,”安吉洛糾正,又頓了頓,說,“好吧,如果從他第一次亮相乒壇界開始,”這是指的與安德烈彭德拉的流血練習賽,“……的確是一年了。”

  薩繆爾卻沉浸在過去的自己是如何矯情作死不成熟的回憶里……明明都是自己,甚至只不過是一年前的自己,為什么卻真的覺得已經過去很久了呢?這種心態上的差別,大概就像是自己還是個孩子與自己的孩子也有了孩子之間的差別吧。

  ……懸殊的有點過分了。

  意大利的現任隊長突然就心情極好,然后不忘把話題再繞回去,畢竟,他最初其實是在質疑不可能出錯的安吉洛比安奇的判斷力

  是那個中國小鬼太會掩飾自己了嗎?……比安奇,我好像沒怎么覺得他很崇拜你…?

  對此,安吉洛洞察力乒壇第一比安奇先生只是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哼。

  “你以為你是誰?”世界第二先生如此大言不慚地表示,“你看不到的東西不代表我看不到那個咋咋呼呼的小鬼就是崇拜我。”

  薩繆爾:“………”

  薩繆爾皺眉沉思x2。

  世界第二先生掃他一眼:“薩繆爾,不要總是問這種太過愚蠢的問題。”

  薩繆爾:“…………”

  薩繆爾欲言又止x2。

  ……然后花費了大概一秒鐘將這個問題拋到腦后。

  “我明白了。”薩繆爾說。

  “你明白了什么?”安吉洛腳步一頓,轉頭。

  薩繆爾笑笑:“沒什么,快點回去吧,下午的第一場比賽就是我們了。”

  回到休息室的路上,兩人沒有再交談安吉洛比安奇厭惡毫無意義的沒話找話。而意大利國家隊的現任隊長則是非常看得開地想,他的觀察力與判斷力是肯定比不上比安奇的,畢竟他就是實力眼瞎嘛,所以,就是那個中國小鬼把自己的崇拜之情掩飾的太好了吧。

  這么一想,薩繆爾竟不禁有些心生憐愛。

  放眼乒壇,奧古斯特沃爾夫與安吉洛比安奇的人氣與球迷數量都是一騎絕塵的,但是只針對于職業球員的話,世界第一先生的崇拜者卻是完全碾壓了世界第二先生的崇拜者。

  簡而言之,只要是個真的打職業的乒乓球運動員,幾乎都不怎么喜歡他們的意大利寶藏。

  而現在呢?

  難得出現一個水平這么高的小甜菜,還這么死心塌地的崇拜著他這位確實說話難聽不好相處的搭檔……

  薩繆爾不由心生憐愛。

  唉,把比安奇作為目標與偶像是真的有點辛苦啊,這個蘇舟還是個十六歲哦,不到一個月后的日就十七歲了中國小鬼還是個未成年的寶寶呢,這般崇拜比安奇的珍惜物種,需要好好照顧呢。

  作者有話要說:原本的作者有話:

  粥粥:所以只有章末我才有姓名嗎???下章我可以hold全場了嗎???

  作者:哼,你們之前都說#心理輔導師粥#什么的,在洞察人心心理輔導這方面,我們大天使絕對比粥厲害多了!好吧,其實可以去掉心理輔導:з」………比如,如果讓安吉洛恰好撞上西班牙站的安德烈什么的,他估計就是遠遠地觀察兩秒,然后眉頭一挑,拿出手機:喂?保安嗎?樓頂有人想沖動跳樓,你們上來救一救?

  ……真的是半個字也不會說。

  ………所以薩繆爾真的是沾了雙打搭檔這一身份的光:з」

  這么一想,如果粥是意大利國籍,隊內相性最合的大天使的雙打搭檔

  ……噫!大度包容大天使x踩著底線跳蹦迪皮皮粥,有點好吃qaq

  ps:安吉洛小副本結束!下章繼續粥!解說副本因為粥不打比賽本來在我的設定里其實就是一個逐漸展開他人故事的副本啦………不太喜歡這樣的小天使要不就先等等…qaq?

  解鎖后的作者有話:

  粥粥:今天,,我生日,誒嘿!

  作者:……無話說,感謝解鎖。都解鎖后替換下章還有430章;不鎖文就日更。

  ps高亮:還有經常在評論區油菜花寫段子的雅兒也是今天的生日!和粥粥一天!讓我們一起祝她和粥粥考數試學快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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