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蘊儀看到楚鈞難得這樣情緒外露的樣子,有些驚訝。
她安撫性的笑笑:“殿下不必擔心,我會盡量減少你的疼痛。”
楚鈞聞言笑意更深:“本王不怕,顧姑娘盡管施針便好。”
話畢他就閉上眼睛,靜候施針結束。
他這般信任自己,讓顧蘊儀很是高興。
她將手搭在對方的腕脈上,隨即沉吟道:“殿下,我還需要回去配些藥,調理你的身子,可能要今晚才能給你施針,你看?”
楚鈞點頭:“無礙,本王等著。”
見狀,顧蘊儀也不再耽擱。
她收拾妥當后帶著小丫鬟出門,卻沒想到在半路碰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顧蘊儀微愣片刻后,臉色緩和了幾分:“歡兒,你怎么來了?”
顧蘊歡撲到姐姐懷中,聲音軟糯道:“姐姐,我好想你!”
這段時間以來,母親病倒了,父親整日忙碌,唯獨只有姐姐還在照顧她。
顧蘊儀輕柔的拍了拍妹妹的背脊,柔聲問:“歡兒怎么突然來找我?可是遇到什么事嗎?”
顧蘊歡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她:“姐姐……”
她頓住,抿唇猶豫片刻后,咬牙說道:“哥哥……哥哥出事了。”
聽到這話,顧蘊儀的眉峰猛地蹙了起來。
她拉著顧蘊歡走到角落里低聲詢問:“究竟發生什么事了?”
顧意錚怎么了。
“姐姐,哥哥他今天出城的時候,被一群流民所傷,如果不是侍衛及時趕到將那伙流民抓獲,恐怕現在哥哥已經兇多吉少了。”顧蘊歡滿含憤恨的說道。
她雖與哥哥接觸的并不算多,但兄妹二人關系極好,從小到大,都是哥哥護著她。
哥哥出事,她比誰都心急如焚。
可偏偏,她又幫不上忙。
聽完顧蘊歡的話,顧蘊儀眸底飛快劃過一抹冷芒。
“我知道了,這件事交給我處理,歡兒先回去休息吧。”
顧蘊歡皺眉:“姐姐,你不去看哥哥去嗎?”
顧蘊儀點頭微笑:“姐姐先送你回去休息好嗎?”
看到姐姐堅持,顧蘊歡也不再堅持,乖巧的跟在顧蘊儀身旁離開。
兩人剛走遠,顧蘊儀就吩咐小丫鬟:“去看看二公子。”
顧意錚的院子里燈火通明,顧蘊儀踏入房中,便聽到顧意錚壓抑的喘氣聲。
“阿弟?”顧蘊儀疾步走到床前,伸手探向他的額頭。
感受到掌心溫度,顧蘊儀的眉梢狠狠一擰。
顧意錚的體溫比平常燒的厲害許多,而且呼吸粗重,顯然情況不太樂觀。
顧蘊儀心里咯噔了一下,連忙轉頭吩咐一直守在床邊的嬤嬤:“怎么不去找我?”
嬤嬤苦澀一笑:“二公子不讓奴婢找您,他說不想讓您擔憂,奴婢……奴婢拗不過。”
顧蘊儀眉宇間籠罩著陰云,她坐在床沿,用指腹按壓著顧意錚滾燙的額頭,希望能讓他降溫。
“姐姐?”
顧意錚忍著劇痛睜開眼睛,沙啞虛弱的嗓音中透著焦急之色。
見此,顧蘊儀忙安慰他道:“你真是,受傷了怎么不跟姐姐說啊,傻不傻?”
“你不是忙嗎,何必讓你擔憂。”
他確實沒有告訴姐姐,因為,他不想讓姐姐分心。
聽他如此說,顧蘊儀越加覺得愧疚和心疼:“以后再有這種事,記得跟姐姐說。”
“恩。”
“還有哪里不舒服?”顧蘊儀問道。
顧意錚搖搖頭,示意自己無妨。
“姐姐,你陪陪阿弟。”
顧蘊儀點頭應下,順勢握住顧意錚的手。
顧意錚看似瘦削卻格外寬厚的手掌緊緊攥著她的,仿佛想要借助她傳遞力量一樣。
察覺到他的動作,顧蘊儀心頭一暖,另一只手覆在顧意錚干燥的掌心,輕輕捏了捏。
顧意錚垂著眸,嘴角勾起淺淡弧度,顯然心情很好。
“姐姐,謝謝你。”他由衷道。
顧蘊儀莞爾,輕拍著他的手臂道:“別亂想,你是我弟弟。”
“恩。”顧意錚輕應,旋即靠在枕頭上閉目養神。
屋內燭光昏黃溫馨。
……
夜幕降臨。
顧府里一片寂靜,偶爾有家丁巡邏走動時腳步聲響起。
顧蘊儀給顧意錚準備了退燒的藥,叮囑道:“吃了這藥,早點睡覺,若是明天醒了依舊發熱,就再喝一次藥。”
顧意錚頷首,張口將湯匙里的黑漆漆的藥丸吞咽入腹。
看著他喝下藥后,顧蘊儀替他掖了掖被角。
“阿弟,好好休息。”
她柔聲說罷,站起身打算離開。
就在這時,她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腳步回身朝顧意錚伸手。
顧意錚疑惑的看著她,問:“姐姐?”
“把藥碗拿著。”顧蘊儀催促道,“我待會再回來。”
顧意錚不解的眨了下眼睛,最終還是乖乖的端起了藥碗,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顧蘊儀又看了他幾眼,這才轉身離開。
顧蘊儀發現弟弟身上的傷口形狀,和赤珠身上的箭傷太像了,她懷疑是那些匈奴人混進城中了。
還是去找赤珠問問才好,免得誤會。
顧蘊儀匆匆出了院子,直奔東廂房而去。
赤珠正在吃飯。
她見顧蘊儀突然闖進來嚇了一跳。
“顧姑娘,您怎么來了?”她立即放下手里的碗迎上去。
顧蘊儀微笑:“九公主這幾天身子可修養好了?”
“托顧姑娘的福,已經好全了,顧姑娘呢?”提到自己,顧蘊儀臉色微白,赤珠敏銳捕捉到了她這絲異樣,不由問道,“顧姑娘,您怎么了?”
“沒、沒事。”顧蘊儀搖頭否認。
赤珠狐疑的盯著她瞧了會,這才問道:“顧姑娘這么晚過來找我可是有事?”
“嗯,我想請教你個事。”顧蘊儀說。
“顧姑娘盡管說。”
顧蘊儀嘆氣:“九公主房中可有紙筆?”
赤珠點頭:“有。”說著,她喚了丫鬟去取。
不過片刻功夫,丫鬟捧著一套嶄新的毛筆和硯臺走了進來。
顧蘊儀接過毛筆,蘸墨畫著些什么。
赤珠則站在一旁仔細觀看。
等她寫完后,顧蘊儀放下筆,抬頭朝赤珠道:“這箭頭的式樣,你可認識?”
顧蘊儀所繪制的正是顧意錚身上的傷口形狀。
赤珠接過紙張一看,臉色大變:“這不是...不是我們匈奴王室獨有的暗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