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錦衣長安 > 第五百六十六回 消息
  姚杳滿懷心事的回到東廂房,剛打開門,冷臨江便一下子撲了過來,滿臉焦急的低聲問道:“怎么去了這么久,出了什么事?”

  冷臨江自然知道憑著姚杳的本身,夜探一個女子的房間根本不會有什么危險,但是兩個多時辰過去了,藥力早就失了效,安南郡王妃早該蘇醒過來了,她都還沒有回來,他怎么能不擔心呢。

  “啊,哦,沒事,沒事。”姚杳被重重撲過來的冷臨江撞了個趔趄,額頭被撞得生疼,回過神來,捂著發紅的額頭橫了冷臨江一眼:“看了一出活春宮,太震撼了,我正回味無窮呢,你就給我撞醒了。”

  “哎喲我去,你怎么不叫我呢!”冷臨江一臉遺憾的重重拍了下大腿,偏著頭看起來一本正經,可一開口就讓人噴飯:“很激烈嗎?”

  姚杳臉不紅心不跳,朝著冷臨江身后抬了抬下巴,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這種事,你不得問孟歲隔嗎?”

  孟歲隔茫然了一瞬,臉騰的一下便紅透了,尷尬的微微張著嘴,半晌才兇神惡煞的瞪著姚杳:“就你這還,還是姑娘家呢!”

  姚杳鋒利英氣的長眉微微一挑,笑容狹促,語出揶揄:“孟總旗,你跟安南郡王妃朝夕相處的時間比我和少尹大人都長,知道的隱秘自然要比我們多一點了,安南郡王妃的事情得問你,這有什么不對嗎?”

  孟歲隔哽了一下,就像著了魔一樣,無意識的點了點頭,點完頭才反應過來,這事兒不對啊,太不對了!

  什么叫朝夕相處!什么叫知道的隱秘多!

  這一字一句聽起來怎么就那么齷齪不堪呢!

  冷臨江嘿嘿嘿的笑了幾聲:“對對,你知道的隱秘肯定比我們多啊,來,說說看,你都發現了什么,別藏著掖著了,互通有無嘛。”

  “啥?”孟歲隔懵了,他們在說什么,每個字他都聽懂了,可連起來是什么意思?

  他發現了什么,他什么也沒發現啊!

  看到孟歲隔的臉色變了幾變,姚杳簡直要憋不住仰天大笑了,她才不忍著呢,想笑就笑,無聲的狂笑,臉上沒有半點無功而返的慚愧:“少尹大人,孟總旗,我太沒用了,什么都沒發現,看來還是孟總旗有用,肯定是有所發現的。”

  她刻意隱瞞了永安帝方才來過,也隱瞞了自己的發現,并非是不信任冷臨江,而是覺得時機不合適,貿然說出來,不但對此事什么任何幫助,還有可能讓冷臨江陷入危險之中。

  靠了這么些年的大樹要是倒了,她上哪再去找像冷臨江這么稱心如意的一片陰涼。

  “......”孟歲隔無語朝天,翻了個白眼兒,這么危險的境地都能找個樂子,人才啊。

  冷臨江看孟歲隔一臉郁悶,頓時笑的合不攏嘴,不無遺憾的嘆了口氣:“我們當然有所發現了,你不知道那書房里美男圖可是不少,各有各的美,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姚杳抿了抿唇,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對安南郡王妃素日的做派,有了些許恍然。

  安南郡王妃行事荒誕囂張,把自己弄得聲名狼藉,何嘗不是一種自我保護呢。

  她的名聲越是不堪,別人便越是不愿與她來往走動,那么她的秘密暴露的風險也就降到了最低,而永安帝對她的防備之心自然也就降到了最低。

  安南郡王妃眼下甘于自污實屬無奈之舉,但是她絕對不甘心一直這般屈辱的活下去。

  只是不知道她要如何反擊,何時反擊,又有多少能力和手段來置之死地而后生。

  或許她真的可以考慮考慮盟友了,單打獨斗太容易被圍毆了。

  姚杳一邊思量著這些,一邊笑道:“那些美男有沒有你認識的?”

  冷臨江詫異的“啊”了一聲:“怎么了?”

  姚杳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著冷臨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老冷,若是那些美男圖里有你認識的,你不得提醒提醒人家啊,被安南郡王妃盯上了,還能有精氣神兒嗎?”

  冷臨江恍然大悟的長長“哦”了一聲,看著孟歲隔,陰陽怪氣的嬉笑起來:“你說的對,還是你聰明,看看孟歲隔,這么快就瘦成人干兒了。”

  “有嗎?沒有吧。”孟歲隔茫然的摸了摸臉。

  姚杳挑眉,掏出個巴掌大的銅鏡,正對著孟歲隔的臉,揶揄道:“你自己看。”

  孟歲隔不疑有他,當真照了照銅鏡,只見鏡中的那張臉果然又瘦又長,他愣了一下,抬眼看到姚杳和冷臨江揶揄戲謔的笑。

  他頓時明白他被姚杳和冷臨江給戲弄了,不禁漲紅了臉,梗著脖頸,狠狠的錯著牙卻說不出話。

  這倆人是給他下了個套兒啊,他又不是個傻透了的,怎么可能直愣愣的就往里鉆。

  可是這話實在沒法回啊。

  他的臉色一會兒紫漲,一會兒青白,最后重重甩了下衣袖,拉開門落荒而逃了。

  姚杳和冷臨江對視了一眼,壓低了聲音狂笑不止。

  安南郡王妃是揚州人,或許是為了以解思鄉之情,郡王府里到處都種著婀娜的垂柳。

  這種樹容易養護,形態窈窕,郁郁蔥蔥的枝條隨風搖曳,鋪展開成片成片深綠淺翠的云霞,也是頗為壯觀的。

  而垂柳的枝丫格外柔軟,很難借力,樹冠也不高大茂盛,即便看起來鋪展如云,但卻藏不住人,種在安南郡王府這種到處都是見不得人的隱秘的府邸中,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深沉的夜色中,千條萬條的碧綠枝條靜靜垂落著,偶有一絲微不可查的夜風吹過,這些枝條也紋絲不動。

  驀然,緊鄰著高墻的一棵垂柳輕晃了兩下,一道黑漆漆的人影輕如微風般掠過夜空,落到了郡王府一隅不起眼的低矮房舍前。

  人影身形窈窕,走到門前,推開了門,剛邁出一步,便停下了腳步,低著頭看著埋在灰塵里的半截紙片。

  人影愣了一下,一腳踩在了紙片上,目光警惕的掃了周圍兩眼,見左右無人,才慢慢的挪開腳,慢慢的彎下腰撿起那張紙片,展開來,看到紙片上點了兩個水滴狀的墨點,尖頭指向南方。

  人影飛快的把紙片揉成了小小的一團,塞進口中,隨后掀起兜帽蓋住了頭面,捻熟的穿過沒有燈燭照亮,一片漆黑的后宅,走到了偏僻荒蕪的角落里。

  足尖在高墻上接連輕點,人影身姿輕盈的翻越過高墻,落在了旁邊的曲巷中。

  這條曲巷狹長而深幽,兩側都是高墻,而一輛灰棚馬車停在曲巷盡頭。

  人影毫不遲疑的快步走到馬車旁,看到坐在車轅上的金玉,人影的腳步微不可查的輕快了幾分,淡笑著打了聲招呼:“金大總管。”

  人影始終低著頭,沒有露出臉龐,但從那聲“金大總管”可以聽出她是個三十來歲的姑娘,聲音已經不復年輕時的清亮了,有了些許歲月的滄桑。

  金玉抬眼,嚴肅的看了來人一眼:“世子來了。”

  那人臉上的微笑倏然凝固了,心下惶惶不安。

  在她心里,世子是個高瞻遠矚之人,十幾年前,世子也才十幾歲時,安南郡王剛一身死,她就被派到了安南郡王府蟄伏下來。

  這十幾年來,她從未被召見過,她幾乎都要以為自己被世子給遺忘了,從此恐怕要在安南郡王府為奴為婢一輩子了,方才驟然得見那張召見自己的字條時,她心里是狂喜的,再看到金玉時,她心里是安穩的,世子沒有忘記她。

  可現在,聽到金玉說世子來了,她的心著實咯噔了一下。

  世子日理萬機,來見她這么個小嘍啰,這委實不正常啊。

  能做內線的,都是長了八十個心眼的,七竅玲瓏心在她們面前都不夠看,那都是缺心眼兒。

  面對這等反常的情形,她立刻就想多了。

  從生想到了死,繼而開始自省,這十幾年她雖然無功,但好歹也無過,至少沒暴露不是。

  想到這里,她頓覺有了底氣,停止了腰背走到車廂前,躬身行了個禮,聲音有點哆嗦:“世子。”

  車簾微動,撩開了一道縫隙,韓長暮露出半張臉,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眼,淡淡道:“進來說。”

  那人這是十幾年后頭一回見到長大了的世子,一臉冷薄逼得她哆嗦了下,方才幾經艱難才做好“她沒錯,她不怕”的心里建設轉瞬坍塌,縮肩塌腰的鉆進,了車廂。

  車內燃了一盞幽暗的燈燭,影影綽綽間,韓長暮平靜的臉色中隱藏著復雜的情緒,微微有幾分焦灼。

  他將焦灼的情緒掩飾的分毫不露,淡淡問道:“坐,撿要緊的說。”

  那人坐了半個屁股,雖然心下惶惶,神情緊張,還有點畏手畏腳,但回起話來卻仍舊條理清楚,不慌不忙:“世子,圣人今日是戌正一刻到的,在正房停留了一個半時辰,事后照樣給安南郡王妃灌了藥,但安南郡王妃還是都扣喉吐了出來。”她微微一頓,十分謹慎的繼續道:“世子,圣人這半年來的勤了些,過去十幾年,他都是雷打不動的一個月來一次,可這半年,圣人一個月少則兩次,多則三五次也是有的,坐胎藥的用量也比從前大了,顯然是心急了。”

  韓長暮點點頭,思忖道:“安南郡王妃已經三十五六歲了,早過了最容易有孕的年紀了,圣人著急是情理之中的。”

  那人斟酌道:“可是世子,這十幾年來,圣人每月都會夤夜潛入安南郡王府,幾乎從不間斷,屬下想不通,圣人為何會如此執著于讓安南郡王妃有孕,屬下這么多年冷眼旁觀,實在沒看出圣人對郡王妃有什么深情厚意。”

  韓長暮亦是百思不得其解:“你在安南郡王府十幾年,可發現安南郡王妃有什么不妥之處?”

  那人凝神片刻:“她為人十分的謹慎小心,這府中她沒有信得過的人,而外頭的傳言也并非是夸大其詞,她的確行事荒誕,奢靡無度,養了無數男寵,也正是因為這個,屬下才更覺得奇怪,若圣人真的對安南郡王妃有情有心,又怎么能容得下這種事情,或者說,圣人若想給安南郡王妃一個名分,也不是什么難事,這十幾年早就籌謀好了,為何要把人放在宮外,長年累月擔著天大的風險偷偷摸摸,不累嗎?”

  韓長暮抿唇不語,這件事情透著無盡的古怪,他一時半刻也無法參透。

  圣人這十幾年月月不落的執著,就是要讓安南郡王妃生個孩子,可是為什么要這樣的執著呢。

  若是要利用安南郡王妃所生的這個孩子,那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執著,安南郡王妃已經生了三個孩子了,尤其是還有一個世子,哪個不能利用控制,干嘛非要干這種費力還結果未知之事。

  鐵血手腕的永安帝從來都不是什么長情之人!

  除非,除非能夠利用的是安南郡王妃和圣人所生的孩子!

  那人看到韓長暮不語,偏著頭又道:“世子,今日屬下還在安南郡王妃的房間里看見了不該出現的人。”

  韓長暮微微蹙眉:“不該出現的人?”

  那人思量道:“是今日冷少尹剛剛送進府的姑娘,叫姚杳的那個,她是戌初二刻進入正房的,她進去不久,圣人就到了,也不知她躲到哪了,竟然沒有被發現。”

  “她也發現此事了?”韓長暮驚詫極了,皺眉道:“她幾時從房間里出來的?”

  那人掐著指頭盤算了一下:“她是子正一刻離開的。”

  “也就是說,她在房間里呆了兩個時辰。”韓長暮捻著衣袖,神情凝重道。

  那人點頭道:“是,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在房間里藏身如此久,竟然沒有被發現,要知道圣人的身邊是有一等一的高手的。”

  “高手!”韓長暮不屑的嗤笑一聲:“她為何沒有被發現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房間里發現了什么,她定然是看到了圣人和安南郡王妃之間發生的事情了,但奇怪的是,圣人離開后,她為何沒有立刻離開,即便安南郡王妃還醒著,但她也是有這個本事全身而退且不被安南郡王妃所察覺的,如此危險的境地之下,她沒有選擇立刻離開,反而一直等到了子時之后,顯然是有了其他的發現。”

  “此事好辦,屬下把那個叫姚杳的姑娘抓來審一審,便水落石出了。”那人立功心切,或者說是她在安南郡王府中蟄伏了十幾年,早就呆的不耐煩了,眼下有一個可以立功見光的機會,她決不愿放過,言辭鑿鑿的請了個命。

  韓長暮慢慢的抬起眼,凝重的盯著那人,一字一句道:“此人是京兆府的參軍,現下替內衛司效力,并非是你可以動的了,審的出的人。”

  那人低著頭,聽出了韓長暮話里話外流露出來的意思,他對這個叫姚杳的姑娘很熟悉,很看重,大有視為左膀右臂,心里頓時有些不服氣,但臉上沒有流露出什么來,依舊畢恭畢敬道:“是,屬下僭越了。”

  韓長暮瞥了那人一眼,淡淡道:“圣人著急了,安南郡王妃自然不可能安然無恙,一旦她有異動,便是你的脫身之機。”

  那人驟然抬頭,一雙眼閃著亮晶晶的光芒,能有離開這個華麗牢籠般的安南郡王府,她求之不得,連連謝恩:“是,屬下一定盯緊了安南郡王妃,絕不會壞了世子的大事。”

  韓長暮嗯了一聲,瞇著眼又問:“說說夏元吉的事。”

  那人輕咳了一聲,條理清晰的開口道:“回世子的話,夏元吉的確是數月前被安南郡王妃帶回來的,后來便在郡王府中住下備考,深的安南郡王妃的歡心,安南郡王妃甚至放出話來,待世子大婚承襲了郡王的爵位,她就要和夏元吉一起搬出郡王府,這是要改嫁的意思,貢院放榜那日,屬下是看著夏元吉去看的榜,但一直到宵禁,他都沒有回來,安南郡王妃著了急,派人拿了腰牌出去找,才得知夏元吉已經身亡,兇手也被找到了,和尸身一起送去了京兆府衙署,郡王妃這才派了郡王府的侍衛到京兆府,說是要百般折磨兇手,以泄心頭之恨。”

  這話聽起來是沒什么問題的,和下晌冷臨江帶回來的話也是一樣的,但是韓長暮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擰眉問道:“夏元吉出事的前幾日,府中可發生過什么不對勁的事情?”

  那人想了片刻,突然雙眼一亮,急切道:“有的,就在夏元吉出事的前兩日,夜里郡王府遭了賊,鬧了半夜。”

  “遭了賊?”韓長暮沉了臉色,什么樣膽大包天的賊,敢到十六王宅這樣的地方偷東西,還偷的是安南郡王府,這京城里誰不知道圣人對安南郡王府格外的看重,郡王府的守衛之森嚴,不亞于親王府邸,只不過世人以為的帝王恩典,其實是監視拘禁。

  他凝神問道:“可知道賊偷的是什么地方,丟了什么東西?”

  那人搖了搖頭:“說來也是奇怪,最先說有賊的是內院的后罩房,可后罩房里沒有丟東西,但是正房里卻丟了一幅畫。”

  “丟了一幅畫?”韓長暮錯愕不已:“什么畫?”

  那人亦是百思不得其解:“是掛在正房的一副四美圖,掛在正房十幾年了,并沒有什么特殊之處,也不是名家之作,頂多就值幾十兩銀子,只因圖上的四美畫的窈窕嫵媚,卻又男女莫辨,甚得安南郡王妃的喜愛,才一直掛著。”

  韓長暮瞇了瞇眼,像是在問別人,又像是在問自己:“正房里有的是值錢之物,為何偏偏要偷一副不值錢的畫?”他微微一頓,蹙眉問道:“這幅畫丟失之后,安南郡王妃是什么反應?”

  那人嘆了口氣:“說來更是奇怪了,明明是一副尋常的畫作,丟了也便丟了,若真是喜歡,再找人畫一幅也不算什么,可是安南郡王妃卻是大怒,將府里的所有人都拘在一起,搜了個底兒朝天,連府里的人在外頭置辦的宅子都沒放過。”

  “那后來找到了嗎?”韓長暮心神一凜,淡淡問道。

  安南郡王妃如此緊張這幅畫,若是這幅畫里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這樣大張旗鼓的尋找,就不怕引來有心人的注意嗎?

  事出反常即為妖,安南郡王府或許并不是真的緊張這幅畫,而是要用這幅畫來掩蓋真正丟失的東西。

  那人搖了搖頭:“安南郡王妃發了一通脾氣后,此事最終不了了之,沒有下文了,那幅畫最后有沒有找到,屬下也不得而知。”

  韓長暮問道:“鬧賊的那幾日,夏元吉在哪?”他微微一頓,換了個問法:“夏元吉在昭國坊的宅子搜了嗎?”

  那人道:“出事的那幾日,夏元吉一直都陪在安南郡王妃的身邊,他在昭國坊的宅子也去人搜了,并無異常。”

  韓長暮心里已經有了個模模糊糊的盤算,點點頭道:“好,此事我已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那人道了聲是,欠著身子離開了馬車。

  韓長暮靠在車壁上,微闔雙眼,思量許久。

  金玉坐在車轅上,摩挲著手上的長鞭,聽到車廂里半晌沒有動靜,他壓低了聲音問道:“世子,要回府嗎?”

  韓長暮驟然睜開了雙眼,淡淡道:“你將車趕到安南郡王府的后墻下等我。”

  金玉張口結舌的“啊”了一聲,回過神來低聲問道:“世子要夜探郡王府嗎?”

  韓長暮抿唇不語,只掀開車簾兒,輕身飛躍而出。

  他并沒有要夜探安南郡王府的必要,只不過是突然想去看看那個人而已。

  他足尖輕點,飛身越過高高的墻頭,穿過沒有半點人聲鳥語和蟲鳴的院落,徑直到了東廂房的門口。

  隔著窗戶望進去,屋里一片漆黑。

  姚杳原本睡得正沉,但在北衙禁軍時非人的重壓之下,她早已不可能真正像尋常人那般睡得毫無顧忌,昏天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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