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酒劍四方 > 第二百二十五章 柳傾,水君,老人
  “你這后生的陣法不錯,不知是何人教出的?據我所知,頤章境內能教出這等弟子的,尚不足五指之數。”面容甚是奇異的中年男子踏入祠堂,卻不談其他,直接了當問書生師出何處。

  在他看來,如今的頤章,庸才不缺,大才卻是屈指可數,難得見到這么位本事不錯的后生,一時間自然是好奇何人教導。

  “晚輩師出無名,如若前輩非要問起,只能說承的是頤章荒山野嶺之中的道統,家師如今悟道在即,實在不方便同前輩皆盡道明。”書生并無半點支支吾吾的意思,而是大方擺明了告訴這位異獸化形的中年男子,并不愿意透漏師從哪門。

  “荒山野嶺中的道統?”男子饒有興趣,雖說聽出了柳傾言語當中的推辭意味,可仍舊是一板一眼開口,“說起陣法,那上齊的老牛鼻子勉強不賴,加上手頭法寶與拳掌,應屬當世難得,但可惜聽人說教徒的能耐有些不濟,斷然不可教出你這么位后生。”

  老獸化成的中年男子,不知在世上存活多少年月,眼力何其毒辣,僅僅是書生柳傾這一手障目陣,便能瞧出個中妙處。

  同棋道一般,略微交手便知眼前人是庸是才,這手陣法,壓根不是俗人能練成的。

  二人盤坐于祠堂中蒲團上,書生坐姿亦是四平八穩,可仍舊覺得身旁這位男子,氣息如樓宇廣大沉穩,即便是吳霜在此,想一劍奏效,恐怕也是難如登天。

  從井中攀出的如龍似黿的老獸,想想也是開頭甚大。

  “罷了罷了,”長須青發的男子擺手,神色當中略有無奈,朝一旁的書生道,“我近些年專心苦尋一枚物件,外頭修行界的事,反而有些跟不上,至于你這后生究竟師從何人,既不愿講,我也沒必要逼迫半分。”

  書生跟著笑笑,抱拳行禮,姿態甚是得體,“晚生在此謝過前輩諒解。”

  “不過,眼下這瀾滄水,你要去究竟何用?”男子蹙眉不已,語氣也是隨之一提,“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你這書生修行陣法,再者師門來頭不小,想必無需煉制什么法寶,要我祠中瀾滄水做甚用?”

  書生聞言,不著痕跡地挑了挑眉,腦海當中登時想起些古籍當中見過的記載。

  大齊南處有甘泉一眼,常年不涸,縱遇災年井水亦是清澈甘甜,為官者不解,遣百姓坐桶墜繩觀之。入井,見井水面處有一鎏金獸獸,官員大喜,遂令百姓砸獸首,欲取之得財,而此時井水翻滾,有吼聲似龍虎,井中水不復清。有老者稱井中有獸,名為水君,攜巨黿殼,身似蛟龍,有翻天覆海之能。

  雖說古籍當中只是寥寥數語,可柳傾想到方才男子的說法,卻是不由得猜出了個大概。

  十之八九,這位相貌奇特的老獸,正是書中記載的那位水君,可究竟是當年那頭水獸,還是其子嗣,書生一時也不敢妄加揣度。

  穩穩心神,瞧見那男子目光當中依舊好奇,書生這才掌撫腰間緩緩作答,“實不相瞞,晚生修行陣法,且向來對法寶無感,昨日攜師弟前來鎮上,起初只不過是想去鐵匠鋪當中,替師弟求一柄耐用的佩劍;可后來便覺得鎮中這股迷蒙水氣,對于心境似有裨益,于是便想著來討些,日后若是尋得了上好物件,成倍奉還就是。”

  朗朗日光映入祠堂,按說是連日以來不可多得的晴朗秋日,可男子卻是頗為煩躁地瞇了瞇雙目,狹長眸子當中盡是不耐。

  大抵是因水獸不喜日光,天性使然,男子倒是并沒沒因為這點日光壞了興致,眉頭微皺過后,神色便轉復方才,和煦笑道。

  “照此說來,你家師弟如今似乎心境有缺,不然你這做師兄的,也不至于拼著犯修行界的忌諱,前來要我這瀾滄水。”男子頓了頓,抬手把地上一枚隨風滾入的衰草拈起,搓成細碎粉末。

  “正是如此。”柳傾見心事被男子看穿,只能苦笑承認,畢竟以修行中人的規矩來看,他此次的舉動,的確有失穩妥。

  修行界當中有不少講究忌諱,譬如看上了他人手頭的寶物,一般不會明說或是討要,多是談話之間略微提起一句,說是自個也有些不賴的物件;若是對方接了這話,則是有交換的心思,若是不接,則并無交換的意思。

  大多仙家雖不會將這些講究篆刻于山規上,但多少都有些耳聞,并不會逾矩,畢竟若是撞見脾氣和善的主兒倒還好說,可要是碰見心火較旺盛的主兒,恐怕就得將面皮翻一翻。

  而眼前的男子未曾動怒,只是詢問道,“你家師弟想必身處鎮中,若是你有意,倒不如先令我探查一番,再做打算,要是這瀾滄水不對癥結,你豈不是吃了悶虧。”

  未曾等到書生回話,這位極似傳聞中水君的男子便輕輕招了招手。

  萬道通明水流從井中噴薄而出,耀耀如冰絲,就如同蛛網一般無二,籠住整片鎮子。

  客棧當中的少年正琢磨書中陣法如何構建,無知無覺,并未發覺一道如長鞭似的水紋環繞窗欞,于日光之中通明剔透。

  “不錯的劍道苗子,可惜這一身經絡,太差了。”男子收回萬千水絲,頗為感嘆,“這少年郎使劍可算是好手,但也說破天,也只不過能做到江湖中的劍道宗師,至于其修為境界,恐怕連三境的門都找不著。”

  對于男子這番舉動,柳傾心底的確有些忐忑。

  江湖上面容和善之人無數,可萬一若是對師弟下手,即便他拼盡一身道行,恐怕也不是這男子的一合之敵。

  氣勢如海,深不可觀。

  男子收手,隨即摸了摸胸腹,說了句令人摸不清頭腦的話,“一去多日,此番竟然有些饞了,外頭那老小子不濟事,真就一口鵝肉也不留,氣煞老朽。”

  男子聲音分明極低,壓根傳不出多遠,可祠堂外頭的老者卻是哼哼一聲,拍拍渾圓肚皮,笑著罵了一聲。

  “有種你天天吃?偶爾嘗鮮算什么事,可惜了這膘肥體壯的肥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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