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酒劍四方 > 第一百九十二章 柳葉白鴻(第三卷)
  頤章多雨水,由是百姓屋舍大多以高出地面半丈上下的竹樓與土樓居多,一來可避去地上不少濕氣,二來也可在竹樓下頭飼養不少禽畜,尤為方便,除卻城池當中百姓居所宅邸,此外居于城外鄉野之間的人家,大都是居于竹樓土樓之中。

  竹樓土樓,二者皆是西南天下綿延千百年的建筑,甭管是哪朝哪代,兩者卻是從未在如今的頤章境內斷過根系。一來是頤章多竹,隨意尋處竹林取竹數十,便可搭出竹樓的框架,既無需耗費多少銀錢;二來竹竿遒勁,竹樓成型過后又可遮風避雨,即便是家中火起,成竹比之樹木耐火,更難以燃著,故而比之木樓更為適宜百姓居住。

  相比之下,土樓比之竹樓修筑所耗得銀錢便要多上不少,多為家族村落,乃至于江湖幫派所喜。土樓多以土木石竹搭建,當中的土,便是頤章國境內隨處可見的黏土,構建成樓過后,極為堅固,乃至可防箭羽與巨木沖撞,故而尤其為幫派中人喜好。

  頤章江湖氣濃郁,且時常有江湖紛爭,而權帝似乎并不厭惡這等狀況,如此一來,下頭的官府亦不會多加管束,若不是幫派相爭損害了百姓性命錢財,大都是單眼觀瞧,并不插手。

  這么一來,幫派便如龍魚過江,數不勝數,之間紛爭也是常有,這么一座堅固的巍巍土樓,可抵其他幫派偷襲進犯,自然被大些的幫派所喜。況且除卻堅固如石之外,土樓當中朝向并不甚明朗,無需同方宅一般,區分開幫主頭目等等的屋中朝向,且按奇門八卦排布,制煞氣升陽氣,在江湖人眼中,自然是上乘之選。

  行走江湖的,性命當然是擱在首位,保不齊哪日飲酒過后出門泄水,就得叫仇家將一顆腦袋割下,撂在不知何處,由此以來,行事之時圖個吉利,拜拜神佛,當然是理所應當。

  眼下,云仲與柳傾便去到一家土樓客店,尋思著在此歇息一晚。

  柳傾久在南公山,雖說罕有下山的時日,可也對著些個土樓并不陌生,故而將車馬交與客店小二,便熟門熟路登上土樓。相比之下,云仲卻是從未見過這等長相怪異的樓宇,瞅著這座足有近乎十丈的巍巍巨樓,滿臉驚詫。

  “師弟別愣著,隨我上樓便是,若是有好奇之處,待去到屋中,我自然會給你解釋一二。”土樓足有四層,此刻柳傾已然登上臺階,見云仲瞧得出神,便招手笑道。

  “瞧見沒,又是位初入江湖的小雛兒,長相道是有模有樣,可估摸著身手差勁兒至極,兄弟們甭不信,就這兩扇瘦弱肋巴骨,爺爺稍使點勁頭,怕是能將這小子生生掰成兩截。”土樓當中并無建筑,而是十來張露天的桌椅,看樣式大抵是留與人吃酒用飯的地兒,此刻便有十來位漢子坐在桌椅之上,手頭皆是提著酒壺。

  云仲皺眉,循聲看去,卻見開口這位漢子,端的是膀大腰圓,就連那加寬竹凳都難以容下這等壯碩的身量,隨漢子抬手動作吱吱作響。出言之際聲如巨雷,當真是條莽漢。

  “幾位有事?”云仲開口。

  “并無要事,只是提醒小哥兒一句,行走江湖之際,可千萬得多加小心,若是換做其他心狠手辣的一行人,你出言之時,恐怕小命就得不保。”巨漢只是冷笑,身旁一位精瘦漢子卻是舉杯應答,滿面笑意。

  小二栓馬過后,趕到近前,見少年與那一伙江湖人士有些對茬兒,連忙沖那伙吃酒人陪笑道,“幾位爺莫要動了火氣,小的瞧這二位是打外頭來的,有些不通規矩;若是有得罪的地兒,小人替這二位客官陪個不是,今兒的酒菜幾位盡管招呼,不收半個銅子兒,在咱家客店圖的便是一個舒心,若是動了火氣,豈不是敗了幾位爺的興致,就莫要難為這少年了。”

  柳傾也開口,“師弟,切勿橫生事端。”

  云仲不再朝那群江湖人看去,而是緩緩轉頭,隨師兄上樓。

  直到來到頂樓屋中,小二才對云仲二人道:“兩位客爺,方才小人言語多有得罪,還要勿怪便是。瞧得出二位并非是主動招惹那伙人,可這伙人來頭可當真是不小。咱頤章練兵地界,按說百里以內應當并無江湖幫派,可這伙人所在的幫派,卻是頤章東邊有名的大幫,喚做柳葉幫,幫中不下千人,近乎同另一名叫白鴻幫的大幫平起平坐,將頤章東邊一分為二,連同水路漕運盡掌在手,除卻些個動不得的生意,近乎都是這兩幫把持,連些個官府都不愿去招惹,二位客官若是今日當真起了爭執,即便是在客店之內叫人害死,也是白死。”

  “謝過店家好意,我二人方入頤章,許多規矩皆不曉得,煩勞店家了。”柳傾笑道,從懷中掏出些碎銀遞到小二袖口當中,“小小心意,當然比不上救下兩條性命,雖說我二人并非大富大貴人家,可也聊勝于無。”

  小二推辭半晌,最終還是半推半就收了銀錢,于是從懷中掏出張揉搓成團的宣紙,遞給柳傾道,“倘若那伙人不依不饒,這圖上記有土樓暗道,由打床榻之下而出,可從其他屋徑直去往土樓外頭,能暫且保住一條性命。”

  柳傾再道謝,隨后小二便打個招呼,先行去招呼樓中那伙幫派中人。

  處事圓滑,滴水不漏。

  江湖當中的店家,必然需得有這等城府。

  “師弟火氣未消?”柳傾坐在少年對座笑道,似乎對這等事習以為常。

  “的確是有些詫異,”云仲苦笑,“方入頤章不久便能遇著這等不講道理的江湖人,真不曉得是如何心境,這跟我想的江湖,似乎當真差了點意思。”

  “天下本就有無數江湖,得看你如何想,如何做。”書生無端感嘆了句,隨后便好奇道,“師弟啊,我原以為憑劍客的性子,這一伙無理幫眾這般言語,你想必忍不住出劍,可為何到頭來忍住了?”

  “不瞞師兄,武陵坡那事,師弟直到如今心中還是有七八分的火氣,可不出劍,也不全是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湖規矩之流,雖說要守,可既然尋釁到頭上,我也不至于給師門跌份。”

  柳傾越發好奇,將桌上燈火撥了撥,“那為何沒出劍?”

  “商隊里頭也有這么個身量不小,極好吹噓自個兒武功的老頭子,也有個精瘦如猴兒,口舌極損的年輕人。”云仲臉上恍然蔓上一絲笑意。

  這兩位,都在武陵坡躺著呢。

  眼前這兩人像得出奇,叫他如何能出劍。

  窗欞里夜色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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