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心想起來,明月小兒同他說過,如今的大陸上,只有六大門派,還都是他沒聽過的。
“罷了。無論你是哪門哪派的弟子,我縱橫大陸幾百年,還沒有見過,心思像你這樣斑駁的醫者。”
劍心輕輕揮手,霎時間,姚芊芊只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一個廢人。
她的修為,全都不見了!
“啊!你做了什么!”
姚芊芊絕望地哀嚎。
如果沒有了修為,她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我暫時封印了你的修為,等你什么時候,有了一顆真正的‘醫者仁心’,你的修為就會恢復,甚至精進。”
說完,劍心不愿再聽姚芊芊的魔音穿耳,直接將她打昏過去,復又看向唯一沒上場的劍客——百里涂。
與劍心四目相對,百里涂只覺得自己身上似乎有什么東西燃燒了起來。
“竟然已經領悟了劍意。你,很好。”
還未開打,劍心就對百里涂表示了贊賞。
百里涂大大咧咧地一笑,“長江后浪推前浪,也許幾年、十幾年過后,便是由我來夸贊你了。”
劍心并不會因為百里涂的“無禮”而不快,相反,他最為欣賞的,就是這樣的人。
林虞也暗自點頭,小涂涂還真是有兩下子。
她此前只是隱約感覺到,百里涂身上的劍意似乎已經凝聚了,但也不確定。
直到劍心出言,林虞才知道,百里涂也已經領悟了劍意。
這下,能看一場精彩的比試了。
兩人你來我往,打得有來有回,可林虞卻為百里涂道了聲可惜。
因為,百里涂領悟的劍意,也是攻擊類的。
如果生在同一個時代,修煉了同樣長的時間,百里涂未必會輸。
可是現在,百里涂的攻伐劍意,在劍心的無前劍意面前,就是個弟弟。
畢竟,他領悟劍意的時間太短了。
劍心顯然也是明白這一點的,他也不免為這位對手感到可惜。
351招后,百里涂落敗,他不發一言,似乎受到了打擊。
“小子,你這個年紀,已經很好了。”
劍心出言寬慰,“就算是在三千年前的修道盛世,你也定會大放異彩。”
“三千年已經太久,還是要看今朝。”
百里涂釋然,又接著道:“前輩,晚輩不敵。但有一人,或可敵。”
說著,百里涂看向了林虞,其他人亦然。
林虞一臉尷尬,她可是內應啊,是托兒啊!
大家沒事吧?
劍心:一臉鼓勵.jpg
林虞麻了,她就算是要和劍心打,也不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吧?
要是底牌暴露了咋辦?
“徒兒,你去試試吧。現在百里兄已經撐過了300招,你不必有任何壓力,只當作是一場歷練即可。”
言子騫率先出言,緊接著,神無淵、夢覺、夢無、萬風平等人也紛紛勸她。
林虞一時間,騎虎難下。
罷了,暴露就暴露,這樣扭扭捏捏,才更讓人起疑。
想通后,林虞便將長劍拔出,“晚輩明月,請前輩賜教。”
說完,林虞向劍心走去。
每走一步,她身上的氣勢就更盛一層。
等她走到劍心面前時,她整個人的氣勢,已經完全變了。
她像一面湖,又像一棵立于山巔的草。
既溫和,又剛勁。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在她身上并存。
劍心都有些驚訝了,同時領悟兩門完全不同的劍意?
這簡直不可思議!卻也暗暗符合了大衍八荒劍的要旨,畢竟大衍八荒劍每一式都和下一式的精髓完全相反。
劍心的神情嚴肅了許多,他從林虞身上,看到了比肩他、甚至超越他的可能。
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面對林虞,劍心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認真。
“明月姑娘,竟然這般厲害嗎?”
“就算是剛才對戰百里師兄,前輩也不曾有這樣嚴肅的表現。”
“難道明月姑娘,比百里涂更厲害?”
大家驚疑不定,看看林虞,又看看百里涂。
百里涂離兩人足夠遠,他只能感覺到,此時的林虞,非常難纏。
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如此厲害,不愧是他喜歡的人。百里涂內心翹起了驕傲的尾巴。
林虞率先出手,幾招試探之后,她只能說,劍心不愧是三千年前就冠絕劍道的人,論攻伐之道,估計無人能勝過他。
好在,她并不會跟他硬碰硬。
另一邊,劍心只覺得:明月小兒,比以前更加滑不溜手了,簡直像個泥鰍。
林虞不時以兩儀圖中的“陽”去騙劍心使出大衍八荒劍的后幾式,以便她“偷師”,不時又以“陰”去躲避劍心的狠招。
雙方的劍無數次相接,又無數次分開,林虞充分發揮了刺客的走位優勢,竟然逐漸將劍心“風箏”了。
劍心胸中郁悶,可壓制了修為的他,在身法上,并不會比林虞好特別多。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林虞一次又一次地從他的劍下溜走,比之前與他過二百八十余招的道士(言子騫)還難抓。
這也是林虞領悟劍意后,第一次放開了手腳與人對戰。
察覺到劍心的郁悶,她心里快活極了,簡直是越戰越勇。
劍刃相接,發出金石之聲,林虞和劍心對拼了一把,那奪目的劍光,簡直讓人睜不開眼。
然后,林虞再次縱身跳開。
硬碰硬,她果然還是差了一大截兒,就連虎口都被震裂了,胸中氣血也有些翻騰。
這次之后,林虞完全就是走以柔克剛的路線了。
不知不覺間,兩人交手已經過了三百余招。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三百多招!
就算有所準備,可大部分人還是不敢相信,林虞的劍法竟然真的可以和百里涂一較高下。
言子騫神色黯然,作為師傅,他什么都沒教給她,她就已經成長到,可以獨當一面的境界了。
而作為愛慕者,他更是連保護她的能力都沒有。
真是,令人挫敗。
言子騫握緊了拳頭,心中作了一個決定。
而林虞和劍心的戰斗,還在繼續。
半晌,已經將近五百招了。
在林虞又一次躲開之后,劍心并沒有像之前一樣追上去,反而說:“不打了。我奈何不了你,你我平手。”
說這話的時候,劍心十分冷靜。
他清楚地知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劍意相克也好、明月小兒機警也好,在修為境界相近的情況下,他確實沒有辦法在一千招之內勝過她。
以他的劍道造詣和豁達心胸來說,平手就是平手,輸了、便也就是輸了。
“先天劍骨,果然不愧是修劍的最佳體質。明月小兒才修行三個多月,就有如此之境界。”
劍心暗自感嘆,他開口——
“你的劍中,有陰陽,也有雷霆,還帶著金的霸道、與刺客的飄忽鬼魅。”
“我還從沒見過,一個人的劍里,可以帶著這么多種意蘊。”
“明月是吧?等這天地大勢對我的束縛完全解開,我會出這輪回殿,親自上門討教。現在,我便送你一番造化,隨我來。”
從林虞超過百里涂的過招數之后,大家就已經麻木了。
等劍心說完,林虞準備跟上前去的時候,夢無匆忙道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希望前輩言出必行,勿以大欺小。”
劍心瞥了夢無一眼,“原來三千年后的佛修,也這么令人討厭。”
“哼,我劍心,豈是那種人?”
劍心拂袖,將林虞抓到身前,兩人消失不見。
“前輩,疼……”
林虞委屈巴巴,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劍心。
“在我面前還裝?你剛才不是很能耐嗎?”
劍心嘴上十分冷漠,手下卻輕了許多。
林虞癟了下嘴,感嘆:真是口嫌體正直!
“你要走平衡之道?那大衍八荒劍可能不太適合你,我等會兒給你找一門別的劍法。”
面對劍心的關心,林虞搖頭。
“我的道,是隨心。平衡也好、無前也好,哪個適合當下的局面,就用哪個。因對手而異,也因我的心情來看。”
“哈哈哈,好!你總是能給我意料之外的答案!若是三千年前,遇到你這么個對手,我也不會……”
劍心停住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盡管很好奇,可林虞也十分有眼色,劍心不悅,她也就立馬轉移了話題。
“前輩要給我什么大造化?”
“大衍八荒劍后幾式的心得,以及……一把劍。”
說完,兩人從空中落了地。
這里,是劍心之前說的,歷代殿主的居所,也是林虞在輪回殿第一次醒來時,所在的地方。
外人尋不著,也進不來。
劍心在祭臺前打出幾個法印,祭臺就分成了兩半,有金色、紫色、紅色的光芒從里面映照出來。
可很快,金色和紅色的光芒就消失了。
林虞湊上前一看,里面,只有一把紫色劍身的細劍,說是細劍,和她的雙頭匕也有點相似。
劍首上雕刻著一朵花,劍柄是白玉色的,劍格(劍柄與劍身之間的突出部分)是暗金色的,像兩片葉子般,護衛著如花一樣嬌弱的紫色劍身。
此外,劍穗上墜著紫色的流蘇和玉石,劍身上鑲嵌著六顆黑色的石頭,劍格的末端也有一顆更大的黑石。
除了這把一看就是女子所用的劍之外,原本應該還有2把武器在那里放著。
另外兩個空的凹槽,其中一個應該也是劍,另一個,林虞看不出來。
劍心的眼神里,充滿了懷念。
他將那僅存的劍取出來,擦了擦上面根本不存在的塵埃。
“這是女子所用的劍,是前輩為愛人所鑄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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