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今天的我依舊沒有退役[重生] > 第 527 章 自閉IF-TE(終)
  賀錚在他三十六歲的這一年正式加入了中國乒乓球國家隊,他希望自己的隊醫一職能多少起到點作用。就事實來說,或許多少有點,因為他覺得蘇舟的情緒好像真實了一些,最起碼,笑起來的樣子似乎變得真實了一些。

  這是一件好事。

  ……希望這不是他自以為是的錯覺。

  后勤隊醫的生活總是比運動員要輕松不少的,在日復一日的高強度訓練中,賀錚站在訓練室的角落里,遠遠地看著蘇舟一次又一次揮拍訓練的身影,聽著那早已被他所熟悉的乒乓聲。

  ……我還能做什么嗎?

  賀錚收回視線,壓下浮現出的絲絲不確定,到了現在這一步,他還能做什么呢?

  他其實很想沖過去,不顧在場的所有人,他只想沖過去,抓住蘇舟的手腕,摔了他的球拍,把滾落到腳下的小球踩成碎片,然后對著他的小朋友大吼“你到底在堅持什么?!這根本不是你想做的事情!”,最后再拽著他離開這個充滿了乒乓球氣息的房間,這是一間讓人窒息的牢籠。

  ……可是賀錚不能,每當他想這么做時,每當他快要壓抑不住自己的沖動與怒意時,七年之前,蘇舟坐在酒店大開的陽臺窗戶、對他彎眸微笑的一幕就開始竊笑著啃食他的怒火,讓他的心底變得一片冰冷。

  ……如果蘇舟沒有打乒乓球就好了。

  在逐漸肯定蘇舟并不想、其實完全不想打球后,賀錚便逐漸對乒乓球升起一股難言的憎惡。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地過了下來,賀錚逐漸坐穩了國乒隊隊醫的位置,人們對此的態度從看熱鬧般的觀望,到漸漸失去了興趣。賀錚似乎滿足于只是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幕后隊醫,他的確是沒有犯什么錯誤,但是也僅限于此,他同樣也沒有在這個職位上做出什么引人矚目的成就。

  不少人感到了納悶。

  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有點失望…?

  我也………雖然隊醫這種幕后職位也就是這樣吧,但是總覺得大佬應該是不一樣的那個?

  其實我也這么覺得,但是好像也沒法對隊醫版大佬有什么太高要求…?

  不要對大佬要求太高啊,畢竟咱們大佬已經從足球這個領域退役了啊2333

  …

  ……

  賀錚從來就沒有在體育醫學的領域里繼續深入的想法,國乒隊的隊醫一職只是一個讓他可以隨時陪在蘇舟身邊的工具,他當然會恪盡職守,但是也僅限于此,畢竟這種不為外人所知的僵局已經持續了五年,從蘇舟的二十四歲到他的二十九歲,從蘇副隊長變成了蘇隊長………可想而知,這個五年還會變成八年更甚是十年,進退不得的生活讓人無暇分.身,實在是沒有精力再去鉆研所謂的體育醫學。

  于是,在滿足了“恪盡職守”的要求后,賀錚剩余的全部精力都用來對蘇舟發起“進攻”,他不甘、也不能就此止步,但是賀錚太被動了,近乎百分之百的主動權都被蘇舟牢牢地攥在手心里,這讓賀錚的每一次嘗試都變得無疾而終;而蘇舟則始終都很樂意去“配合”賀錚的這些嘗試,這讓一次次的嘗試與一次次的不了了之變得荒唐而充滿怪異。

  但是日子還是要過的,一天一天地過,一月一月地過,一個又一個的十二個月過去了,也就變成了一年一年地過。

  賀錚一度以為蘇舟會突然崩潰、發瘋、嚎啕大哭、消失不見………但是他“堅持”下去了。

  賀錚也想過自己是否會在哪個瞬間忽然情緒失控,但是他從來沒有。

  生活似乎失去了意義,時間似乎變得沒有意義,日復一日的麻木成為了唯一回蕩著余音的主旋律。就好像是在身上套了層膜,所有的歡笑與激情都只會與他們擦肩而過,無法再感到昔日的激情與沖動,那些雀躍、那些拼搏、那些將球衣完全浸濕的汗水、那些源自內心深處的吼聲……

  看的到,摸得著,能理解,可是就是無法感同身受。

  這樣的生活算是什么?

  畢竟好吃好喝好住好睡,這樣的生活實在是算不上艱辛,也并不艱苦,可就是很難過。

  很難過,也很難過。

  生活度日如年,可度日如年的生活也還是那么地過。

  賀錚曾讓蘇舟用一個詞來形容一下現在的生活,蘇舟絞盡腦汁,老老實實地說“不知道,似乎就挺沒意思的”;然后蘇舟讓賀錚也來描述一下現在的生活,賀錚說“累死了,上輩子欠你的,你打算一輩子就這樣嗎?”。

  賀錚想,總不可能真的要這樣一輩子吧,蘇舟早晚也是必須要退役的吧。

  然后時間就來到了蘇舟的三十六歲。

  在蘇舟即將三十六歲的這一年,他對外宣布了這是他的最后一個賽季,他將在三十六歲的時候退役。

  轟

  人們炸了,迅速地理一下。

  現在的時間:七月中,蘇舟正值三十五歲半。

  蘇舟三十六歲的生日:是來年的一月十一日。

  換句話說,蘇舟退役的那個時刻,也就是今年的年底。這么說,身為乒乓球運動員的蘇舟所留給他們的時間,只有不到六個月了。

  蘇舟的退役宣言在體壇內部激起驚濤駭浪,這并不是因為蘇舟要退役了他早都到應該退役的年紀了,在乒乓球的世界里,像蘇舟和昔日的雷蒙博耶爾這樣打到快四十歲的球員,堪稱是大熊貓中的彩色大熊貓,不足三十歲就退役才是大多乒乓球運動員的常態人們早都對中國蘇的退役有所準備,但是,怎么說呢,即使早有準備,又有誰能在這樣一位偉大而傳奇的球員正式宣布退役的時候,還能保持冷靜、無動于衷呢?

  有記者問:“你為什么會選擇在這個年紀退役?你的競技狀態是如此的優秀,哪怕打到五十歲也不是沒有可能?”

  五十歲?蘇舟被這個笑話逗笑了,他難得停下了腳步,回頭對著記者,露出了戲謔的笑容。

  “因為蘇舟該退役了。”

  “該?”記者挑重點道,“為什么就是應該了?”

  “因為……”

  蘇舟頓了頓:“…因為賀錚就是在這個年紀退役的。”

  蘇舟退役了,在他剛剛三十六歲的這一年,這一年,賀錚四十二歲。

  早在蘇舟宣布退役之前,中國乒協就有專人來與他協商,問他或者說是明示他:退役之后,你就該來逐漸接過教練的權柄了。

  蘇舟本是想滿口答應的,幾乎不假思索地滿口答應,但是在他說話之前,坐在他身邊的舅舅、現任的國乒隊總教頭卻忽然說:“這個,請讓我們討論一下。”

  乒協的人以為這就是穩了的意思,寒暄兩句后,以事忙為由,離開了這場飯局。

  門扉開啟而又關閉,包間里只剩蘇舟和陳清凡兩人。

  “舅舅?”蘇舟不解。

  陳清凡低頭吃菜,直到把盤子里的東西都吃完了,才轉頭看向他的外甥,視線相交的剎那,蘇舟頓時就愣住了,因為陳清凡的表情很………很難描述,就像那種……那種……

  “蘇舟,別當教練了。”

  陳清凡出聲時,蘇舟還在想著怎么描述陳清凡此刻的表情。

  陳清凡的聲音又啞又難聽:“粥粥,別做這些你不想做的事情了,可以當做是舅舅對你的請求嗎?……好好想想吧,蘇舟,我只希望看到你快樂。”

  這段話打斷了蘇舟的絞盡腦汁,他沒有心思去想合適的形容了,在短暫的心神空白后,蘇舟又驚訝又惶恐,他在第一時間想到的是

  “錚哥對你說了什么?”

  陳清凡搖頭。

  蘇舟不能理解:“如果他沒有對你說什么,你怎么會覺得……”

  “蘇舟,”陳清凡打斷他,“我是你的教練,可我先是你的舅舅。”

  這話讓蘇舟有些想笑,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也沒有人可以讓他去說,他其實是怨過陳清凡的,有多愛他就有多怨他,怨的那個對象不是這個一直對他好的舅舅,是上輩子那個始終推著他向前走的舅舅。

  桌布底下,蘇舟捏了捏拳頭,好聲好氣地說:“舅舅,無論錚哥說了什么,你都不要信,那是他太擔心我,所以想多了,你不要……”

  桌布底下,陳清凡捏了捏拳頭,心平氣和地說:“蘇舟,我說了,我是你的舅舅。”

  蘇舟沉默了下來。

  “……那么,”蘇舟問,“如果你是我的舅舅,為什么你要等到我如今宣布退役了,才來對我說不用考慮去當教練了呢?為什么不是在幾年前………之前的任何一個時候,就來問問我,我還想不想、我是不是想打球呢。”

  話音落地后,不等陳清凡發話,蘇舟就從突如其來的精神渙散中回過了神,他擺擺手,像是有些累了,自我嘲笑道:“抱歉,舅舅,你明明問過我好多次了,是我在……是我在拒絕你,這些話不應該問你的,你別放在心里。”

  是的,這個舅舅問過他好多次了,從十二年前他第一次險些昏倒的時候就在問他了,甚至可以說是在請求他、要求他不要再繼續打球了,這個舅舅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在這十二年間也不止一次地問過他,粥粥啊,要不我們退役吧

  ……那些話不是對這個舅舅說的,那些話,他真正想要去問的人,是他曾經的那個舅舅,那個身為世界冠軍的舅舅,那個已經無法聽到他的問話的舅舅。

  是那個的確深愛著他、溫柔又傲慢的舅舅。

  最終,蘇舟是這么對陳清凡說的:“舅舅,教練的這個事情,我會好好考慮的………其實,我其實也在想,我其實也有點覺得,屬于原本的蘇舟該做的事情,似乎也做的差不多了,所以,至于要不要當教練這件事……我會好好考慮的。”

  對于知曉實情的人而言,從蘇舟在年終巡回賽的頒獎典禮時險些昏倒,到蘇舟對外宣布要準備退役了,這期間過去了整整十二年的跨度。

  而蘇舟是否會在退役后、成為中國乒乓球國家隊教練組的一員關心這個問題的人有不少,球迷們關心、記者們關心、知道蘇舟到底是個什么情況的人更關心,但是在這個龐大的群體里,大多數人其實都是默認了“蘇舟肯定會當教練”的。

  這十二年里,賀錚的確是沒有對陳清凡說過什么的,倒不如說,陳清凡曾多次主動來找過賀錚,卻被賀錚以“我沒法說”擋了回來。

  我沒法說這樣的說法,已經證明了蘇舟確實還是有問題的。

  陳清凡從側面得到了這個答案,所以也就有了這十二年間、不知多少次的“粥粥,要不我們退役吧”。與此同時,在這十二年間,陳清凡始終不曾被蘇舟“威脅”過,所以他的擔心終究還是比賀錚要少一些,可少一些的擔心也是擔心,所以在聽到蘇舟的最終回答時

  那是十月的某一天,帝都訓練基地,蘇舟敲開了陳清凡辦公室的門。

  咚咚咚

  “哪位?”

  “教練,我是蘇舟。”

  這個再熟悉不過的聲線讓陳清凡落在鍵盤上的手猛地頓住,陳清凡有些意外,立馬讓蘇舟帶門進來。

  辦公室里沒有別人,蘇舟入屋后,陳清凡沒有讓蘇舟坐到辦公桌的對面,舅甥倆走向了沙發,膝蓋靠著膝蓋,親近地坐到了一起。

  入秋了,陳清凡為蘇舟倒了一杯溫水:“怎么了,粥粥,什么事?”

  陳清凡的心中升起始終不去的嘆息與擔憂,因為蘇舟的狀態看起來不算太好,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那雙早已不見星辰的眼睛都失去了焦距,顯得心神不定,坐立難安。在將水杯塞到了蘇舟的手里后,陳清凡低低頭,又發現蘇舟的雙腿也在不停地抖。

  “……粥粥?”陳清凡放輕了聲音。

  蘇舟不斷摩擦著溫熱的水杯,嘴唇張了又閉,半晌都吐不出一個字來。

  陳清凡很耐心,他的心跳加快,有一種莫名的預感。

  辦公室內寂靜了許久。

  蘇舟的下嘴唇摩擦出了糙皮。

  過了好半晌,他從艱澀的喉間里擠出了聲音:“舅舅……”

  這不是對待教練的說話態度。

  陳清凡立馬說:“我在。”

  蘇舟把話說得很慢:“我做了一個決定……”

  “……這樣,”陳清凡在心底吐了口氣,“可以告訴我嗎?”

  蘇舟沉默了一會:“我……我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好還是不好………但是……但是我想讓你第一個知道。”

  陳清凡握住了蘇舟的手,他感到了自水杯傳來的熱度,透過蘇舟的手背,又傳到了他的手心中。

  “我在這里,粥粥,”他聲音極輕地說,“只要你想,說出你現在想說的,如你所愿,我會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這或許是蘇舟一直以來的一個小小的心愿,也是他一直想要聽到的話語,并且說出這句話的人也是他想要的那個盡管,如果要細究一下的話,說出這句話的人,終究也不是他真正想要的那一個。

  “……這或許不太好,”在最初的漫長沉默后,蘇舟的語速逐漸加快,“我只是覺得……像是漫長的夢終于醒了,也像是我終于可以開始去做夢了,我想了很多,對比了很多,覺得……覺得我應該做的事情差不多做完了,在錚哥退役之后,在我也到了這個年紀之后,我好像……我好像到達了終點了,我好像不用……不用再繼續按照你們的要求去做事了,我也知道我應該繼承你的衣缽去當國乒隊的教練……可是,這好像已經是在計劃之外的事情了,我似乎已經到達……終于到達了我最初計劃的那個目標的終點了,所以也可以不用……不用……”

  陳清凡很想說,我們什么時候要求你去做過什么了;但是看看蘇舟緊張到生出汗水的額角,他最終只是問:“這很好,粥粥,那么,你現在想做什么呢?”

  蘇舟的手霎時一緊,如果他的力氣夠大,這一瞬間響起的絕對是水杯破裂的聲音。

  你現在想做什么呢?

  蘇舟覺得他的想象力早已枯萎。

  “……我不知道,”蘇舟喃喃著,渙散的雙眼里倒映著泛起波瀾的杯中水面,“我不知道,舅舅,我現在只是覺得很空虛……真的很空虛,我覺得夢醒了,又像是開始做夢了,我不知道我還能干什么,也沒有想去做其他事的欲望………我的大腦里一片空白,只是,只是因為一個節點恰好到了,終于到了,所以我好像……好像也可以開始思考一些不應該去想的事情了,繼續當教練其實也沒有什么不好,反正一輩子也可以這么過下去,可是至今為止的人生又讓我幾乎沒有實感,有點像是另一個人的人生,而不是屬于我自己的………我至今為止的人生到底在干什么呢?或許你可以把我扔到非洲,去過幾年困苦的日子?我知道……我知道這么說很矯情,錢財、名譽、人脈……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我似乎真的沒有什么不滿足的,可是………我感覺沒有意義,舅舅,這些都沒有意義,我不知道我該做什么……不,我知道我該繼續當國乒隊的教練,所以……所以是我不知道我想干什么,我似乎沒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了,我……我甚至覺得我活著就是沒意義的,我”

  “那你至少知道現在不應該做什么。”

  陳清凡板過蘇舟的肩膀,他看到了蘇舟的眼睛,眼底積起了模糊的、沒有流出的淚水。

  十二年來,有很多話,陳清凡不是沒有對蘇舟說過,但是他的外甥油鹽不進,說什么都聽不進去,或許這次能多少有點用呢?陳清凡不禁這么想,然后又一次重復起在這十二年間大同小異的話。

  “蘇舟,其實有很多人、或者說是大部分人,在他們一生里,都找不到自己真正感興趣的領域、真正所熱愛的事物這當然沒有什么不好,因為絕大多數人都需要先去滿足自己的生存需求,可是你已經跨過這個階段了,你可以不再為每日的衣食住行去煩惱發愁,而作為你的舅舅,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得到最好的,希望你能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你說你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這沒關系,我們可以慢慢找;但是如果你覺得現在的生活狀況讓你很空虛……讓你在流淚。”

  陳清凡抹去蘇舟眼角的淚水:“如果它讓你流淚,那么讓一個人空虛流淚的事物,就是不適合這個人的事物你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這沒關系,但是我們至少知道了你不應該做什么,既然你覺得過去的人生沒有實感,那就讓我們結束這一段沒有實感的人生,至少,我們能知道,這就是現在不應該去繼續做的事情。”

  蘇舟已經又低下頭去,陳清凡只能看到蘇舟的側臉,露出的半邊眼神依舊沒有什么焦距,分離,渙散,看起來渾渾噩噩,像是許久未睡,也像是剛剛睡醒。

  陳清凡嘆了一聲。

  蘇舟的身側落下一聲由衷的嘆息,這聲嘆息從膜的空隙中偷偷潛入,焦急地在蘇舟的耳邊攢動徘徊。

  陳清凡的聲音似乎大了一些,不知是否是蘇舟的錯覺,陳清凡的每一句話,尾音似乎都有點抖。

  “蘇舟,聽我說,我很高興你終于抵達了你為自己定下的終點………結束了,粥粥,請聽聽我說的話好嗎?我們可以開始定下一個只屬于你自己的、你的下一個目標了,或者,如果你想,沒有任何目標也可以,在過去的幾十年里,你的腳步從來就不曾停下,你現在所得到的錢財、名譽、人脈,這些都是由你一次又一次的勝利、不斷揮灑的汗水、每日付出的拼搏所換來的,這是你應得的,哪怕你今后什么也不做……只是每天在家里吃吃睡睡,變成一個禿頭謝頂的大胖子,只要這不是你不想做的事情,那么,這就是應該做的事情。”

  陳清凡忽然用力地捏緊蘇舟的手

  蘇舟受驚般地轉過頭,近在咫尺的人撞入了他的世界,他看到了陳清凡發白的鬢角,與夾雜在黑發中的根根白發。

  兩個月后,又是一年的年底,在今年的年終巡回總決賽中,差一個月滿三十六歲的蘇舟拿到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枚銀牌。

  是的,是代表亞軍的銀牌,而不是代表冠軍的金牌。

  并非以金牌落幕的結局,似乎少了一些完美與命中注定,這讓不少人發出了由衷失望的嘆息,卻也終究是由這枚銀牌作為終點,為蘇舟二十年來的職業乒壇生涯畫上了句號。

  這之后,又過了一個月,蘇舟召開了有且僅有一次的退役發布會,正式宣布結束他的乒乓球職業生涯。

  這沒有什么好驚奇的,這是早已被宣布的意料之中的消息,然而,在退役后,蘇舟卻并沒有接著就宣布進入中國乒乓球國家隊的教練組

  中國蘇似乎并沒有想要繼續混跡乒壇的跡象這是意料之外的消息。

  接著,蘇舟消失了這是完全不曾預料到的消息。

  隨后,賀錚也失去了蹤影在第三條消息的基礎上,這一條消息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理解。

  當最最遲鈍的人也終于意識到“蘇舟和賀錚已經很久都沒有消息”后,前足壇的常勝將軍與前乒壇的天才奇跡終于被百分之百地確定是“一起消失了”。

  有人說他們是去旅游了,有人說他們是瞞著眾人去領證了,有人說他們是厭倦了和體育賽事相關的事情,有人說……

  總之,無論眾人如何紛紜猜測,面對媒體遲遲找不到人的現狀、面對蘇舟與賀錚兩人都不再更新動態的現實,人們終究是無法再得到他們的消息,如果不是國乒隊一切如常主要是指蘇舟的親人陳清凡一切如常,人們真的會懷疑,蘇舟與賀錚是不是遭了什么意外,才會變得杳無音信,要知道,在一個信息化極度發達的現代社會里,兩個世界級的知名人物音信全無?這可真的無法不讓人多想。

  而蘇舟與賀錚

  他們真的去了非洲。

  現代社會確實信息發達,隨手一拍就能發個頭條,但是如果換到極度落后的非洲,也不怪他們的狀態忽然就變成了失蹤。

  將時間線拉回幾個月前

  在蘇舟三十五歲的那個秋天,賀錚成了第二個知道蘇舟“似乎并不打算繼續當教練”的人。

  是的,無論是對著陳清凡還是對著賀錚,蘇舟都沒有明確地說“我不會繼續當教練了”;他只是說,他好像也可以不去當教練;他只是找不到未來,然后對著他最信任的兩個人發出疑問,他不當教練是不是也可以。

  但是這已經足夠了。

  與那堪稱雙重折磨的十二年比起來,與那個完全聽不進話的蘇舟比起來,與那個完全拒絕任何人的蘇舟比起來,這已經是堪稱開天辟地般的偉大變化了他放出了“請幫幫我吧”的訊號。

  那一刻,強烈而震蕩的情緒沖刷著賀錚的大腦,讓他久久地失去了語言,讓他近乎在瞬間喉頭梗塞。

  他終于等到了這個訊號。

  他們兩個人都堅持了下來,終于一起等到了這個訊號。

  向著信號的源頭,賀錚毫不猶豫地伸出了手,他抓住了那只仍在猶豫不決的手掌,緊緊抓住,再也不放開。

  賀錚說了和陳清凡一樣的話:“正好,我改天就給清凡叔交辭呈,到時候我們兩個人一起,做什么、去哪里都沒問題。”

  這倒是實話,錢是他們最不缺的東西。

  蘇舟像是在尋求答案:“錚哥……你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賀錚想,他一直想做的事情,他已經做了十二年的事情,似乎終于要真正地開始做了。

  于是他說:“我其實也不知道該干什么………只要和你在一起的話,粥粥這就是我想做的事情了。”

  蘇舟沒有什么反應,又陷入了沉默與失神。

  賀錚覺得有些可惜,這可是他在這么多年后第一次叫“粥粥”,小朋友竟然也不給點反應。

  在眾人眼里呈失蹤狀態的兩個人,一起去了很多地方。

  他們一起去了西亞,一起去了非洲,也一起去過南美,一起去了東歐。

  在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是住在這些不算太發達的地方,覺得生活條件太苦了,也會再跑到歐洲,或者是回到中國。大概是因為曬得太黑了?蘇舟發現,竟然鮮少能有人把他們認出來,就算偶爾有一些眼尖的人,眼尖的基礎也都是“我對或蘇舟或賀錚或兩人都極為熟悉”,而這種人則大多是非常喜歡他們的人,蘇舟與賀錚過去交談幾句,再好聲請求一下合影不可以,簽名隨便來至今為止,竟真的沒有人會把見到他們的事情說出去。

  每當這時,蘇舟的心里便總會軟一下,不受控制地再軟一下,他禁不住地覺得這些球迷還是這么的可愛,可是他依舊覺得那個為了球迷、為了不讓人失望而執著打球的自己有些遙遠,像是鏡花水月,霧里看花,總覺得有些缺少實感。

  蘇舟是對那些真正的好友們報過平安的,比如什么自己和賀錚在第三世界的國家一起相伴旅游,沒有失蹤沒有死亡,一切安好。

  而足球與乒乓球的成分則都變得很少。

  變得很少,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蘇舟不太會形容這種感覺,他現在對乒乓球和足球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也不是想要逃避,不是必須要避開,就好像………就好像是在很久很久之前,比如在那么多的球迷與媒體都熱衷于去討論“蘇舟是否有心理問題”的時候,他最大的感覺就是沒有實感與無所謂。

  沒有實感與無所謂。

  現在也同樣如此。

  在非洲的喀麥隆時,看到有小孩子抱著草球踢,賀錚與他也會陪著小孩子們一起玩耍,當小孩子們興沖沖地對他們比劃,問他們還有沒有別的花樣時,蘇舟想了想,也不介意對他們比比乒乓球的手勢,興致勃勃地教他們幾個動作。

  當然,到了最后,百分之九十的小孩都會選擇足球而拋棄乒乓球,畢竟,在這里,一個大一些的草球總比一個聽說還需要用拍子去打小球的活動來得有意思。

  在到了更現代化一些的、可以通網的城市時,蘇舟與賀錚的手機里也不曾設置乒乓球與足球的屏蔽詞,有時,看到一些熟悉的名字出現在推送消息里,蘇舟還會和賀錚多聊兩句。

  “薩繆爾果然很適合當教練啊,明明當年的意大利還只有安吉洛比安奇一個標簽,沒想到這幾年的意大利,竟然隱隱有些這代霸主的架勢了。”翻著手機,蘇舟隨口一說。

  于是賀錚也很隨意地問:“正好有推送?中國隊怎么樣?”

  “你等等我看看哦……”幾十秒后,蘇舟回答,“雖然比不上瘋狂爆種的意大利,不過我們最近也不錯啦,我也是沒想到,石青竟然是個當教練的好苗子,舅舅對他挺滿意的……話說他哥怎么樣?”

  他哥?

  賀錚這輩子的隊友,蘇舟上輩子的隊友,足乒通吃的奇人石明哲。

  說到石明哲……

  賀錚忽然想起來:“明哲之前還叫我回去聚一聚來著………粥粥你怎么想?回去一趟還是繼續旅游?”

  蘇舟想了想:“唔……放他鴿子吧,話說他是什么時候叫你回去的?”

  賀錚也想了想:“……好像是大上個月吧?”

  于是賀錚放了一只又一只的鴿子。

  …

  ……

  他現在對乒乓球和足球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不是不能提,但是也沒興趣,多說兩句無所謂,長久不說也可以。

  到了現在,對于蘇舟而言,乒乓球與足球大概就是這樣的事物吧,他也說不清是熱愛還是不熱愛,是喜歡還是討厭了,反正就,就是這么一種客觀存在的運動?也不是不重要,但也不是那么的重要,反正就……就這樣嘛。

  ……大概沒人會相信在乒乓球的領域中如此出色的蘇舟竟然是這樣想的,如果知道了,或許還會第三視角般地覺得有些可悲,認為這是一出蘇舟與乒乓球的虐戀悲劇,但是事實已經變成了這樣。

  當蘇舟終于覺得自己累了,認為比起在更貼近自然的世界里生活,還是繁華便利的現代社會更適合他時,距離他宣布退役的那一年,已經又過去了近七年。

  七年過去,他們又回到了中國,回到了帝都。

  這一年,蘇舟四十二歲,賀錚四十九歲。

  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沒老婆也沒抱娃呢。

  早已交接教練一職、現下正在安享晚年的陳清凡為他們接風洗塵,餐桌上,處在養老中的舅舅遲疑良久,還是忍不住地問了一句:“你們兩個,究竟是什么關系?”

  蘇舟咬著筷子愣了愣:“什么什么關系?”

  陳清凡問:“你們領證了嗎?”

  蘇舟搖頭。

  陳清凡又問:“有領證的打算嗎?”

  賀錚搖頭。

  陳清凡沉默兩秒:“……那你們現在……”

  蘇舟夾了一筷子菜,咽下后說:“就是過日子唄,也沒什么特別的想法………這么說吧,舅舅,都是大半輩子過去的人了,雖然也不覺得這輩子是白活了,可是我還是沒覺得有什么意義,這些年下來,依舊沒找到自己想做的事……可能是年輕的時候燃燒的太早太旺盛,過早地把對未來的想法燒干凈了?現在吧,頂多就是不會再神經兮兮鉆牛角尖了,按照你當初說的,這樣的日子也算是可以了吧?”

  蘇舟自己或許是覺得“可以了”,但是陳清凡還是覺得有些可惜。人通常會以自己為基準去度量這個世界,去看待除自己以外的人與物與事,而陳清凡無疑是幸運的,他在很早的時候就找到了他真正所熱愛的事情,并且終其一生都在為之奮斗,即使這期間不乏波折,最終也如愿以償地得到了善果,他認為他的人生近乎是個體可以達到的幸福的極致了,所以他也希望他最愛的人、他的外甥可以擁有與他一樣的幸福與滿足感。

  可是,不是每個人都能這么幸運的。

  在餐桌的最后,蘇舟是這么說的:“那么還能怎么樣呢?人的一輩子無非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我能擺脫整日為生活所煩惱的現實就已經很幸運了,其他的……也就這樣吧。舅舅,這樣過下去也沒什么不好的,沒有目標就沒有目標,就算沒有想做的事情,至少也不會被生活所迫,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你一樣、精神與物質的需求都能得到滿足的,我……反正生活就這樣唄,這就是生活吧。”

  收拾餐桌時,在得到蘇舟“暫時沒有計劃要再出去了”的意思后,陳清凡就很想、始終還是想問問他的外甥:你到底是對乒乓球怎么想的,還有,既然暫時不走了,如果現在再讓你去當國乒隊的教練、或者只是短期的指導,你愿意嗎。

  最終,直到今日的時針指向了零點,陳清凡什么也沒有問出口。

  …

  ……

  臥室,零點,昏黃色的床頭燈光暈搖曳。

  坐在書桌前,陳清凡的腦中復盤著昨晚餐桌上的對話,復盤著自己從小到大的人生,復盤著他眼中的蘇舟的一生。

  這一想,就想到了凌晨一點的鐘聲回蕩。

  凌晨一點的鐘聲響起,“咚”的一聲,陳清凡從龐大繁復的回憶中驚醒。

  他繼續坐在原地,倦意絲絲上涌。

  他想,他的確是很幸運的,他的一生恰好與他的夢想綁定,究其一生都在追逐著他的夢想。

  他的夢想就是乒乓球。

  但是蘇舟的夢想卻不是乒乓球。

  現在的蘇舟沒有夢想,可是沒有夢想的人生也不是不能過,只是他單方面地認為,蘇舟的人生不應該是這樣。

  他認為蘇舟值得“更好的”人生。

  可是沒有人能規定什么才是“更好”,正如沒有人能規定“應該過的人生”是怎樣的。

  凌晨一點的鐘聲過了。

  陳清凡上了床,熄了燈。

  即將入睡前,他的腦中閃過昨夜的片段,蘇舟在餐桌上所說的話。

  這就是生活吧。

  …

  ……

  te.終。

  if線.終。

  if線完結慶祝!12號23:59前全部紅包啾!

  下面有作者版小論文?感興趣請隨意

  作者有話要說:隨便聊聊的一些話

  1:

  雖然對上輩子的舅舅的描寫似乎不太多確實有!而且凡是出場描寫皆突顯不同,但是也多次提到了“兩個世界的人是相似但絕對不同的兩個人”這一觀點。

  蘇舟其實是有很嚴重的uncleissue的,都說父母是影響孩子最深的人,在這里的父母就是蘇舟的舅舅。蘇舟之所以能成為我們現在所見到的這個蘇舟,上輩子的陳清凡其實才是居功至偉的主因:陳清凡塑造了蘇舟的性格,蘇舟的性格決定了他會如何對待他的人生,如何處理他遇到的種種問題。

  所以“罪魁禍首”其實是上輩子的舅舅,用歷史題的態度來回答的話:上輩子的舅舅是根本原因,上輩子的蒸蒸是導.火索與直接原因。就算沒有蒸蒸足球這個直接原因,或早或晚,也會因為其他事情而爆發出來。

  直接原因可以有很多個,根本原因則只有一個。

  ②:

  te就是trueending也就是真實結局,真實結局的話會怎么樣呢?哪里有那么多的要死要活,更何況讓蘇舟最要死要活的那個大環境已經遠離他了,哪怕再也無法感知到快樂,也不至于想不開離去,無非就是日子一天一天過罷了,怎么過的一輩子都是一輩子,生下來活下去就是生活。

  ③:

  基于這是篇乒乓球文的基礎上,蘇舟和乒乓球最后變成這個樣子,說句be也不為過;不過如果僅出于蘇舟個人,這就是te了。

  ④:

  也不知道在文里我表現的是否明顯,多說兩句吧,我從始至終就表達出無論外人外界能有多少影響,這始終是蘇舟自己的事情,是屬于蘇舟自己的生活,只有蘇舟自己才能決定改變他自己的人生這一觀點,這章的改變點就是蘇舟是否接受繼續當教練,他選擇了拒絕。

  拒絕的原因是我想多說兩句的地方,雖然從上章到這章,我感覺其實已經在文里表達出我的想法了,不過在這里多分析兩句吧:

  讓蘇舟變成這樣的根源就是500章,也就是他上輩子的經歷,也可以說是他的執念,是他始終繞不過去的那個坎,他所執念的就是我不應該打球、我應該打球;我應該去陪著錚哥、可是我沒有去陪著他;我終于要退役了、然后我就能去陪著錚哥了、可是我穿越了圈重點,對于蘇舟自己來說,他本來想做、也一直期盼的事情也就是蘇舟應該在他26歲的那年、已經可以也應該退役的那年退役,然后前往足球隊陪賀錚,而他在這幾章所做的,其實也就是魔怔般地想要證明曾經的自己是正確的、如果沒穿越我就可以做到讓所有人都通向完美的he,就像曾經的他人把自己想要看到的那個人生放到了蘇舟的身上,蘇舟也把自己想要的泡影套在了賀錚的身上:他把蘇舟“應該”過的人生施加在了這個世界的、無辜的賀錚的身上,而賀錚則陪著他“再次經歷”了一遍。

  所以,其實在賀錚于36歲退役、然后加入國乒隊的這一刻起,“蘇舟的執念”就已經基、本、完、成、了,只剩下我還應該打球的執念,這個執念其實更重,因為就是蘇舟就應該打球到他應該退役的年齡才能退役然后就可以去做他更應該做的事情這一點,壓著他上輩子遲遲不能退役。用后知后覺的上帝視角來看,造成這點的主因其實是上輩子的陳清凡,長期沉浸在乒乓球的環境中也是一個小因素,并且這其中也絕對少不了蘇舟自己的性格問題,譬如同樣的事情放在安吉洛的頭上就絕對不是這種發展,但是蘇舟的性格還是與上輩子的陳清凡脫不開關系。

  總之,不說上輩子,鑒于這個世界的國乒弱國足強的現狀,蘇舟終究是打到了“他應該退役”的36歲,而這個36歲,其實也可以是37歲乃至40歲,至于為什么卡在36,是因為這個世界的賀錚就是在36歲退役的,要記得,這個世界的賀錚、在蘇舟的眼中、相當于走完了“蘇舟本應走的路”,那么,在還病著的蘇舟看來,既然“蘇舟賀錚”在36歲退役了,那么,蘇舟蘇舟自己也可以在36歲退役了他當然也可以在37、38、39歲退役,但是,最起碼的,在他36歲的這一年,他終于有了退役的“資格”了以上為蘇舟視角,就是這么擰巴。

  就此,蘇舟的執念可以說是煙消云散了,隨之而來的就是空虛了:當應該做的事情全部做完后,當這個世界的錚哥也不需要我后,我不知道我應該繼續做什么了,我不知道我還想做什么,我想不出未來是怎樣的,我想不出如果不打球后我的人生是什么樣子,我想做什么呢?我認真地、真的很認真地想過了,可是我的大腦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沒有,曾經的我想著去足球隊,然后一直和錚哥在一起,可是在這個世界里,如果足球那邊已經沒有必要去了,那么除了乒乓球,還有什么呢?其實繼續打乒乓球也不是不行,可是……可是……

  聽起來似乎有點慘,但是至少在蘇舟的36歲的時候,他是真的可以對教練這一職位說“我不知道”而不是“我可以去當教練”了。

  他選擇了說出來、他說出了我不知道,盡管這是一個被動型的坦白、而不是一個主動性的選擇,但至少這也是一種由蘇舟自己所作出的改變,這里必須為這個世界的舅舅和蒸蒸獻上掌聲,蘇舟是真的很對不起他們。

  再然后,就是文里你們所看到的那樣了。

  而在最后的旅行part中,再回到上面的②與③所說的,在執念已消的大前提下離開那個大環境,不能說會“變好”,起碼不會“再變糟”了,類似于陳清凡說所說的“不知道想做什么沒關系,至少知道不想做什么就行了”;這么多事情下來,蘇舟是真的對乒乓球和足球都有ptsd了,可是生活還要繼續,不在那個大環境下且執念已消后,時間會讓你不得不漸漸放下的,可是終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完全放下,所以蘇舟對乒乓球也就是漸漸變成了“形如陌路”的感覺:不會太逃避,也不會太主動,大概就如文中寫的那樣,碰上了也會打打、看到了也會聊聊,但是也僅限于此了,曾經的那個迫不及待地想要拿起球拍、在第一次贏球時滿眼放光、在領獎臺上喜不自禁、會希望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打個痛快的蘇舟終究是成為了過去式,和乒乓球打出了badending。

  ⑤:

  最后也就如文里所寫,都老大不小了,哪里有那么多風花雪月蕩氣回腸,這就是生活了。

  以下大概算后記?了

  好的,寫完了,這次是徹底的if線終了,我圓滿了,恨不得打上全文完了。

  本來這整條if線是計劃在全文完結后再寫的,之前我還在想,到時候肯定更有沖擊力,但是誰叫我上半年自閉焦慮過呼吸,恢復走出來之后吧,打開電腦愣了半晌,看著正文的盧卡斯和迭戈總有點下不去手,腦子里有個聲音在瘋狂地叫我趕緊寫if,不要等到全文完結后了,殘留的感情還在、恰當的手感也在,天時地利人和你為何不寫,寫手是什么?靈感來了就必須沖!感覺來了就給我上!把你想寫的故事寫出來!

  總之就是一個沖動先把if線寫了,謝謝看到這里、看完if線的各位。我對這段故事的標注是if線而不是番外,是因為在我的心里,這段if的故事是文章的另一種可能、是我不斷埋下的可用可不用的小伏筆所造就的另一個真實的故事,而不僅僅是一個無責任無關聯的番外。對待這一部分,我甚至可以說是抱著比正文還要更認真細膩的感情在寫的,不是說我對待正文不仔細,但是,就,比比劃劃,你們懂吧,畫風都不一樣的!

  總之,真的非常開心也感謝看完if線的各位,狂rua一把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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