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力道剛剛好，既能夠舒緩白夫人的筋骨，又不會傷到白夫人的肌肉。
白夫人閉著眼睛享受著，心中感慨。
她這女兒從小就貼心懂事，孝順體貼。
可是卻那般坎坷，白夫人一直都很心疼大女兒。
而且，她還被那皇子退婚，在這個時代，被退婚的女子哪里還能有活路？
雖然她相信她女兒以后一定能嫁得更好，可是白夫人的心里仍然忍不住的遺憾，因此她希望女兒能夠幸福美滿。
可是，這世道，又哪有那么容易幸福美滿。
白夫人睜開眼睛看著跪在面前的女兒，心里有種莫名的感觸。
她的女兒，命途多舛啊。
這么想著，白夫人的鼻尖涌上一絲酸澀。
她連忙眨眨眼，將眼淚逼回去，露出一抹慈祥溫柔的微笑。
“蘊儀，你對娘真好。”白夫人含淚笑道。
顧蘊儀給母親按摩完畢，收回手臂。
她抬頭正欲說話，結果就撞進母親紅腫的雙眸里。
顧蘊儀嚇了一跳：“娘，您怎么哭了？是誰欺負您了？”
白夫人擦擦眼角，說道：“沒事。就是昨晚沒睡好。”
顧蘊儀聽言，心里有些奇怪，但她還是安慰道：“娘為了妹妹的病日夜操勞，我都看在眼里，您放心吧，我那邊治療天花的藥已經初見成效了，很快，妹妹就會好的。”
“當真？”白夫人高興極了。
“我騙您做什么。”顧蘊儀說道。
白夫人喜極而泣：“老爺若是知道，肯定會非常高興的。”
隨后她又看看顧蘊儀：“為了你妹妹。你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了。”
“娘，您千萬別這么說。”顧蘊儀低下頭，說道：“這本就是女兒應該做的。”
白夫人欣慰地點點頭，拍拍她的手背。
母女倆正聊著天。外面傳來丫鬟急促的敲門聲。
“夫人、大小姐，不好了！”
“發生什么事了？”白夫人皺眉說道。
丫鬟焦急地說道：“二小姐現在突然不大好了呢！”
“不大好？怎么回事？”顧蘊儀也慌亂地站起來，“快帶我去看看。”
白夫人也趕緊披上衣服起身。
兩人急匆匆趕到顧蘊歡的院落。
顧蘊歡躺在床上呻.吟，額頭上全是汗珠，顯然很難受。
“歡兒，怎么了？”顧蘊儀沖上去，抓住顧蘊歡的手腕。
她發現顧蘊歡的脈象紊亂，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整個人像是要喘不過氣來似的。
顧蘊儀連忙讓丫鬟去熬自己帶回來的藥草。
很快，熬好了藥端到房間里。
顧蘊儀親自喂顧蘊歡喝藥。
顧蘊歡掙扎了一下，無奈身子虛弱，根本掙脫不掉。
她只好乖乖喝藥，可是每次吞咽的過程，她都是痛苦的。
顧蘊儀看得心疼極了，她拿起帕子幫顧蘊歡擦拭額頭的汗水。
顧蘊歡痛苦的呻吟。
天花折磨的她快瘋了。
她原本長得漂亮的臉龐，此刻變得慘不忍睹。
尤其是脖頸的位置，紅色斑疹遍布整張皮膚，看起來格外猙獰恐怖。
白夫人看到她這個樣子，心如刀絞。
她強忍著眼眶中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哽咽著說道：“歡兒，你會沒事的。”
顧蘊儀捏住妹妹的手腕，把脈之后一顆心沉沉的墜落。
顧蘊歡的情況好像又嚴重了，怎么回事，病情不是已經穩定下來了嗎？怎么又復發了？
白夫人也是滿腹疑惑。
顧蘊歡的癥狀越來越厲害了。
顧蘊儀急得團團轉。
白夫人見此，輕輕嘆口氣說道：“歡兒的病情反反復復的。這可如何是好。”
她不僅悲從中來，難道小女兒這一關過不去了嗎？
白夫人越想越覺得絕望，她撲倒在床邊嚎啕大哭起來。
顧蘊儀見此，更加心煩意亂。
“娘。您先冷靜點，別太傷心了。妹妹不會有事的。”
白夫人嗚咽著搖搖頭：“我的歡兒怎么會有事？我的歡兒這么乖巧可愛。”
顧蘊儀聞言也流淚不止，她握住白夫人冰涼的手指，勸慰道：“娘，我們要堅強點。現在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妹妹不會死，她會好起來的。”
聽了女兒的勸慰，白夫人漸漸平靜下來。
“你說的對，歡兒不會有事的。”白夫人擦干凈眼淚，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說道，“咱們等著吧。”
顧蘊儀想到了什么，咬咬牙，她本來是打算等那人痘之法穩定了，再給妹妹用的。
可是看顧蘊歡如今的情況，怕是堅持不到那個時候了。
她看著母親：“娘，我有辦法。”
“什么辦法？”白夫人問道。
“有一種辦法，叫人痘，就是把痘液接種給妹妹，以毒攻毒。”顧蘊儀說道。
白夫人瞪大了雙眸：“那豈不是——”
“所以這件事情需要保密，除了您和妹妹我，還有爹之外，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顧蘊儀鄭重叮囑白夫人。
白夫人明白她的意思，說道：“我明白，我會守住秘密的。”
顧蘊儀放心的松了口氣。
“娘，您也不要太擔心了，我相信妹妹不會有事的。”顧蘊儀勸慰白夫人。
她知道白夫人最近一直處于驚懼之中，精神很不濟。
她希望母親能好起來，能撐下去。
“嗯，我會的。”白夫人答應說道。
隨后她又看向顧蘊歡，憂慮的說道：“歡兒這孩子……唉，真是命苦。”
“娘，您也別太擔心了，妹妹會沒事的。”顧蘊儀說道。
白夫人眉宇間帶著濃濃的不安：“蘊儀，你說的那人痘之法，風險是不是很大。歡兒的身體，她，她受得住嗎？？”
這法子一聽就十分的兇險，若是有可能，白夫人定然不會讓小女兒冒險。
顧蘊儀無奈，她自然也是明白此法兇險，可是，她如今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她深呼吸幾口氣，說道：“娘，這是唯一的辦法。妹妹的情況很危險，如果不用人痘之法，妹妹會被活拖死的。與其那樣，倒不如搏一搏。”
白夫人聞言，眼底閃爍著晶瑩。
她伸手抱住女兒，哽咽道：“你們都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娘不愿意你們中任何一個出事，可是娘卻無力挽救這一切，甚至還拖累你。”
“娘，您胡說什么，您是我們的娘啊。”顧蘊儀紅著眼圈說道。
白夫人撫摸著女兒蒼白瘦削的臉頰，目光里透出幾許憐惜和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