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開局簽到天罡地煞 > 第88章 殺豬
  江南渾身一個激靈,猛然轉過身!

  幽深的黑暗中,一身黑衣的東嫻正垂首而立。

  她手里提著一根棒槌,一塊銅鑼。

  “客人,天都黑了,你到處跑干嘛?”

  這姑娘一副家長教育小孩的語氣:“夜里天冷,要是著涼了怎么辦?”

  “……”江南嘆了口氣。

  方才他著實被嚇了一跳。

  因為在走了道行以后,他已經習慣了在眼睛看到之前,用念識去感知周遭一切。

  特別是如今這個詭異之地,他出于謹慎更是時時刻刻都在警惕著周圍。

  但一直以來無往不利的念識,對東嫻卻仿佛是失靈了一般。

  只有在看到她的時候,才能感知得到。

  所以,剛才她突然出現,江南會感到如此震驚。

  但交談幾句后,他發現東嫻并未像恐怖故事里的反派一樣圖窮匕見。

  反而仍是那副天真的模樣。

  “在下睡不著便出來走一走。”

  江南隨口道,“東嫻姑娘深夜出行,又是為何?”

  面對江南的疑問,東嫻卻是認真搖頭,“客人,我不是東嫻那小丫頭。”

  她舉起手中的棒槌和銅鑼,“我是更夫——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江南:“……”

  得了,他算是明白了,這奇怪的少女此時又在扮演更夫……

  可她顯然沒有一點常識。

  村落里可沒有更夫這種角色,即便有,我不會在雨后的初春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但看她樂在其中的樣子,江南也沒多說,寒暄幾句后便回了大屋。

  而東嫻還提著銅鑼,繼續繞著不大的村落報時。

  一夜無話。

  .

  翌日清晨。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東嫻便為他們準備好了雞蛋和白粥。

  足足三十幾人份的量,眾人不禁懷疑村里就村頭一只大公雞。

  這雞蛋是哪兒來的?

  但此刻沒人在意這些細節,吃過早飯后,李源以散步的名義,帶著秋舒婭和幾名圣地弟子朝村外走去。

  一個時辰后。

  不出所料的,他們臉色陰沉的回來了。

  李源把眾人集合到一起,面色沉重,“諸位道友,我和舒婭探查過了——這一方世界極為狹小,大概就只有這村落往外兩三里的范圍。”

  聞言,余下眾人面色一變。

  他們都是聰明人,自然一瞬間便反應過來。

  如果這一方小世界的范圍就那么大點兒,那只能說明,他們所尋找的殘破的青燈就在這小小的村落范圍里。

  可這地方就這么大點兒,它會在哪兒呢?

  眾人眉頭緊皺。心中明白,他們要把尋找的重點,放在這詭異的村落里了。

  事實上,一行人中大部分對這個村落是有所抵觸的。

  雖然東嫻人很美,對他們也很熱情,扮別的角色的時候蠢蠢的……

  但冥冥之中的第六感,告訴他們,此地詭異,不宜久留。

  最直觀的便是當初踏進門內世界時,冉千雪等人的反應。

  毫無疑問,若是這方世界就那么大點兒,那他們現在經歷的,北海修者應該都經歷了一遍。

  一開始,眾人還以為北海修者是因為修為的喪失,而再也不愿意踏足這片土地。

  但想想卻發現明顯不對——這破落的小山村,有什么地方需要修為的呢?

  更何況,雖然修為失去了,眾人被靈氣千錘百煉的體魄仍在。

  別說東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就是一頭吊睛白額大蟲,眾人自認也能很輕易地把它給滑鏟了。

  所以,冉千雪等人的恐懼,究竟來自什么東西?

  每當想到這里,眾人心頭便如芒在背。

  “諸位道友,此地充滿詭異,我等萬萬不可大意。”

  最后,李源如此說道:“還有,我們要開始尋找傳聞中那殘破的青燈了——它是我能回歸上元的希望。”

  眾人面色沉重,皆是點頭。

  正在這時,東嫻提著一個大木桶從灶房里走出來。

  “客人們,你們在做什么?”她費力地拎著比她還要大一圈的木桶,一臉好奇寶寶的模樣。

  “東嫻姑娘,我們在討論可能還要在此歇息幾天。”李源拱手道。

  “真的?”

  東嫻露出歡喜之色,“客人們你們想住多久住多久,村里一定會好好招待你們!”

  眾人:“……”

  別村里了,這村里就你一個人。

  江南清了清嗓子,看向她手里的大木桶:“東嫻姑娘,你這是要去做什么?”

  東嫻嘻嘻一笑:“去殺豬呀。”

  江南與李源對視一眼,道:“東嫻姑娘,我們跟你一起吧。”

  畢竟吃人家的睡人家的,三十幾號人總不能像個米蟲一樣啥也不干。

  “好呀!”東嫻一口答應,“你們跟我來。”

  江南和李源走了出去,同時給余下眾人使了個眼色。

  那意思是讓他們借此機會,在村中尋找殘破青燈的線索。

  眾人了然。

  隨后,李源接過東嫻手中大木桶,朝外面有去。

  途中,江南隨口問道:“東嫻姑娘,每次村里來人,你……大家都是這么熱情接待的嗎?”

  走在前方的東嫻一愣,點頭道:“是的啊,我們村子太過偏遠了,有時好多年都見不到一個外人。”

  “每次有客人來,我們都會好好招待呀。”

  說到這里的時候,江南從她眼中看到了一種情緒。

  那是孤獨。

  或許她一直都明白,這個看似充滿生氣的村落,只有她一個人。

  只是,不愿承認罷了。

  “客人,你們叫什么名字啊?”這時,東嫻問道。

  “我叫江南,他叫李源。”江南輕聲開口。

  “唔,我記住了!”東嫻轉過頭,露出兩個小酒窩。

  不到片刻,他們來到村里的豬圈。

  豬圈位于村口相反的方向,建造在一片空曠的空地上。

  一圈矮矮的柵欄圍成一個圈兒。

  豬圈里,一頭膘肥體壯的大白豬臥在地上,而豬圈一旁,是一個灰磚砌的簡陋火口,以及一把黝黑的大鍘刀。

  值得一提的是,此地沒有任何污穢和臭味,像是這頭豬壓根兒不會排泄一樣。

  東嫻熟練地將木桶放在一邊,架起大鍋開始燒水。

  一番折騰后,這姑娘白皙的皮膚上,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江南和李源想要上前幫手,卻被她堅決地拒絕了。

  她說江南等人是客人,哪兒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

  便讓江南二人在一旁等著。

  江南和李源很懷疑——這姑娘看起來柔柔弱弱,像是能摁住那一頭大肥豬的樣子?

  但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他們徹底傻了。

  只見東嫻燒好水后,又開始拿起一把磨刀石在大鍘刀上磨。

  刺耳的聲響中,吵醒了豬圈里酣睡的大白豬。

  后者只是睜開眼撇了一眼,便繼續閉上眼睡覺。

  那一刻,江南和李源有種感覺——這頭豬是看向他們的。

  緊接著,水燒好了,噗嗤噗嗤地沸騰著,刀也磨好了,锃亮的刀刃寒光閃閃。

  東嫻卻停了下來。

  她一蹦一跳地跑進豬圈,開口喊飯:“大白,這次也麻煩你了!”

  隨后,在江南和王淳允見了鬼的目光中,豬圈里那頭大白豬懶洋洋地站起身,朝著鍘刀走去。

  然后,非常配合地將腦袋埋在刀口之下。

  順便一只豬蹄一揚,撥動楔子。

  鋒銳而沉重的刀刃瞬間落下,切斷了大白豬的脖子。

  滾燙的血噴薄而出,濺射在大地之上!

  李源當時人都傻了。

  “江……江兄……殺豬……是這樣的?”

  自從江南顯露過人的烤肉能力后,李源便把江南當做了修者中世俗經驗豐富的代表。

  他不懂怎么殺豬,但卻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到失神。

  江南:“……”

  是個屁?

  這哪兒是殺豬,這是自殺!

  江南此世也沒經歷過殺豬,但他上輩子小時候出生農村,有幸見識過那場面。

  凄厲的嘶嚎中,尖刀沒入豬的喉嚨,然后放血,澆開水,去五臟……

  這個過程極為血腥,卻伴隨著被殺之豬的強烈反抗,一般需要幾個壯漢合力,才能完成。

  而上元世界這邊,即便略有差異,但應該也不會差太遠。

  特別是像眼前這樣的景象。

  他見過母豬排隊掉進水溝里的,還沒見過有豬自己把自己送上屠宰臺宰殺的。

  簡直有些……侮辱人。

  然而東嫻可沒管兩人那么多,她嫻熟地拖動豬神放在案板上。

  剖腹,取內臟,斬骨斷筋……

  一些列操作下來,豬肉被整齊地碼進大木桶里。

  “好啦!這些豬肉可以吃好久了!”

  做完一切后,東嫻擦了擦汗,走到兩人面前說道。

  嫣紅的豬血有不少沾染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看起來格外妖異。

  江南咽了咽口水,“東嫻姑娘……你一直都是這樣殺豬的?”

  “嗯!”東嫻歪著腦袋問道:“有什么不對嗎?”

  江南:“……沒什么,我們回去吧……”

  隨后,三人扛著木桶,朝東嫻的家走去。

  離開豬圈的那一刻,江南若有所感地回過頭。

  遍布鮮血的豬圈里,一頭膘肥體壯的大白豬站在以及的血泊之中,望著遠去的三人……

  那一刻,江南只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驟然升起。

  毫無疑問,豬圈里方才只有一頭豬,然而它已經被分成了無數塊,堆碼在身后的木桶里。

  知道最后離去之時,江南都看到豬圈里除了那么個的血以外,

  空無一物。

  然而僅僅是一個轉身的功夫,一頭與之前一模一樣的大白豬便又重新出現……

  江南與李源對視一眼,皆是看到對方眼中的駭然!

  雖然只是一頭豬,但死而復生這種事,仍讓人心中難以理解。

  但反觀東嫻,仿佛這便是天經地義之事。

  看來這村落里隱藏的秘密,遠超想象啊……

  回到村落里的時候,眾人仍然聚集在大屋內。

  東嫻蹦蹦跳跳地將豬肉拉進了灶房,江南和李源則帶著秋舒婭和王淳允走到屋外。

  “師妹,有什么發現?”李源看著秋舒婭問道。

  后者搖頭:“沒有任何類似的物件,我們在整個村落都基本找遍了。”

  聞言,李源神色一黯。

  正在這時,王淳允補充道:“不過,我們發現了一件極為離奇的事兒。”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村口那頭大公雞,你們還記得吧?我們親眼看見——它下蛋了。”

  江南和李源對視一眼。

  心說你這算啥?

  剛才我倆還看見一頭豬自個兒把自個兒給宰了呢。

  宰完還冒出一頭一模一樣的。

  于是,王淳允說完后,李源也向他講述了剛才在豬圈的所見所聞。

  聽得王淳允一愣一愣的。

  最后,四人皆是沉默下來。

  這個村落,太多詭異的事了。

  “趕緊找吧,除了這個村落,剩余的土地也不要放過——盡快找到傳聞中的青燈,回歸上元。”

  李源嘆息一聲,皺眉道:“待在這兒,我總有一股不安之感覺。”

  .

  隨后的日子里,三十幾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尋找著傳聞中殘破青燈的痕跡。

  但哪怕掘地三尺,將整個小世界的范圍都翻了個底朝天,仍一無所獲。

  值得一提的是,東嫻在這些日子里,對他們一如既往的客氣,對眾人的要求也是盡力滿足。

  到了后來,眾人開山掘土尋找青燈,已經完全不背著她了。

  她也什么都不問,只要有人沒事跟她說兩句話,這姑娘便滿足了。

  而逐漸的,她也不再扮演那些奇怪的角色,仿佛對于她來說,眾人的加入便替代了那些角色。

  時間轉眼便是三個月過去。

  眾人的心態已經逐漸開始不穩定。

  他們失去了修為,被困在一個狹小的世界里,每日經歷著希望與失望。

  此等情況即便對于心志堅定的修者們來說,也是恐怖的煎熬。

  某天早晨。

  眾人再次聚集在一起。

  東境一名圣地弟子開口說道:“大師兄,所有地方我們都翻遍了。別說這座村落,就連村外的每一寸土地,都一一翻來又回填,皆是一無所獲。”

  他的神情急躁而焦灼,半點兒都沒有修行之人的風骨。

  李源沉默不語,眾人也是不說一句話。

  氣氛壓抑得有些可怕。

  這時,東境一名年紀最為年輕的弟子的身體突然一震!

  眾人皆是望向他。

  懷光圣子有些不耐地看了他一眼,“周潯,怎么了?”

  被稱為周潯的年輕弟子此刻滿眼布滿血絲,臉上卻有著奇異之色。

  “大師兄,還有一處我們沒有找過!”

  話音落,所有人都望向他。

  周潯面容猙獰,聲音沙啞,如同紅了眼的市井賭徒,緩緩開口。

  “東……嫻!”

  “周潯!你在說什么胡話!”

  懷光圣子怒斥一聲,“我們早就詢問過東嫻姑娘,她并不知情,甚至這座老宅也交由我們翻了個底朝天。她雖然行徑有些怪異,但對我等的照顧卻是有目共睹,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也許是長時間的壓抑所至,也許是眾人都已經失去修為,他對懷光圣子的呵斥并未低頭,反而梗起脖子,低聲嘶吼:

  “大師兄!她是說過她不知情!可這一方小世界里我們全都找遍了!”

  “大師兄!你難道想要一輩子困在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嗎!”

  懷光圣子愣然,許久才道:“……你,接著說。”

  周潯便接著開口,“正如我剛才所言,這方小世界的一切我們都找過了,除了東嫻!”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一字一句開口,“排除所有不可能,便只剩下一種可能——她本身,就是那盞青燈!”

  話罷,一片死寂!

  “夠了!”

  李源突然站起身:“此事,休要再提!”

  “可是!”周潯還想說什么。

  但李源撇了他一眼,一股恐怖的壓力便迎面而來!

  即便失去了修為,長年累月累計的威勢,仍讓周潯說不出話來。

  話題,到此終結。

  只是,周潯的話,卻宛如鬼神的低語一般,回蕩在眾人心頭,久久不散。

  “午飯做好了,吃飯啦!吃飯啦!”

  這時,門被推開,東嫻笑著招呼眾人。

  于是,屋內一道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復雜的意味兒,仿佛要將她一寸一寸剝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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