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也打了，鬧也鬧了，老兵們很快就消停下來，也唯有虎柱子躺在地上生悶氣。
他也是被老兵們揍皮實了，他現在還懶著起來呢！
警衛連下面的三個排自然不知道山頂上發生了什么，人家也不上來。
可是現在山頂上除了王老帽他們這些原來的老兵那還是還有著大老笨、吳子奇、李清風、王小膽這樣的新人的。
在商震眼里這四個人那是自己招進來的，自然是不會放到別的排里。
此時他們這四個人就是做夢也沒有想到等他們真的隨商震進了東北軍隊伍之后，商震的這幫老人竟然會是這樣嬸兒的。
吳子奇性格雖然有些二，可他卻是從偽軍里出來的，在偽軍里時那也是被偽軍里的老兵揍過的，所以他才不敢惹王老帽他們。
李清風那是個鬼機靈，眼見老兵打架好象也是玩笑成份居多，他也不摻和。
至于王小膽，一見老兵們打架，卻是把他那骨子里的膽小又勾了出來，他可是怕城池失火殃及池魚，那便也遠遠的瞅著。
反倒是大老笨眼見著虎柱子就那么躺著激發了他那小和尚的菩薩心腸，誰知道他是想了眾皆苦還是想到了無住無相，便上前伸手去拉虎柱子。
虎柱子本來躺著一見憨厚的大老笨竟然來拉自己起來，他心中感動。
人家一伸手他便也把手一搭，一抻一拉之際，虎柱子便坐了起來。
只是他才這么一坐卻是“唉喲”了一聲便象個大跳馬猴子的跳了起來，倒是把大老笨嚇了一跳，拉他的手也松開了。
“哄”的一聲，一直在看著大老笨去拉虎柱子這一幕也沒去阻止的老兵們便大笑了起來。
一片笑聲中，這回因為被商震派出去偵察沒動手揍著虎柱子的侯看山便問：“哪兒疼？”
“腚疼！”虎柱子氣道，“你們這幫王八犢子就知道打我屁股，沒一個好玩扔！”
虎人就是虎人，虎柱子卻不知道如果換作別人這么說話，一句話打倒一片還不知道拉個盟友，很可能就又得挨揍了。
可是這些老兵現在氣也出了誰又會再動手？
“那下回揍你腦袋？”侯看山故意問。
沒等虎柱子回答呢，錢串兒就道：“本來就虎，再打就成真虎了。”
“那打他臉？”侯看山又問。
“快拉倒吧！”王老帽氣道，“有你這張猴腚天天看就夠鬧心的了，再整出來一個？你還讓不讓大家伙吃飯了?”
侯看山那是破了相的，外人說他這張臉絕對不行，比如那個死胖子，可是自己人說他那張臉他可是從來不會急眼的，更何況說他的人還是王老帽。
“那打哪兒？”侯看山又問，“那就得打卡巴襠了啊！虎柱子，下回再挨揍以后你要是斷子絕孫了你可別怨我們。說完了，他的眼睛還往虎柱子那里瞄去。
“別，下回還是打屁股吧，肉厚，扛揍！”虎柱再虎卻也知道那里是打不得的。
是啊，說是揍虎柱子，可老兵們也不可能下死手，那也只是按住了挑肉厚的地方打，那老兵們每回不打他屁股還能打哪？
老兵們便又大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虎柱子便也跟著嘿嘿的樂了起來。
老兵打架不記仇，可是每個人即使不象虎柱子那樣把留他們斷后的事情說出來，卻也不等于他們就沒有這樣的預感，所以他們就是先前打虎柱子那也是打的心不在焉的。
打虎柱子帶來的快樂很快就又被對自己前途的擔憂所代替，只是他們左等右等卻不見商震回來，那一個個的心就又慌了起來。
出去打探錢串兒他們都說了日軍已經從337旅的兩翼突破了，那他們要是再不撤的話，如果日本鬼子是洪水猛獸他們豈不是成了那洪水中的孤島？
“我去旅部看看！”錢串兒到底是忍不住了，他站起來就往山下跑。
“我也去！”李清風也跟了上去。
對于一看上去就很機靈的李清風，老兵們倒沒有人不喜歡，于是先前去打探敵情的探子就又變成了打探己方下一部行動的探子。
山頂上的老兵又開始了自認為漫長的等待，而這回實際上他們并沒有等多久，他們的人便回來了，而回來的不只只是錢串兒和李清風，商震竟然也跟回來了。
在老兵們殷切的期盼中，商震便向他們宣布了一個讓他們十分沮喪的消息，整個防線已經被日軍打崩了，而接著又宣布了一個讓他們全都站了起來的被虎柱子不幸而言中的消息，他們旅被留下來斷后了！
在一片沉默之中，最先說話的是王老帽：“大眼瞪小眼的有啥用？咱們還是看能不能想出啥辦法來吧。”
說完了，王老帽還沒忘了看向商震。
他那意思當然是希望商震拿出一個可行的辦法來。
可是正看著地面的商震就好象腦瓜頂子上長了眼睛似的，知道王老帽在看自己，卻是說道：“看我也沒用，我也沒辦法。”
得！商震這是認熊（慫）了！
在老兵們的印象中，商震可是從來沒有這樣認熊過，這卻是他頭一回做出這樣的表態來，看樣子，他也是真的沒辦法了。
“要不，我們可以主動要求去小鬼子的后面搗亂，然后——”陳翰文懷著一絲希冀說道。
“然后什么？”王老帽又開始摸煙了，不動聲色的就問。
“然后，然后什么，還用說嗎？”陳翰文眼見著王老帽征求自己的意見，他忽然就有了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雖然嘴里說那還用說嗎，可是他卻接著講了下去：“然后咱們可以在鬼子堆里面鬧上一場，就象孫猴子鉆進鐵扇公主的肚子里那樣使勁折騰。
咱別管說殺死多少個鬼子，反正是把動靜鬧的大大的，這也就算完成阻擊日軍的任務了。
那要是算一下，一個連硬扛日軍進攻的話，如果在根本就沒有工事的陣地里硬捱，一天半天的人也就陣亡的差不多了。
那咱們們要是能在鬼子后面打拖住日軍一兩天那也算是完成任務了。
雖然說鉆到鬼子堆里的危險很大，可我寧可讓鬼子追的狗爬兔子喘也絕不躲到烏龜殼里當縮頭烏龜！”
陳翰文有文人氣質。
啥叫文人氣質？那就是說著說著就能把自己說激動了。
所以和這些大老粗在一起已經摸爬滾打了好些年的陳翰文終是忍不住說粗話了，那要是換成他原來的秉性，他又怎么可能說什么“縮頭烏龜”這樣的詞，太粗魯了！
而當他很豪邁的象個大老粗似的說完了這話后，一直站在旁邊的虎柱子也忘了自己屁股疼了，大聲叫道：“秀才說的對！”
陳翰文臉都漲紅了，很感激的看了一眼虎柱子，雖然說時下沒有后世“粉絲”那個詞，可是有人大聲贊成總是讓陳翰文再次受寵若驚了起來。
只是他卻未料到，接下來王老帽卻直接就給他潑了瓢冷水！
“好個屁！想到的倒是挺好，還特么的象死猴子鉆進娘們的肚子里那樣使勁折騰！”王老帽又冷哼了一聲后才說道，“別忘了咱們現在是警衛連！”
王老帽的這句話讓陳翰文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
這時他才意識到，是啊，現在他們是警衛連。
警衛連那和旅長或者旅部的專屬衛隊也差不多，旅長都帶頭在后面打掩護呢，警衛連不可能帶著旅長去鉆鬼子堆吧？
且不說旅長劉成義會不會放他們走，就算他們真的走開了，人家也會說他們這是棄旅長于不顧自己逃命去了！
這份責任他們擔得起嗎？
陳翰文臉色依舊很紅，剛才那是書生意氣激動的，而這回卻是被王老帽給臊的。
他再看向其他老兵，其他老兵有看著他的也沒看他的。
可是這時陳翰文才想明白，就自己的這個主意其他老兵又怎么可能沒有想到，只不過絕大多數人卻記得現在他們已經是旅警衛連了，小枷板已經套上了，已經沒有自由身了啊！
“唉。”陳翰文嘆了口氣，蹲了下來。
現場變得再次沉默起來。
只是現在他們雖然未與日軍接戰，就這種沉默又能堅持多一會兒呢？
“連長，旅部的通信兵上來了！”守在山頂邊上的于作龍忽然報告道。
“完蛋了。”王老帽嘆了口氣，他手中的那根煙到底沒有點著卻是被他用手指給碾碎了。
可是這時商震卻說話了，商震一說話就讓所有人心頭都是一驚！
商震說：“人死屌朝天，怕個屌？該死就死！活路那是拼出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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