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秦昊一意孤行，不愿接受自己的意見，蘇起心頭一橫，咬牙道：“皇上，若是您一定要黔兵黷武，臣乞骸骨，告老還鄉，也不愿看到江山破碎，黎民受苦！”
事到如今，蘇起已是別無他法，唯有用這種方法，來威脅秦昊。
“鎮國公，你這又是何苦呢？”
秦昊嘆息一聲，有些失望：“今日場合，朕本來不想多說，免得掃了大家興致。”
“既然你步步緊逼，朕只好讓你明白，朕所作所為，不是為了一己私欲，皆是為了大夏江山！”
“既然你熟讀史書，那么你說說看，天下可有千年不滅的王朝？為什么歷朝歷代，都難逃三百年的噩運。”
這個問題，可以說是老生常談。
秦昊問過不少臣子。
可是這些臣子的答案，都是截然不同。
蘇起微微一怔，沒想到秦昊忽然會問出這個問題。
不過，蘇起略微思索之下，道：“無非是天下承平已久，皇帝昏庸，奸臣當道，朝綱敗壞，天災人禍！”
秦昊點點頭：“你說的沒錯，不過卻都是表面現象，沒有看到本質。”
蘇起一怔，拱手道：“臣乃武將，略懂皮毛！皇上是三門至圣，博古通今，還請您指教！”
秦昊神情凝重，道：“朕以前就曾經說過，大夏之弊，在于土地！在于士族！”
“看似是兩個問題，實則是一個問題！”
“建國之初，由于戰爭，人口凋零，百廢待興。”
“朝廷往往會把耕地分給百姓，讓他們耕種。”
“百姓們雖然辛苦，卻有收獲，自然可以安居樂業。”
“但是，一旦承平已久，士族豪門就會開始土地兼并。”
“百姓們失去土地，變成流民，這就種下了不安定的種子。”
“而且，土地兼并會讓朝廷的稅收減少，國庫空虛。”
“一旦遇到天災，再出一個不靠譜的昏君，百姓活不下去，自然會起義！”
“王朝自然就亡了！”
聞言。
蘇起瞠目結舌，心神震撼。
秦昊短短一席話，竟然道出了千年來王朝更迭的秘密！
蘇起感嘆：“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與皇上相比，臣的見識確實淺薄！”
秦昊繼續道：“一直以來，朕寧可背負罵名，也要與天下士族為敵！”
“因為，胥吏之弊，是大夏的頑疾！”
“朕不斷推行國策，打壓士族，就是為了延緩土地兼并。”
“同時，朕減輕百姓的徭役稅賦，就是為了讓百姓們變得富有，家中有了余量，就不會因為家中產生了變故，就將土地賤賣給地主富戶，進一步加重土地兼并。”
蘇起眼眶發紅，下跪叩首：“皇上仁德，臣替天下百姓，謝過皇上”
秦昊嘆息一聲：“朕知道百姓疾苦，知道世道艱辛！可是，朕更知道，無論朕頒布多少國策，都只能延緩兼并，而無法從根源上解決！”
“朕當皇上的時候，可以壓得住士族豪門！”
“可是等朕百年之后，士族豪門必定會反彈，更加肆無忌憚的去兼并土地！”
“貪婪是人的本性！”
“哪怕朕是九五至尊，也無法跟人性作對！”
蘇起大驚失色，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大夏雖然表面上歌舞升平，盛世繁華。
實際上，卻早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土地兼并的頑疾不解決！
大夏就只有死路一條！
蘇起忙問道：“皇上，難道就沒有辦法，解決兼并頑疾嗎？”
“有！”
秦昊開口道：“這個辦法很簡單！就是開疆拓土！”
“土地兼并的根源，說白了就是人口數量，超過了土地承載的上限！”
“若是朕可開萬里疆土，讓大夏的疆土足夠大，那么就算士族兼并，百姓們依然可以有地可種！”
蘇起面露恍然之色。
他終于明白過來。
秦昊為什么這么執著，要征服異族，開疆拓土。
不是為了自己的赫赫武功！
而是為了天下黎民！
更是為了大夏的萬世子孫！
蘇起眉頭微皺，道：“皇上，您的雄心，臣已經明白。”
“可是，謀萬世太平，當徐徐圖之。”
“您現在慫恿將士們去掠奪高麗，讓他們囂張跋扈，無法無天！”
“等他們回到京師之后，更是會逢人就夸耀武功，說自己在高麗屠了多少城池，搶了多少金銀女子！”
“臣是怕他們捅出簍子，有傷皇上的英名！”
蘇起治軍，素來嚴格。
他確實看不慣秦昊命將士屠城搶劫的舉動，認為有損軍紀，讓將士們貪婪成性，驕傲自滿。
秦昊笑了笑，道：“鎮國公，你的顧慮，朕明白！”
“不過，朕是故意為之！”
“大夏舉國上下，有一弊端，就是以天國上朝自居，認為除了大夏之外，四海皆為蠻夷之地！”
“除了大夏九州之外，對其他地方不屑一顧，認為土地貧瘠，都是鳥不拉屎的地方！”
蘇起一怔，愕然道：“大夏確實是天國上朝，世界之中心，這難道有錯嗎？”
秦昊搖了搖頭，道：“愚昧和無知不是生存的最大障礙，傲慢才是！”
“大夏人瞧不起蠻夷，這份傲慢，是深刻在骨子里的！”
“可是，朕要告訴你！”
“九州之外，仍有襖土！”
“遠的不說，朕問你！你從匈奴王庭，抄出多少金銀珠寶？”
“還有這高麗，看似番邦小國，位于苦寒之地，百姓貧困！”
“高麗皇宮和世家豪門家中，又找到多少寶物？”
蘇起一時語塞。
他攻陷匈奴王庭之后，打開了寶庫。
面對著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徹底驚呆了！
哪怕是蘇起，也想不到匈奴的寶庫之中，居然藏有如此恐怖的財富！
當然。
匈奴數百年來橫行西域，掠奪漠北、大夏、天竺、大食，底蘊深厚，寶庫中金銀如山，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高麗可是出了名的窮！
大夏攻陷高麗之后，從王都內掠奪出的財富之多，也是令所有人都是瞠目結舌，連連驚嘆。
特別是那些高麗的世家豪門家中。
高麗參、金銀珠寶、瑪瑙玉石、熊掌鹿茸，車載斗量，不可勝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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