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今天沒有開車過來。
她原以為,今晚送出那份壽禮,楚連江會非常高興,借此多喝幾杯直接醉倒,借故住在楚家。
這幾天,她一直后悔,若當初她沒有逃出楚家,哪怕一直被禁錮在楚家。
只要有她在,池恩寧這輩子都在心里擱著膈應,更不會登楚家大門一步,因著她的關系和楚黎川心生嫌隙也有可能。
也不至于現如今,池恩寧帶著孩子們大搖大擺進門,只怕用不了幾日就會入住楚家老宅。
安然都要恨死了!
她竟然被楚黎川當眾,像個垃圾一樣丟出來。
來之前已經和安伯遠夸下海口,如今沒臉回去,站在路邊,像個無處可去的流浪狗,躲在路邊樹后哭了好久。
沒想到,看見慕雨和顧焱拉拉扯扯從里面出來,還看了一場邵芙蓉和顧焱的大戲。
慕雨聽到秦小姐這個稱呼,有些恍惚。
已經好多年沒有人稱呼她為秦小姐了,連她自己幾乎都快忘了這個姓氏。
她和安然不認識,只是這幾年聽說過。
在慕雨小時候,身邊一起玩的都是豪門圈,那個時候的安家還是一個小公司,跟豪門完全搭不上邊。
就算安家現在發展很好,已經躋身豪門,在這些富三代富四代的圈子里,安然這個富二代活脫脫是個暴發戶,根本不被豪門圈子里的人看得起。
安然能被人矚目,不過是因著和楚黎川的那層關系。
安然上了慕雨的車。
她沒有掩飾自己哭過,瞪著一雙發紅的眼睛,定定看著慕雨。
慕雨并不是絕色大美女,又年過三十,比楚黎川還要年長兩三歲。
雖然保養的非常好,但年齡沉淀的成熟,還有用化妝品精心保養的肌膚,怎么都比不上池恩寧的滿臉膠原蛋白,還有少女獨有的那份元氣滿滿的朝氣。
可慕雨有氣質啊!
一舉一動都別具韻味,那才是勾男人的致命毒藥。
安然緩緩開口,聲音帶著哭過后的微啞,“是不是覺得我很丟人?在心底里笑話我?”
雖然慕雨不認識安然,但安然從小就認識慕雨。
不!
那個時候慕雨還是秦小雨。
帝都赫赫有名,秦家大小姐,住在豪門富人區,身邊都是富家子弟或根正苗紅的高官子弟。
那時候大家都說,秦小雨是豪門第一名媛。
只有她這樣的身份,才配得上楚家,和楚家結親。
安然當時都要妒忌死秦小雨了。
哪里想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秦家慘遭變故,一代豪門轟然崩塌,從天堂跌入地獄。
后來沒過多久,秦小雨和她母親在帝都消失了,沒人知道她們去了哪兒。
當初那個落魄千金又回來了,搖身一變成了大畫家的女兒,照樣風光無限,還是藝術界知名年輕女畫家。
慕雨看著安然,微微一笑,目光真誠,“我并不覺得你丟人。你只是愛上了一個不愛你的人,這不怪你。”
慕雨聲線溫柔,猶如春日細雨,撫慰滋潤干涸一整個冬季的土地,讓安然死灰的心,一下子柔軟下來,積壓在心底深處的委屈,再度涌上眼眶。
她急忙偏頭看向車窗外,忍住眼里的滾熱。
倆人再沒說話。
慕雨送安然到安家門口,安然下車。
慕雨滑下車窗,單手撐著頭,笑盈盈看著滿身狼狽又落魄的安然,“我原以為,你和他有了孩子,你們會結婚,會在一起一輩子。黎川是個負責任的男人,即便不愛你,為了孩子也不會辜負你。”
慕雨幽幽嘆息一聲,不知是在嘆戲劇性的轉變,還是在嘆安然的可悲,抑或在嘆她自己也已出局。
“好可惜,孩子居然不是你的。”
慕雨說完,沒有等安然說話,滑上車窗,命令司機開車。
安然站在原地,望著遠去的車燈,滾下一行清淚,新做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