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咋來了?”姜其柱問爬上了小山的人道。
從山下來了兩個人,一個是白展一個是顧兵。
“就行你們在這咪著,我們就不能也躲起來?”白展半真半假的道,說完了那是先看姜其柱再看楊傳印,最后才掃了一眼同樣在那趴著的那幾個士兵。
對白展的話姜其柱無言以對了,而楊傳印也是沉默以對。
都說過了,他們在商震那伙人里屬于沉默的少數。
凡事既不出頭也不落后,那白展綽號“白斬雞”,偷兒出身,天南海北走的地方多了去了,偏偏又是一個京溜子,那嘴比東北人還貧呢。
對于白展這樣的,姜其柱也好,楊傳印也罷,大多時候都是敬而遠之。
要說白展剛加入商震這伙的時候,有時也會和楊傳印姜美其柱這樣的人鬧。
可奈何人家楊傳印既不懟他也不回應他,人家碰到白展失禮的時候也只是說聲“別鬧”,這可就讓從來都是耗子啃盤子——滿嘴是詞兒(瓷)的白展也無可奈何了。
他覺得和楊傳印姜其柱這樣的人鬧沒意思,以后自然也就不主動勾欠了。
不過白展反正也習慣了楊傳印和姜其柱這樣的性子,眼見這里的位置還好,正好可以看到商震他們那頭便大大咧咧也斜靠了下來,嘴里卻叨咕道:“前世不修啊,生在幽州。十一二歲往外一丟,發達是人,落魄是狗!”
就他這套詞兒一甩出來,楊傳印、姜其柱和跟他一起上來的顧兵也就罷了,在商震這伙人里,他們什么事兒沒見過,有才的沒才的,耍狗坨子的,那一個個的節目厚著呢,對于白展的這一出他們早就司空見慣了,所以根本就不理會。
可是一直和楊傳印、姜其柱呆在山上的單飛他們卻面面相覷起來。
他們摸不清白展和顧兵上他們這干嘛來了啊!
正如楊傳印對他們分析的那樣,單飛他們在警衛連里真的屬于姥姥不疼舅舅不愛那種的,商震這個戰斗方案一下來,單飛他們倒是樂了,他們真不想打仗。
而剛才他們一看和他們跑到一組來的商震的“親信”楊傳印也不想打仗,那正是心想事成!
可是誰曾想,現在又來了兩個商震帶回來的兵。
白展剛才倒是半真半假的說了一句他也想躲起來,可是那話是真的假的啊?他們還在那犯尋思呢。
又過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單飛再次發揮了他不勇于打仗卻勇于搭訕的特長在旁邊問道:“這位兄弟,幽州是哪啊?”
“這都不知道?”白展在性格上那卻是比單飛還自來熟呢,便白了單飛一眼回道,“幽州就是現在的北平、天津、河北這一帶。”
“那前世不修呢?”單飛追問。
“這個嘛——這個你就得問大老笨了!”白展賣了個關子道。
“為啥要問大老笨?”姜其柱在旁邊有些好奇的問。
“大老笨是和尚啊,和尚最知道該修什么。”白展笑道。
怪不得大老笨的本事那么大,原來是和尚出身,武僧吧?單飛還在那尋思呢,顧兵倒是是接話道:“就是修身修心修為修行修德!”
顧兵確實是一個有文化的人,就時下中國人那叫四萬萬同胞,也就是四億人的意思。
這四億人如果象后世小學生那樣用“修”字組詞,能象顧兵這樣直接組出五個帶“修”的詞的,絕對不超過兩千萬!
“那為什么要在前世修身修心修那啥呢?”單飛又不恥下問,不過,他也是屬于不識字那伙的,卻也只記住了兩個帶“修”的詞。
“就是好好修,下輩子投個好胎,生下來嘴里就含個金鑰匙,就不是窮命了,省得象咱們連家都混丟了,整天東跑西顛的。”顧兵接著解釋。
單飛還想再問,白展卻接話了:“滾犢子吧,我咋就不信呢,修這個修那個,托生在一個好人家,還嘴里含著個金鑰匙!
就不怕那那個金鑰匙把他娘的羊水劃破了?
你咋不說出生的時候手指頭上直接套個金戒指呢?”
一聽白展反駁顧兵的話有意思,士兵們便想笑,他們也只是知道商震帶回來的這伙人打鬼子挺厲害,卻不知道人家說話也這么逗。
只是他們想笑卻又得顧及到顧兵的面子,卻哪知道顧兵卻又怎么是那種讓白展隨隨便便就給搶白的人?
“哼。”顧兵冷笑了一聲在士兵們沒笑之前就回道,“手上套個金溜子出娘胎,你說的是你剛生出來的時候吧?”
顧兵的話讓單飛他們那幾個士兵大為不解,這話是啥意思?
可是旁邊的楊傳印和姜其柱卻已經“噗嗤”一聲笑出了動靜。
顧兵這話懟的好,商震這伙老人哪個不知道白展是小偷出身,從娘胎里就戴個金溜子出來,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嗎?當然不能!這得是多么強大的屬于小偷世家的遺傳基因啊!
“誒!誒!”白展不干了,“顧兵你可不地道啊!說話咱可不行揭短的,再說了,老子那是那啥嗎?老子可是雅人!”
“雅人?”顧兵眉毛一挑,接著卻是沖著白展一嘿嘿,然后也只說了一個字,“屁!”
周圍的士兵再也忍不住了,一個個終是笑了出來。
“哎呀,好你個顧兵,我原來當你是個好人,原來你也不是個揍!”白展笑罵道。
不過看他那臉不紅不白的,顯然根本就沒把打嘴架當成回事。
白展斗嘴吃了虧也不接話了轉過身趴著就往商震他們那頭望。
“你從那頭過來的?”楊傳印問。
“那頭是哪頭?”白展明知故問。
楊傳印心道,你個白斬雞,你跟我裝糊涂是吧。
可是他也沒辦法,便也只能翹了下下巴指了下前面。
“我可不是從那頭過來的。”白展一晃腦袋。
他這一晃腦袋就順勢把左右看了,眼見其他士兵也趴回去了,有的在看著他和楊傳印呢,有的雖然沒有看,可是那耳朵卻也象兔子似的在那支楞著呢!
白展是誰?偷兒出身,他感覺自己想明白了點啥事。
于是,他就又看向楊傳印,當和楊傳印目光對上了之后就擠咕了下眼睛,然后他伸手就在地上劃了個箭頭,那箭頭的指向卻正是他們這里,那箭頭的尾巴卻是指向了商震他們那頭。
“我們伙別的人都去跟小鬼子拼命了,咱膽小也不敢去啊,就先到這兒躲著。”白展一本天正經的說,可是楊傳印分明從白展的眼神里看出笑意,那種也只能是熟人才能感覺出來的笑意。
于是,楊傳印便趴下了腦袋,就好象學生上學時困了趴在桌子上一般,其實他是憋不住,也笑了。
楊傳印和白展為什么會笑?
其實,盡管他們兩個始終沒切入正題,可卻也心有靈犀了。
楊傳印壓根就不信白展是過來當逃兵的,那八成是來給警衛連找撤退路徑的吧?
而且,他們哪個沒有看出來這頭這幾個士兵不想加入到戰斗之中。
只是,這是那幾個士兵說的算的嗎?
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之中有江湖的有形的無形的規則。
可是論規則?什么規則能大過軍規?
避戰也就罷了,可是我們真和小鬼子打起來,你們要是敢當逃兵?老子崩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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