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蘊儀脫掉身上厚重的披風交給綠蘿,她則徑自進入客廳。
屋子里靜悄悄的,桌上擺放著茶壺和茶杯,但是卻無人飲用,看著很是冷清。
顧蘊儀走進臥室,外頭就響起來一陣聲音。
顧蘊儀扭過身子,只見白夫人哭著撲進她懷里:“蘊儀,我的兒,你可算是回來了。”
曾經的白夫人即便是在路上逃竄,也是維持著分度。
可是如今她哭的像是個孩子似的,讓顧蘊儀忍不住紅了眼圈。
“母親,別哭了。”
“嗚嗚,你妹妹病的越來越嚴重了,我好害怕……”
顧蘊儀拍拍白夫人后背,輕聲哄道:“不怕不怕。”
她扶著白夫人坐到椅子上,柔聲問道:“爹呢?”
“你爹在外頭呢。”
顧蘊儀終究大了,顧慎作為父親,也不好進女兒的屋子,只在外頭廊下等著。
“你爹一宿都沒休息,眼睛紅腫著。”
顧蘊儀抿唇不語。
白夫人擦干凈眼角淚珠,拉著顧蘊儀的手說道:“你妹妹病成這般我這心里難受啊!”
顧蘊儀聞言,心底泛酸,伸手撫了撫白夫人的背部,“娘別擔心了,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平安無恙的。”
“嗯。”白夫人含淚頷首,“我知道。”
顧蘊儀還有好些問題要問,比如一向身子康健的妹妹怎的好端端染了天花呢??
一提到這個,白夫人眼淚又往下掉。
顧蘊儀趕緊幫著擦拭掉白夫人的淚珠。
“娘,您先告訴我,妹妹是怎么得的天花?”
顧夫人啜泣片刻,才緩緩說道:“你妹妹去街上玩耍,我,我一時間心大,叫她跑去玩了幾個時辰,回來還好好的,沒多時就發起高燒來,如今,如今已經好些天了,這可怎么是好!!”
“妹妹的病癥可曾請了郎中?”
顧蘊儀急迫的追問。
白夫人點點頭。
“既然請了郎中,那肯定有救的,娘您別太悲觀。”顧蘊儀勸道。
白夫人抬眸認真的注視著顧蘊儀,她哽咽著開口,“蘊儀,如今這朔望城,得了天花的不止你妹妹一個,那老大夫,醫術也就那樣,還有那么多人,早就累倒了,娘實在是不知道怎么辦了,就盼著你回來,你一向聰慧,可有辦法救你妹妹??”
顧蘊儀垂眸,掩去眼中的思緒,“娘,我會盡力的。”
她說著站起身來,“我去看看妹妹吧。”
“好,我陪你一起去,咱倆也好商議一番。”
白夫人跟隨在后頭,母女二人一前一后走進顧蘊歡的院子內。
剛跨進去,便嗅到一股刺鼻的臭味兒。
那味兒,熏得人差點暈厥。
顧蘊儀捂住口鼻,屏蔽那刺耳的味道。
白夫人無奈:“咱們都是用的老辦法,拿烈酒燒了,日日噴在這院子里,你也知道這病,傳染性大,嗚嗚嗚...”
顧蘊儀心疼的抱住白夫人,低聲道:“您放心吧,妹妹一定會沒事兒的。”
母女倆說話間,已經走到屋子內。
屋子里黑漆漆的,窗簾緊閉,床榻上,隱約看到一團模糊的影子躺在那里。
顧蘊儀倒也不好上前,只得遠遠的看著。
顧蘊歡小小的人蜷縮在床榻里側,露出一張瘦弱蒼白的小臉。
顧蘊儀心疼至極,握住拳頭,指甲陷入肉里。
妹妹還那么小,顧蘊儀穿越以來,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小妹子。
可是現在,她竟得了天花,而她這個當姐姐的卻束手無策。
想到這里,顧蘊儀眼圈紅了。
“娘,妹妹她...什么時候會醒來?”
“我也不曉得,大夫說要熬過今晚再說,若是明早還不退熱,恐怕……”
說到這里,白夫人哽咽著哭了起來。
顧蘊儀心疼不已,趕緊安慰道:“娘,您放寬心,妹妹吉人天象,定然會好的。”
兩人在外面守著。
夜漸漸深了。
顧蘊儀回到自己的屋子,焦頭爛額。
她帶來的那些人都自己找了落腳點。
畢竟這朔望城是邊疆,危險重重。
顧蘊儀想要找個人商量一下對策,可是轉念一想,父母都病著。
她不想打擾他們歇息。
于是她決定自己琢磨一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好辦法。
她想了兩個時辰,依舊沒有任何線索。
這一夜,顧蘊儀輾轉反側,徹夜未眠。
怎么辦呢,若是說治療天花,那必得是牛痘。
可是這古代,她上哪里弄來牛痘!!
顧蘊儀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翌日,天色蒙蒙亮,她便被外面嘈雜的喧嘩聲驚醒。
顧蘊儀睜開眼,從床鋪上爬起來,推開屋門,便瞧見外面一堆丫鬟婆子圍著顧夫人。
“大小姐,您千萬保重身體啊,您若是垮了,二小姐還怎么撐下去啊!”
“就是啊,大小姐,可一定要堅強!!”
白夫人靠在墻壁上,雙眼無神的看著她們,顯然已經精疲力竭。
“都散開,別吵著你們姑大小姐休息。”
眾人這才散開。
顧蘊儀邁步走到白夫人身旁,關切詢問:“娘,您昨晚休息的還好嗎?”
白夫人看見女兒,心中頓時生出一股希冀,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娘不好,你快點想想辦法啊。”
顧蘊儀眉梢微皺:“娘,您別急,慢慢來。”
白夫人搖頭,淚光閃爍。
顧蘊儀知道這里沒有牛痘,她倒是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人痘,所謂人痘,就是以毒攻毒,用新鮮痘漿塞入到被接種人的鼻孔。
不過這種方法風險很大,不到萬不得已,她絕對不會用這種辦法。
因此顧蘊儀并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她安撫道:“您且放寬心,我一定會盡全力治好妹妹的。”
“哎呦,有你這句話娘就放心。”白夫人一把將女兒摟在懷中,哭的傷心欲絕。
顧蘊儀心中愧疚至極。
母親和妹妹對她這般信賴,而她只能在危機關頭才會想到這個法子,實在是慚愧。
“娘,妹妹會沒事兒的。”
“你說這可怎么辦呀,你妹妹這么小,又是天花,哪里能抗的住啊?”
顧蘊儀輕拍著母親的背,“會好的,妹妹一定能挺過這劫數的。”
正在說著話,忽聽門吱嘎一聲響動,有人推門而入。
“妹妹.......”
顧蘊儀猛地抬頭,看見一個少年模樣的人站在那兒。
她立即迎上去:“意錚??”
來人正是顧蘊儀的弟弟顧意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