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急促且刺耳的防空警報聲突然在晉東南各主要城市響起。
在聽完宋禮的詳細匯報后，謝成瑞當即決定拉響防空警報。
在整個山西能讓日軍如此興師動眾的目標最多只有兩個，一個是晉東南的行政和軍事中心晉城，另一個是正在不斷完善不斷健全的工業基地。
天亮后還不到半個小時，各個城市的專家、工人、學生、士兵等都剛剛蘇醒，甚至還有大約兩成的人仍躺在床上。
寒冷的冬天人會本能的賴床，防空警報的聲音把所有人都嚇到了。
江東入主晉東南后，這是城市上空第1次出現防空警報的聲音。
一些安逸了太久的百姓足足呆愣了半分鐘才如夢初醒地帶著一家老小跑向最近的防空洞。
完善的民政系統在此時發揮出了極大的作用，各政府吏員有條不紊地指揮組織百姓，極大地減少了因踩踏等慌亂行為引發的傷亡事故。
“參謀長，前方的觀測站仍然沒有看到日軍的飛機，高平的晨霧還未完全消散，陵川那里稍好一些。
防空部隊已經就位！”
一個通訊參謀語速飛快的說道。
“蘇聯、德國、美國、還有咱們自己的專家進防空洞了嗎？”謝成瑞問道。
“他們是第一批疏散的人員，放心吧，已經安排妥當了！”吳展一邊記錄著什么一邊快速回答。
宋禮看了一下表，發現離預估的日軍轟炸機抵達的時間已經不到三分鐘了，他走到謝成瑞邊上提醒著說道：
“謝參謀長，帶著司令部里的弟兄們進防空洞吧，雖然有防空部隊在前面，但難保萬無一失。”
謝成瑞看了一圈身邊的人，見沒有人露出慌亂驚恐的表情，他在心中暗暗點頭，然后說道：
“老吳，老宋，你們帶大家撤退，我去房頂看看情況。”
他說完便抓起望遠鏡走了出去，沒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
吳展與宋禮對視，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愿，但他們還是很快組織司令部里的參謀、機要人員等撤離。
“如果日本人的目標是晉城，這個點應該到了？”
宋禮、吳展陪謝成瑞站在房頂，前者看了一眼北方的天空后說道。
“他媽的，難道真沖陵川和高平去了！”
晉城的天空中沒有霧，能夠看得極高極遠，但沒有任何人看到鬼子轟炸機的影子。
“詢問高平和陵川的情況，不要放松警惕，再等5分鐘！”
謝成瑞的手指在望遠鏡目鏡與物鏡的中央輕輕摩梭著。
……
……
江東總的有4個88毫米高炮團，這4個團全歸劉大貴的防空司令部指揮。
在開始打算建造自己的工業基礎的時候，江東就猜測到日本人很可能會派遠程轟炸機進行空襲。
因此在這4個團的88毫米高射炮抵達后，他沒有將之調往前線，而是留了下來。
4個團中有一個團的駐地是在武鄉，這個團隊主要的任務就是防備南下的日軍飛機。
但武鄉和高平的天氣差不多，早晨容易起霧，再說以時間推算日軍轟炸機過武鄉的時候天很可能還是黑的。
在武鄉的高炮一團，除了聽到一些細微的動靜外沒發現任何東西。
“你們確定聽到的是飛機的聲音，不是他娘的鳥叫聲？”
防空司令部內，劉大貴對著話筒高聲質問高炮一團團長。
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有些猶豫，
“司令，值班戰士說的是好像聽到了，我詢問了好幾遍，他仍是這個答案！”
“姥姥的，什么叫好像是，今天就給老子把這人從觀察崗位上撤下來，廢物！”
劉大貴惡狠狠的掛斷電話，然后問道：
“有沒有人看到鬼子的飛機？”
司令部里的人愣了一下后齊齊搖頭，他們所負責聯絡的觀測站都沒有發現情況。
防空司令部的位置在陵川與高平北方的山區，戰士們用了兩個月秘密將一座山掏空，然后將司令部的各種家當全搬到了山肚子里。
這樣的位置既安全又隱蔽，幾乎無人能夠打探到。
劉大貴快步從山肚子里沖出來，站在鋪滿偽裝網的觀測臺上觀望。
……
……
“班長，天上好像有東西，你們快看，東北方向！”更前方的一個觀測點里，一名戰士有些激動和欣喜的喊道。
聽到喊聲，四五個人同時舉著觀測鏡望向東北方向。
透過云霧，隱約能看到一些天空中黑影的輪廓。
那些影子在極高、極遠的地方似乎正在下降高度，觀測點的班長激動的差點就跳了起來，他大聲對通訊兵說道：
“立刻向司令部匯報，發現日軍飛機，數量不詳，航向……”
觀測點的所有戰士都處于極度興奮的狀態。
防空司令部的成立已經有好幾個月了，他們在這個觀測點上也待了至少一個月，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豎著耳朵聽、舉著觀測鏡看，他們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盼著鬼子的飛機來，給他們一個驚喜。
今日早上收到情報的時候所有觀測點都沸騰了，打飛機是所有防空戰士最喜歡和最擅長的事情。
聽到觀測點傳回來的消息，劉大貴激動得臉頰漲紅。
“傳令高炮二團，不能讓一架鬼子飛機通過他們的防線，否則老子記所有人的處分！”
高炮二團三團和四團分布在陵川與高平周圍，大體上呈三角形布置，為的就是打造一張火力網，讓鬼子飛機無處鉆縫。
……
“三分鐘抵達目標上空，所有飛機下降高度，準備投彈！”
日軍大佐語氣沉穩的下達命令。
二十架日軍轟炸機開始緩緩下降高度，十架戰斗機分布在轟炸機周圍，也在做著同樣的動作。
高空轟炸是安全的，也是痛快的。
尤其是當看到炮彈落在地面上炸起無數朵紅花時最爽，那場景就好像是飛行員以天神的姿態在重塑大地與人間。
飛機上的100多個小鬼子全露出了笑容，他們將下降到兩千米左右的高度投彈。
中國戰場上很少能見到防空武器，更何況現在他們在4000米的高空，幾乎可以說是絕對安全的。
轟炸機各處地方的機槍手有些無聊地等待著，中國的空軍已經損失殆盡，他們這些機槍手很多時候只是個擺設，很難有直接參與戰斗的機會。
一個年輕的鬼子機槍手百無聊賴的轉動槍口對向地面，他嘴里還發出嘟嘟嘟的開槍聲音，似乎迫不及待的要把槍膛里的子彈射向地面。
在某個瞬間，鬼子機槍手的眼睛突然瞇了起來，下面的群山中似乎正有什么東西以極快的速度射向他的眉心。
“小心！高射炮……”
機槍手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一顆88毫米高爆彈在距離轟炸機10多米外的地方爆炸，飛濺的彈片如刀子一樣劈開機艙的玻璃罩。削掉了機槍手的半個腦袋。
“轟轟轟………”
幾十顆同時搭載有近炸引信引信和延時引信的高射炮炮彈在日軍轟炸機編隊的各個位置炸開。
“當當當……”
所有日軍飛機的機機艙各處頓時響起了叮叮當當的彈片擊中聲。
由于日軍大佐錯誤地認為陵川、高坪等地的工業基地沒有防空系統，轟炸機編隊的飛行高度已經降到了3千米以下。
在地面對日軍轟炸機發起攻擊的是高炮第二團，這個團的陣地和所有88毫米高射炮都隱藏在群山峻嶺間。
飛機上的小鬼子雖然遭到了攻擊，但很少有人看清楚炮彈是從哪里來的。
88毫米高射炮在防空作戰時最高能夠擊中9900米高度的飛機，而當下日軍轟炸機距離地面只有不到3千米，在這個距離上，88毫米高射炮的威力幾乎可以用恐怖來形容。
炮彈在空中約要飛行3~4秒的時間，然后幾乎所有炮彈的近炸引信都會被觸發。
“轟轟轟……”
爆炸的炮彈將這一片空域變成了金屬碎片的**大海，最外側一下轟炸機的機翼被無數顆彈片撕裂，九七重爆當即向左側傾斜，已超過最高時速432千米每小時的速度砸向地面。
距離地面約1千米左右的高度時又被兩門88毫米高炮同時擊中，九七重爆在彈片和空氣阻力的雙重作用下于半空中解體，一些負責觀察的戰士看到了與飛機碎片一同墜向地面的幾個人影。
幾人中有的像秋日的枯葉一樣隨風飄落，有的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如果不是距離太高的話，或許能夠聽到他們的尖叫聲。
“轟！”
墜向地面的九七重爆于爆炸徹底沒了蹤影，只是山那邊多出了一團濃濃黑煙。
“八嘎呀路！”
大佐旁邊的飛行員胸口上插著一塊十厘米長的彈片，鮮血順著蛋片嘩嘩的向外流淌，滴落在了操縱桿上。
日軍大佐一邊控制著不停顫抖、快要解體的轟炸機一邊在通訊器里大喊，
“爬升，轉向東側！快快滴！”
三分鐘不到的時間，又有兩架轟炸機和兩架戰斗機在漫天的彈片中墜毀。
它們有的在空中解體成數節、有的發動機和油箱被擊中后起火、有的保持了大致完整的輪廓墜向地面后爆炸。
飛機解體也好、爆炸也罷，里面坐著的所有小鬼子都只有一個結局：
死！
“轟轟轟……”
“當當當……”
不停的有爆炸在身邊發生，飛機時刻都在遭受著彈片的襲擊，好像隨時都要解體一樣。
7個機組成員中有的受傷、有的死亡，保持完整的已經很少了。
更加密集的彈片橫亙在飛行編隊的前方，就好像是一個小行星帶一樣，一切飛行器鉆進去都將被撕得粉碎。
盡管投彈手已經能夠看到下方城市的輪廓和高高的工業煙柱了，日軍大佐還是果斷地下達了向東轉向的命令，他沒有任何信心能夠從前方的小行星帶穿過去。
高炮二團火力全開，又讓一架日軍轟炸機在空中炸成了兩半。
因為之前夜以繼日的訓練，戰士們的配合極為默契。不斷的有飛機從空中掉下來，大家越打越亢奮。
88毫米高炮的理論最高射速是每分鐘15發，在亢奮情緒的引導下，有好幾門火炮達到了這個最高射速。
轟炸機和戰斗機都已經很難再保持編隊飛行了，命令是向東，但有的人向正東、有的人則向東北和東南。
“一…二……三……四……”
劉大貴邊上的一個參謀高興地數著被擊落的飛機數量。
“司令，高炮二團一共打下了9架小鬼子的飛機，這是防空史上的奇跡啊！”
“狗屁的奇跡，區區九架而已，天上不是還有21架么？”
劉大貴話音剛落，向東邊逃竄的一架飛機突然解體，就像積木被拆碎了一樣，化成無數零件向地面飄落。
“命令各地的觀測員時刻匯報逃竄飛機的動向！
命令一、三、四團做好準備，小鬼子很可能會向他們那邊來！”
……
……
華北方面軍司令部內，杉山元和笠原幸雄如坐針氈地等待著航空編隊的消息。
由于日軍缺乏先進的無線電通訊技術，華北方面軍司令部不能及時掌握飛行編隊的狀況。
但這樣的小問題難不住杉山元，天上無法得到的消息他可以從地面上得到。
特高課、情報機關的特務全部從地里冒了出來，他們舉著望遠鏡觀看天空中的情況，那一朵朵絢爛的煙花令他們目瞪口呆。
很多人都忘了第一時間要向方面軍司令部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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