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蘊儀看著床鋪上鋪好的厚厚的毯子，想到初一的話。
這里不算危險吧……
她猶豫半晌，最終脫了鞋子爬到了毯子里躺下來。
或許因為太累了，沒多久她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初一的聲音：“姑娘，我來了。”
顧蘊儀睜開眼坐起來。
“嗯。”她說道，“進來吧。”
帳簾掀起，露出初一高壯的身影。
顧蘊儀笑瞇瞇說道：“初一，辛苦你了。”
初一撓撓頭：“哪里的話，是我應該做的。”
他說完就看到了顧蘊儀旁邊桌子上插著的幾朵鮮艷奪目的曼陀羅花，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姑娘，這個怎么辦？”
他指著桌子上放著的瓶子。
顧蘊儀笑道：“那是我打算做藥的材料。”
她說著從懷里拿出一把刀和一塊布，熟練的剝掉花瓣。
花朵落下，露出里面粉嫩的花蕊，帶著淺淺的金黃色，顯得異樣的誘人。
初一有些好奇。
“姑娘，這是什么花？”他問道。
他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這么漂亮的花呢。
“曼陀羅花，很罕見的。”顧蘊儀說道。
初一聞言更加驚訝：“曼陀羅花，很珍貴嗎？”
“當然很珍貴。”顧蘊儀點頭，“用得好就是治病的良藥，用不好就是劇毒。”
初一嚇了一跳，隨即看向那美麗的花朵。
“這么厲害？”他嘖嘖兩聲。
顧蘊儀將花瓣洗凈，晾曬好后，端詳著它說道：“如果不是機緣巧合，怕是我也難以尋到。”
她的話語里透著惋惜。
初一不由也看過去，似乎有些遺憾。
“去幫我打些干凈的水來，你家主子就靠這個了。”顧蘊儀吩咐道。
初一忙跑了出去。
沒多久，初一就拎著一桶水走進來。
“姑娘，水打來了。”他喊道。
顧蘊儀示意他將水放到桌子上，再次拿出匕首挖出花蕊，小心翼翼將花莖剪斷。
“姑娘，這些花莖能干嘛？”初一問道。
顧蘊儀看著花莖：“這東西可以做麻沸散。”
麻沸散？初一眨眨眼：“是迷藥？”
顧蘊儀搖搖頭：“不是，總之是一種麻藥，你家主子的腿日后可能要用到這個東西。”
她說著又低頭專注的挑選花莖。
“這東西要怎么配置呢？”初一問道。
他雖然武藝高強，卻并不精通醫術毒藥。
“這就不必你操心了，不過，這東西就算做出來了也得試藥，若是不行，那就不能用了，”顧蘊儀說道，“我要提醒你，你家主子的命比這些重要。所以。”
她有些歉疚的看著初一，喊他來就是想試藥。
初一忙鄭重的答應了，又說起他們的行程。
“屬下看外頭的風要停了，顧姑娘，咱們也不能一直待在這小村子里，該離去了。”
“那你去準備吧。”顧蘊儀點頭，“今晚收拾一下就動身。”
“是。”初一恭敬的說道，轉身走到門前時回頭欲言又止，“姑娘……”
“什么事，你說吧。”顧蘊儀抬手揉了揉眉心說道，神情疲憊。
初一抿抿嘴，看到顧蘊儀微紅的臉頰：“姑娘……您是不是太累了……”
顧蘊儀愣了愣，旋即笑了：“是啊，昨夜熬了一宿，現在渾身都疼。”
初一哦了聲，垂頭說道：“那您休息會兒吧。”
顧蘊儀嗯了聲。
初一走出去，將屋門關上，他才長嘆口氣，沒想到姑娘居然一直惦記著王爺的腿疾。
也不知道王爺現在如何了。
他想著的楚鈞此刻正盤腿坐在山洞內。
感受到雙腿的錐心之痛。
司先生一早就說過，他服用那虎狼之藥，雖然能暫時性的站起來。
但離藥效失效的時間越近，腿就會越痛，痛徹心扉。
而且不只是腳，連全身上下都會疼，尤其是膝蓋處，每當夜深人靜時便鉆心的疼痛。
這種疼痛讓他無法入眠，只能坐立難安，恨不得抽掉自己的骨頭，免于這種煎熬。
楚鈞伸出手按住自己的膝蓋。
不過他一向不會與他人說。
所以，在那些下屬眼里，楚鈞也只是更加冷漠寡言。
不為所動罷了。
“主子。”
十五遞上烤好的兔肉：“白毛風停了，咱們也該早些啟程回大周了。”
楚鈞接過撕咬一口，慢慢嚼著，眼睛盯著遠方。
天際泛起魚肚白，白霧漸漸消退，天地漸漸清晰。
白茫茫的雪原中，一縷晨光破曉，照亮前路。
“走吧。”他說道。
十五跟在身后，神情復雜。
他跟隨楚鈞數年了，對他的習慣脾氣已經很熟悉。
他輕咳一聲：“已經發了信鴿了，初一說顧姑娘那邊一切安好，主子大可放心。”
楚鈞嗯了聲。
十五繼續說道。
“還有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主子。”他斟酌著用詞。
楚鈞看向他：“什么事？”
“這兩天京中傳信。有不少官兵來查案。”十五低聲說道，“我，估計是沖著我們來的。”
楚鈞嗤笑一聲：“他們不敢。”
那徐斐果然耐不住。
“本王的替身在京中會替本王打理好一切，想抓住本王的把柄，怕是難得很！！”他冷聲說道。
十五松口氣，既然主子心里有數，那就好，否則他也不敢擅作主張，不知道主子會不會怪罪。
楚鈞吃完最后一口烤兔子，擦了擦嘴角：“走吧，趁著天氣好，咱們趕快離開。”
這邊顧蘊儀也制作好了那麻沸散。
她看著瓶子里深褐色的液體滿意的點點頭。
初一捧著木盒送進來。
“姑娘，這東西你做好了？？”他驚喜的問道。
顧蘊儀點點頭，接過木盒遞給他。
“不過還要麻煩你試驗一下。”她說道。
初一忙擺手：“這是屬下分內事。”
他將盒子抱緊：“不過要如何實驗。”
顧蘊儀笑了，看了眼窗戶外，從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
有些歉疚的說道：“還要麻煩你割傷自己了。”
十五忙說不礙事。
顧蘊儀笑笑，拿著匕首劃開十五的胳膊。
匕首刺入皮膚，鮮血流出。
初一忍不住閉上眼。
顧蘊儀取出那麻沸散塞進他嘴巴，十五吞咽下去，頓時感覺到，手臂上的傷口似乎，似乎不痛了。
“姑娘。”他悶哼一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