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奶說的對，以后遇見這種人這種事兒，你離遠點兒，咱自己都幫不了，沒法幫別人。等你以后有能力了，你再幫別人。”一直在旁邊咬著煙袋鍋的姜大爺說道。
三牛不甘的咬了咬嘴唇，點了點頭。
“行啦，你趕緊去吃飯吧，你娘應該都把飯熱好了。”姜大爺說道。
大牛和三牛他們兩個只好去伙房屋吃飯。
姜大嫂把飯都熱好了，飯菜也很簡單，幾個烤土豆，還有一盤子蘸醬菜。
姜大嫂看他們兩個臉上的傷心疼的不得了，一直讓他們兩個多吃一點兒。
“這現在縣城這么亂，那你上學咋辦呢？你們學校里面兒沒啥事兒吧？”姜大嫂問道。
三牛動作一僵，“娘，我們學校放假了。”
“啊？那學費怎么辦？我們交了學費呀？你下半年還上學嗎？你東西怎么沒拿回來”姜大嫂錯愕道。
說到東西三牛更沒底氣了，“娘，下學期應該能開學的。學校那些東西，丟、丟了！”
“丟了？！我給你拿去的那床被子，還有你的那幾身衣裳，你、你給我弄丟了？”姜大嫂猛的提高音量。
三牛心虛的縮了縮脖子，“我課本也都被搶走了。”
姜大嫂氣的都有點結巴了，“那一床被子你知不知道我們家要攢多少年的棉花票和布票才能做出來，你這上下嘴皮子一碰倒是輕松，說丟就丟了，咱要攢可的攢好幾年！”
課本什么的都是小事兒，沒了還可以花錢再買。
就這被子，一年才三兩棉花票，你被褥加一起怎么也得四斤吧，這得攢多少年棉花？你有錢你都買不著。
“娘！這你別怪三弟，那群人圍著我們，你要是不把東西給他們，他們就不讓我們走。還把三弟的課本啥的都翻出來，說三弟是走資派，要不是我們把東西給他，我們恐怕都回不來了。”大牛解釋道。
姜大嫂沉默了一會兒，她雖然生氣，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兩個兒子能夠平安回來就已經很好了。
“唉！這次你們就算是長長記性吧，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你們兩個離遠一點兒。”
他們兩個乖乖的點了點頭。
要說三牛之前可能還會有想逞英雄的心思，現在是一點都沒有了，那一床被子已經叫他內疚的不行了，更何況還有大牛的工資。
大牛不敢瞞著姜大嫂，又把他工資也給出去的事情告訴了姜大嫂。
姜大嫂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氣暈過去。
“你全部的工資都被他們拿去了？”姜大嫂顫抖著聲音問道。
“沒，就只有四塊錢。”大牛說道。
這四塊錢他是打算拿回來交給他奶的，結果就遇到了這么一檔子事兒。
聽到只有四塊錢，姜大嫂松了一口氣，起身回屋了。
大牛見姜大嫂沒有什么反應，心里越發緊張。
過了一會兒，姜大嫂從屋里出來了，悄悄塞給大牛四塊錢。
“這錢你拿著，等到時候給你奶拿過去。”姜大嫂小聲說道。
當時大牛讀書是全家人供的，工作也是姜大爺找的，這大牛拿回來的工資也是要全家人一起用的，現在錢沒有了，她肯定是要自掏腰包給補上的。
還好這幾年姜大哥給人打木匠活也能掙幾個錢，姜大嫂一直攢著沒花，一分一分的攢下來，手頭也有一些錢。
大牛看著姜大嫂手里皺皺巴巴的毛票，心里有些泛酸。
三牛也十分難受，這些錢他們家要攢多久才能攢下來，可就因為他一時沖動，把行李丟了不說，還讓他娘花了這么多的錢。
姜大嫂見大牛遲遲不肯伸手拿錢，擔心讓別人看到，塞到大牛的衣服兜里說道：“這次就算了，我們就當破財免災了，下次你們就不許這么沖動了啊。”
大牛默默點了點頭。
姜大嫂見大牛答應了下來，就轉頭干活去了。
晚上大牛去了姜大娘那屋里，姜寧和大華都已經睡著了，姜大爺正在那泡腳。
大牛把錢交給了姜大娘，姜大娘一看大牛手里的錢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她什么也沒說，把錢收了起來。
“你明天還要回廠子里嗎？”姜大娘問道。
大牛點了點頭，他還是學徒工，平常沒事兒都是要跟在他師傅身邊的，昨天要不是擔心三牛，他也不會請假跟他一起回來，明天肯定是要回去的。
“那行了，你回去睡覺吧。”姜大娘放完錢就把大牛趕了出去。
等大牛出去之后，姜大爺說道：“也不知道這四塊錢，老大媳婦兒攢了多久。”
“攢多久也得交上來，不交上來他們就不長記性，以為自己在工廠里上班兒，在高中讀書，就是多能耐的人似的，忘了自己家里就是普普通通的農民。”姜大娘說道。
姜大爺不吱聲了，姜大娘又繼續說道：“這三牛還把行李給丟了，這下學期就算是上學也沒得鋪蓋給他拿了，這布票兒和棉花票兒都等到年底才能分，可真是愁死我了。”
“愁什么愁啊，大不了到時候就把別的棉被里的棉花扯出來一點兒，絮個新被子。”姜大爺說道。
“你說的輕松，咱家哪有那么大的布做被子？”姜大娘氣道。
這年頭攢好幾年的布票才能做上一身衣服，哪有那么多多余的布做被子，在家里的孩子也都好幾年沒做過新衣服了。
大牛他們還好，那姜寧是真的打從記事起就撿的她哥哥的衣服穿，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天天穿的破破爛爛的，看著也不像樣。
姜大爺也不說話了，家里這些事兒他一向是不管的，缺什么買什么花多少錢，都是聽姜大娘的。
“這事兒你就別操心了，大不了就讓大牛跟他工友換一些布票，三牛是他親弟弟，他怎么也不會看三牛受凍的。”姜大爺說道。
“也是，他自己的弟弟，讓他自己去操心吧，我都這么大歲數了，該享點兒福啦。”姜大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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