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的話,村長愣了一下,他顫聲問我。
“必須要找到兇手嗎?”
我點了點頭。
“解鈴還須系鈴人,李梅之所以不停手,是因為她不知道是誰害死了自己,所以她想把村里的男人都殺了,只要找到殺人兇手,讓李梅消了怨,其他人就安全了!”
村長使勁咽了咽口水,他扭過頭,沖著村里的男人憤怒的咆哮。
“一人做事一人當!是誰干的,站出來!別連累別人!”
村里的男人們面面相覷,你我,我你,就是沒人承認李梅是自己殺的。
大虎哥悄悄來到我身邊,他把嘴巴湊到我耳邊,小聲對我說。
“小天,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不會有人承認自己殺人的。”
大虎哥說的有道理,我思考了一會兒,想出一招兒。
我沖一個來熱鬧的大嬸喊道。
“王嬸兒,今晚拜托你一件事兒行不行?”
王嬸是村里出了名的熱心腸,誰家遇到事兒她都會主動去幫忙,所以她在村里威望很高。
王嬸和往常一樣,熱情的回應。
“小天,有啥事兒你直說就行,嬸只要能辦,一定幫你!”
我故意提高了聲音,好讓在場的男人們都能聽到。
“王嬸,你現在去村里挑幾個大姨大嬸,拿著干農活的家伙什,去把所有能出村的路堵上,天亮之前,只要是男人,絕不能讓他出村,能行嗎?”..
王嬸把手一揮。
“小事!我最瞧不起欺負女人的畜生,今晚誰想偷偷跑出村,肯定就是殺害李梅的兇手!
小天你放心,今晚只要是個帶把的,就是條狗,嬸兒也給你攔下來!”
說完,王嬸喊著在場的女人,去動員村里其他的女人了。
我知道,這些女人一定會盡心盡力的按照我的要求去做,誰家還沒個男人,兇手要是跑了,她們自家的男人,可就要遭殃了。
等所有的女人離開,我對村里的男人們喊道。
“我知道兇手不可能當眾承認李梅是自己殺的,所以我給他一個機會,所有人都回家睡覺,我也回家,誰是兇手,自己偷偷去找我,我有辦法在保你一命的前提下,把李梅超度了。
如果今晚沒人來,等明天的太陽升起來,眼前這口棺材,就困不住李梅了。
到那時,咱村里的老少爺們一個都跑不掉,尤其是平時跟李梅結過仇結過怨的人,死的最早,死的最慘!”
說完這段話,我讓村長把所有人都趕回了家。
大虎哥沒走,我把他領回了家。
等會兒兇手真要是找上門來,大虎哥身強力壯,有他幫忙,我們兩個人肯定能制伏他。
我說能保兇手一命,那是騙人的,現在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把兇手推到李梅面前。
至于兇手的下場,不管結局如何,都是他咎由自取。
我讓父母熄燈睡覺,自己的屋子卻亮著燈,這樣有人來了,立馬就知道我在哪,不會驚著我父母。
我把院門虛掩,又在兩扇門上分別掛了鈴鐺,只要有人推門,鈴鐺一定會響。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大虎哥有些緊張的問我。
“小天,兇手真的會來嗎?”
我也不敢打包票,但村里現在道路不通,兇手逃不出去,我給了他活命的可能,我不信他不動心。
等了一個小時后,窗外忽然傳來了鈴鐺聲。
我趕緊催促大虎哥藏到衣柜里,我沒喊“抓人”,他就不許出來。
我站在窗邊等著,不一會兒,一張臉貼了上來。
我愣住了,這不是村里的張老頭嗎?他年輕的時候,是個教書先生,平日里戴著個金邊眼鏡,就算是老了,也斯斯文文的,村里的同輩人,都喊他張秀才。
他會是殺害李梅的兇手?我不敢相信。
我打開屋門,讓張老頭進來,他一進門,就緊張的問我。
“小天啊,你剛剛說的話,是真的嗎?”
“什么事?保你不死嗎?”
“不不不!”張老頭連忙否認,“你說的是如果找不到兇手,以前欺負過李梅的人,會死的特別慘。”
我這才意識道,張老頭并不是殺害李梅的兇手,而是他以前欺負過李梅,怕被報復才來找我的。
我有些生氣,都什么時候了,他還來搗亂。
我準備把張老頭攆出去,但馬上改變了主意,我平時都在山上跟師父學道,跟李梅接觸的比較少,說不定能從張老頭嘴里聽到些什么,進而找出最有嫌疑的人。
我問他。
“你怎么欺負李梅了?”
張老頭一臉尷尬,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就是半夜敲過她家的門……”
夜敲寡婦門,會發生什么事,我不問也能猜到。
而且李梅一定不是自愿的,否則張老頭也不會心虛的來找我了。
我問了一些問題,得到答案后,就讓張老頭回去了。
誰知張老頭沒走多久,掛在院門上的鈴鐺又響了。
這次來的是村里的馬屠夫。
這次我有點緊張了,馬屠夫平日里幫村里殺豬宰羊,每到下海捕撈的季節,村里漁船捕回來的大魚,也都是他負責宰殺的,他一身腱子肉,三百多斤重的豬,他一個人就能制伏。
他要是兇手,就算我和大牛哥聯手,也不一定能打的過。
這時候再去喊我父親已經來不及了,我只能把馬屠夫請進屋。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馬屠夫先問道。
“小天,兇手找你自首了嗎?”
“沒呢,你……”
“我不是!”馬屠夫連忙否認,“我就是來問問!”
想起剛剛來找我的張老頭,我立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兒了。
“你也欺負過李梅?”
馬屠夫一臉晦氣。
“這不能怪我啊!誰讓她那么長得那么……”
或許是怕被李梅聽見,馬屠夫趕緊捂住了嘴巴。
我不想浪費時間,跟張老頭一樣,問了幾個問題,也把他趕回家了。
過了一會兒,第三個人上門了。
是村里的胡大石,跟村里絕大多數的男人一樣,靠出海打漁為生。
然而,他也不是兇手,他跟張老頭和馬屠夫一樣,因為欺負過李梅,害怕被李梅報復,想跑又怕被村里的女人誤會是兇手,才過來找我,想讓我給個救命的法子。
我依舊是問了話,等把他送出門后,我陷入了沉思。
因為在剛剛的問話中,我在三人身上,發現了一個共同點,他們第一次半夜去敲李梅的門,并不是自己一個人,而是被劉大牛帶著去的!
劉大牛告訴他們,李梅死了丈夫,很是寂寞,需要男人安慰,而且一個還不夠,他半夜去敲李梅的門,每次都累個半死,所以想找人幫幫忙。
這幾個人哪里頂得住這種誘惑,不等劉大牛開口,就央求劉大牛帶著自己一起去,劉大牛還真就帶著他們去了。
胡大石交代,他其實也知道張老頭和馬屠夫的事兒,因為他們三個,曾經一起去敲過李梅的門。
李大石走后,大虎哥從衣柜里跑了出來,他氣得破口大罵。
“這四個畜生,他們是真該死啊!”
我也是同樣的想法,但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兇手。
大虎哥問我。
“小天,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死掉的劉大牛,就是兇手?”
我否定了他的猜測。
“不是,如果是劉大牛,李梅殺死他后,怨氣就該消了,所以兇手另有其人。”
我們兩人又等了一個多小時,此刻已經是凌晨兩點了,兇手依舊沒有出現。
來兇手是鐵了心不準備自首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思來想去,又想出一個辦法。
我對大虎哥說。
“你幫我去辦件事。”
“你說。”
“雖然現在夜已經深了,但我肯定,村里的男人們都沒睡著,家里女人去守村口的,說不定還聚在一起,你想個辦法,幫我悄悄傳個話。”
大虎哥興奮了起來。
“你打小就聰明,是不是想到逼兇手自己現身的辦法了?”
我點了點頭,繼續剛剛的話題。
“你就告訴大家,說我超度不了李梅是騙人的,我是怕惹上麻煩,才逼著兇手自首的,其實只要把白酒和狗毛混進魚油里,倒在棺材上點著火,就能把李梅燒得魂飛魄散。”
我叮囑大虎哥。
“你一定要說的信誓旦旦,千萬別讓人發現你在騙人。”
大虎哥拍著胸脯向我保證。
“你放心,村里人都知道我跟你關系鐵,我說的話,他們肯定信!”
“行,你快去吧,我去棺材那等著你,今晚誰敢來放火,誰就是兇手!”
我和大虎哥分頭行動,一個小時后,大虎哥跑來找我了。
我從離著棺材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露出來頭,輕聲喊道。
“大虎哥,這!”
大虎哥跑到我身邊,跟我一起藏在樹后。
他氣喘吁吁的對我說。
“小天,我已經把消息傳出去了。”
大虎哥辦事我放心,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棺材依舊時不時的傳出“嘭”的一聲,越是臨近天亮,聲音越大,大虎哥一直捂著耳朵,臉色都嚇白了。
我又等了一個多小時,正當我懷疑自己的計劃又失敗了的時候,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現在遠處。
我趕緊把大虎哥的手從耳朵上拽下來,小聲道。
“來人了!”
我們兩個從樹干后探出頭,天色很黑,對方是不到我們的。
我們兩人都瞪大眼睛,死死的盯著這道人影,他提著一個桶,走兩步扭頭一眼,生怕別人發現他。
這人一直走到棺材前,把桶里的液體全都倒在棺材上,一陣風吹來,我立馬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是魚油!
這東西在漁村很常見,家家戶戶備著一兩桶。
咔噠!
一道跳動的亮光出現,是打火機冒出的火苗,借著這微弱的火光,我清了對方的臉。
我不敢置信的喊道。
“村長,怎么是你?!”
沒錯,準備按照我教的方法,一把火燒掉棺材的,正是村長!
我的聲音把村長嚇了一跳,他手一哆嗦,手中的打火機掉在了地上。
他慌張的彎腰去撿,我趕緊沖上去,把打火機奪了過來。
萬一他真的點著火,把站在棺材上一動不動的大公雞給燒死,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村長急壞了,拼命的和我搶奪打火機,但他畢竟年紀大了,怎么可能搶的過我。
大虎哥跑過來幫忙,一把抱住了村長,把他從我身邊拉開。
村長哀求道。
“小天,快點火啊!算我求你了!”
我一句話讓村長臉色大變。
“點著也沒用,這方法是我讓大虎哥故意說給你聽的。”
村長滿臉絕望,不再掙扎,大虎哥放開了他。
我不敢置信的問道。
“怎么會是你呢?”
在我的印象里,村長是一個任勞任怨的人,他為了村子,付出了許多,村民們都很敬佩他,不管誰家有紅事白事,都會請他來主持,這是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人,才能擁有的殊榮。
我懷疑過很多人,唯獨沒有懷疑過村長。
村長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
“我糊涂啊!”
我問村長。
“你為什么要殺李梅?”
村長告訴了我答案。
“幾年前,我老婆更年期,那個不來了,從那之后,她對那種事就沒了興趣,我一連憋了好幾年。
有一天,我半夜睡不著,出門溜達,路過李寡婦家門口的時候,到劉大牛和張老頭在敲她的門,李寡婦還真就給他們開門了。
從那之后,我經常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我就想啊,張老頭那種人,李寡婦都讓他進門,我怎么就不行呢!
可我不敢去問啊,我在咱村當了三十年村長,萬一李寡婦拒絕我,又把這事兒告訴了別人,我這張老臉往哪擱啊!
前幾天,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就去隔壁村的獸醫那,買了針麻醉藥,半夜悄悄去了李寡婦家,用榔頭把她家墻上的玻璃碴敲掉,翻了進去。
李寡婦睡的正熟,我給她扎了一針,然后……誰知道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醒了,伸手去摸床頭柜上的臺燈。
我怕她到我的臉,急忙摁住她的手,她大喊大叫,我怕被別人聽見,就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掐暈了過去……我真不知道自己會掐死她啊!”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