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將織造局一事交給楚澄和趙瀚兩人，便轉身離去。
靜公公將楚澄拉到一旁，低聲道：“看到了嗎？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別說你一個小太監！”
“就算是趙瀚，一個犯了罪的人，還有那些小乞兒！皇上一句話，就能讓他們飛黃騰達！”
“這便是權勢！”
“權勢...”楚澄舔著嘴唇，不由心馳神往。
靜公公正色道：“你跟江離一樣，咱家把你們當親骨肉！你千萬要記住，不可沉迷權勢，否則萬劫不復！”
楚澄很機靈，道：“總管大人，我一定不會忘了您的恩德和指點！”
靜公公點點頭，道：“現在跟你說這些，還為時尚早！當務之急，還是盡快將織造局建起來。”
“此事絕不可有半點馬虎！”
“你要知道，雖然萬歲爺力排眾議，讓你當織造局總督。但是朝中大臣，心里都很不高興，一定會盯著你！”
“一旦你的事辦砸了！丟的可不是你的臉，而是萬歲爺的顏面！”
“到時候，如果你捅出簍子，咱家也無能為力！”
楚澄連連點頭：“小的一定盡力而為！”
秦昊回到公主府，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織造局，關系棉衣，還有二十萬大夏將士的生死。
不可有半點差池！
楚澄的忠心，趙瀚的能力。
秦昊對于這兩點，并不懷疑。
兩人一定會竭盡所能，努力完成設織造局這個任務。
可是。
世家有許多事，并非僅憑努力，就能辦成的。
秦昊坐在椅子上，閉目冥思。
不知道過了多久。
秦昊猛然睜開眼睛，眸中精芒四射：“靜公公，宣盧班來見朕！”
華燈初上。
盧班忙碌一天，正參加一場南楚名門的酒宴。
一名錦衣衛闖入酒宴，在盧班耳畔低語了幾句。
盧班頓時臉色一變，立刻起身向主人告辭：“我還有公務要處理，先行一步。”
一眾名門拱手相送：“盧大人慢走。”
半個時辰后。
盧班來到公主府，走進大殿，看到秦昊正伏案，手持毛筆寫寫畫畫，似乎在繪制什么東西。
盧班行禮之后，問道：“皇上，這么晚了，您找微臣來，有什么急事？”
秦昊這才抬起頭來，笑道：“盧班，你來了！朕找你來，確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你對民間紡織的機器，有多少了解？”
盧班自負道：“稟告皇上，別的東西，臣不敢說。但是若論機器，您算是問對人了！”
“因為，百姓紡織用的紡車，還斜織機，就是墨門先圣發明的！”
墨門，曾是世之顯學，跟儒門平起平坐。
最興盛的時候，人才濟濟，天驕宛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除了兼愛非攻等墨門學說之外，最為人稱道的便是墨門機關術！
只可惜。
現如今，墨門式微，世間知道機關術的人，也寥寥無幾。
機關術也近乎失傳！
而盧班，正是墨門機關術的傳承者之一。
可以說。
機關術一道，盧班認第二，當世無人敢認第一！
秦昊眉頭微皺，震驚道：“墨門先圣，已是幾千年前的人。他發明的紡車和斜織機，直到現在老百姓還在用？”
“千年前的機器，未免太落后了吧！”
盧班聞言，不由呆愣當場，臉色漲紅！
別的事，他都能忍。
甚至皇上直接辱罵自己，毆打自己。
他都無所謂。
可是，皇上卻侮辱墨門先圣，這個盧班實在是沒辦法忍！
“皇上！”
盧班憤怒道：“墨門先圣乃是機關術的開創者！古往今來，他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他發明出的紡車和斜織機，堪稱完美！”
“千年來，老百姓一直用！”
“您怎么能說是落后？”
“雖然您是大夏天子，也不能肆意妄為，污蔑墨門先圣！”
秦昊見到盧班忽然炸毛，不由一怔。
剛剛那句話，只是秦昊的無心之語。
盧班卻如此憤怒。
由此可見。
墨門先圣在盧班心中的地位，是何等崇高！
甚至到了比肩神明的地步！
秦昊的臉色有些難看。
這本是一件小事，自己隨便打幾個哈哈，就能應付過去，盧班也不可能追究下去。
可是，這讓秦昊意識到了一個嚴峻的問題。
什么千年來，墨門越來越式微，幾乎到了傳承斷絕的地步？
是缺少人才嗎？
剛開始，秦昊也是這么認為的。
但是，秦昊現在卻發現，事實似乎并非如此。
盧班不就是天才嗎？
除了他之外。
通天閣里有許多墨門工匠，都是才華驚艷之輩，他們的才能讓秦昊都嘆為觀止。
比如，墨門機關獸。
還有裝在大夏龍船最下層的人力槳。
這些都是妥妥的黑科技。
就算秦昊是穿越者，擁有后世的智慧，也看不明白墨門機關獸的原理。
秦昊從盧班身上，看到了墨門衰敗的根源！
那便是——墨守成規！
甚至，這個成語，就是儒門為了貶低墨門，而創造出來的。
不過，儒門并沒有說錯。
墨門太過死板！
對于墨門先圣，過于崇拜，甚至當做偶像，奉為神明。
“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
秦昊心中暗嘆一聲。
盧班縱然是天縱之才。
他若是無法打破藩籬，破而后立，那么他的一身才華，根本無法施展，一直在前人的老路上徘徊，窮盡一生，到了最后也是泯然眾人！
一念至此。
秦昊的臉色更是凝重，望著盧班，道：“墨門先圣，確實很偉大，朕也很敬重他！他開創機關術，發明紡車、斜織機等各種機器，造福百姓千載！”
“朕瞧不起的，是你們這些墨門后人！”
“整整上千年啊！”
“你們這些墨門工匠，難道都沒有想過，將這些機器進行改良，與時俱進，更加適應這個時代？”
“你們就這樣躺在功勞簿上，對著泥塑的偶像，頂禮膜拜，洋洋自得？”
“若是墨門先圣還活著，他看到后人如此無能，一定會被活活氣死！”
盧班聞言，頓時呆愣當場，嘴巴大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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