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繼續道：“其實，科舉制度沒有錯！錯的是腐朽的文官制度！”
鐵黎皇帝若有所思，點了點頭，繼續請教道：“皇上，孤已明白，文官制的弊端！那文吏制又是什么？跟文官制有什么不同之處？”
秦昊侃侃而談，道：“其實，大夏的文吏制由來已久！在大夏，朝廷各機構的官吏大致分為四等！”
“第一等，就是文官。”
“第二等，則是吏員。”
“第三等，乃是監生之類，不在編制之中，卻在衙門中辦事，有一定的實權。”
“第四等，則是皂隸衙役。”
“這四等，雖然名為官吏，實則是天差地別！”
“而且，四等官吏之間，沒有任何的上升渠道。”
秦昊說這話的時候。
蘇放、狄杰等大夏重臣也是紛紛到場，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他朝著狄杰的方向瞥了一眼，仿佛意有所指。
狄杰心中一凜，不由打了個哆嗦！
皇上這一番話，明顯是意有所指，說的是大夏的胥吏之弊。
關于這胥吏之弊，狄杰再清楚不過了！
因為。
狄杰就是從最底層的衙役，靠著才能，不斷偵破奇案，積累功勛，最終才坐到刑部尚書的位置上。
當然。
古往今來，能從一個底層衙役，跨越猶如天塹的階層，成為朝廷一品大員的人，除了狄杰之外，再無第二人！
而且。
狄杰心里也明白，自己除了才能之外，還靠了白蓮教的關系，送了不知道多少銀子，打通各個關節，才能官至尚書。
其中，狄杰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內心是何等折磨，只有他自己明白，實在不足為外人道。
最終，成也白蓮，敗也白蓮。
狄杰因為白蓮教的關系，才能平步青云。同樣也因為白蓮教，而淪為階下囚，被流放到大洋洲這窮鄉僻壤之地。
也就是說。
狄杰的成功，完全是孤例，他人根本不可能復制！
吏員們的上升通道，依然被堵死！
雖然皇上殺了不少人，暫時將胥吏之禍鎮壓下去，卻依然治標不治本！
胥吏之禍仍然存在，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將會愈演愈烈，大夏甚至也會因此而滅亡！
鐵黎皇帝眉頭微皺，神色茫然，不解道：“皇上，官吏分為四等，各司其職，不是挺好的嗎？”
“就算沒有上升通道，又有什么關系？”
秦昊嘆息一聲，目光望向狄杰，開口道：“狄愛卿，你過來！”
六部之中，刑部比較特殊，相對來說，官員極少，而吏員極多。
比如六扇門的捕快，刑部大牢的獄卒都屬于吏，而非官。
狄杰自己不是走的正統科舉制度，而是從最底層的捕快，憑著真才實學一步步升起來的，他對于胥吏之弊見得最多，也最有發言權。
狄杰上前一步，向秦昊行禮：“臣參見皇上！”
秦昊指著鐵黎皇帝，道：“你來講一講，這文官制度的弊端！”
狄杰躬身行禮：“臣遵旨！”
鐵黎皇帝對狄杰十分賞識，頷首道：“狄大人，您請說吧！這吏員無法變成文臣，到底有什么弊端？”
狄杰眉頭緊鎖，開口道：“其弊端之大，遠遠超出尋常人的想象！不瞞您說！若非皇上，以一己之力，打壓文臣，才略微減輕了胥吏之弊。”
“大夏可能已經亡國了...”
狄杰這話，說的還是客氣。
若不是秦昊，大夏不是可能亡國，而是必定亡國！
鐵黎皇帝大吃一驚，道：“居然如此嚴重？”
狄杰點了點頭，沉聲道：“其實，朝廷也發現這一弊端，不斷進行改革，給吏員謀求出路！”
“吏員一旦有足夠的功勛之后，就可以轉升為官，名為聽選！”
“只是大夏的吏員人數極多，而可供聽選的官缺則極少，大部分聽選的吏員，都得不到出職為官的機會，只能當一輩子的吏員！”
“為了謀求這少之又少的聽選資格，那么吏員們不會坐以待斃，就只能自己想辦法...”
鐵黎皇帝疑惑：“辦法？吏員能有什么辦法？”
狄杰嘆息一聲：“當然是見不得光，上不了臺面的辦法！哎，卑職就直說了吧！無非是上下打點，給負責聽選的禮部官員送銀子！”
“吏員聽選本來是好事，結果卻成了滋生腐敗的溫床，實則是令人唏噓...”
鐵黎可汗臉色大變。
他萬萬沒有想到。
外表看似光鮮的大夏吏制，居然糜爛到如此地步！
腐敗在任何朝代，都不是好事啊！
狄杰皺著眉頭，繼續道：“剛開始送銀子，上下打點還有點用處。雖然聽選之后，也只能去邊遠之地，做一些小官。”
“可吏員聽選當上的官員，在朝廷之中，也備受歧視。”
“朝廷的文官們，講究的是什么？”
“是同窗，是師承，是一年的進士，一年的翰林！”
“就算吏員聽選，出仕為官，有了一些微官繁職，也攀附不上關系，一輩子都止步于此，再無出頭之日！”
“吏員之與科舉，高下天淵啊！”
鐵黎皇帝眉頭緊鎖。
他終于明白過來，為什么秦昊反對自己在新漠北帝國實行科舉。
科舉制度若是不進行改革，選拔而出的，也是拉幫結派的庸碌之輩，大量的人才，都被埋沒了！
秦昊臉色鐵青。
雖然這些道理，他都懂得。
可是從狄杰的口中說出來，卻依然是震撼人心！
秦昊看了狄杰一眼，道：“繼續說！”
狄杰點了點頭，沉聲道：“剛剛，卑職說到，吏員就算是兢兢業業一輩子，有了足夠的資歷和功勛，想要通過聽選入職為官，唯一的辦法，就是送錢，打點關系。”
“剛開始，這辦法還算有效。”
“可是送禮的吏員越來越多，時間長了，吏部文官們的胃口越來越大。”
“僅僅是一個七品縣令，他們就要上萬兩銀子，而且錢收了，事情也未必能辦成！”
“吏員們的俸祿極其微薄，一個月也不過是幾兩銀子，八輩子也湊不夠這么多銀子！”
“陛下，您說吏員們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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