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這早上還剩了一點兒飯菜，我回去熱一熱，給它打掃干凈，要不然放到明天就壞了，還可惜了了。”
姜大嫂就沒說什么，送著顧英華出了門兒。
顧英華看著姜大嫂愁眉苦臉的，開口安慰道：“大嫂你也別上火，咱們家這么多人呢，那大牛三牛他們也行，這家里條件也還算好。再說還有我們家姜牧和姜尚呢，肯定不會看著你們不管的。這么多年我手里也有一點兒積蓄，要緊關頭也能拿出來應應急。”
“哪能不愁呢，下面還有三個孩子要上學，就他們三個把咱們家一年到頭掙了錢就都搭進去了。人家大牛現在也有自己的小家，咱這當父母的幫不上什么忙也別牽連到他們。”
姜大嫂把幾個孩子養這么大，也沒有圖過孩子什么，現在大牛和三牛都挺行的，姜大嫂也沒想著去借借他們的光，都是想著能幫襯他們一些就幫襯他們一些，他們小兩口過日子也不容易，又是在縣城里面兒開銷都大的很。
“還有姜牧和姜尚，再親近我們也不能白白用你的錢，肯定都得要還的，要是拉了饑荒，這家里人不都得著急上火嗎？哪是那么容易的。”
不說顧英華借著錢不要他們還，那他們也不好意思真的白要人家的錢，這以后肯定都要還的。
本來現在過日子壓力就大，二牛又要結婚，蓋房子的錢得出，彩禮錢也得出。要是再拉上饑荒，這以后的日子就得過得緊巴巴的了。
這姜大嫂說的也有理，這年頭誰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家家都有難唱的曲兒，咱們兩家這么多年還算是好的。”顧英華感嘆了一聲，“不說了，我得趕緊回去了，你一天擔驚受怕的也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顧英華說完就回家了，她今天走的時候沒鎖門，就只是把大門掛上了。
她推門進去就看見院子里的三只雞全都不見了蹤影，在家里找了大半圈兒，這才在后面菜園子里看到這三只雞。
她中午沒來得及給雞喂食兒，這雞餓了自己來菜園子里啄菜吃。
也不知道這三只雞怎么飛進來的，那菜園子都是用石頭圍起來的，顧英華還給它安了個小木門。
現在菜園子里一片狼藉，好多菜葉子都被啄下來了。
雞嘴毒，啄菜的時候專啄菜根，之后菜就不長了。
顧英華把園子里的三只雞趕出去，又把園子里的那些菜葉子撿出來。
這些菜葉子都是好的，擇一擇還能吃。
她拿著菜葉子回屋，中午泡著的五花肉還在盆里，狗食盆里被舔的一干二凈。
昨天她給兩只狗吃了兩塊牛排，它們就一直都不好好吃飯，可能是中午顧英華不在，它們餓急眼了，這才把飯給吃干凈了，還記得不去吃水盆里的肉，也挺聽話的。
現在兩只狗不在家，也不知道跑哪去玩兒了。
顧英華把放在門口裝著臟衣服的盆子放到了門后面，現在時間不早了，洗衣服也來不及了，等哪天她有空了，再把衣服洗了吧。
顧英華餓的不行，燒水煮了一鍋面條。她中午沒好意思吃太多飯，就吃了兩口墊吧墊吧。
她吃完飯就躺炕上準備睡覺，她本來以為她跑了一天能睡得挺快的，結果腦子里想著姜大爺的事兒，翻來覆去的也睡不著。
她還想著小草今天晚上會過來，就坐起來等著小草，結果也不知道等到幾點小草還沒過來，她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天光大亮，晃的她都有點睜不開眼睛，一看時間點，都已經七點二十了，她一個蹦高兒跳了起來。
她要遲到了，學校七點半開始上課，她現在只有十分鐘了，還要從家里趕到學校。
顧英華匆匆忙忙的把衣服穿上，花了五分鐘洗臉刷牙，也沒工夫吃早飯了，拿了課本就往學校跑去。
等她跑到學校，學校的鈴聲將將響起，她大喘了一口氣兒，平復了一下呼吸進教室上課去了。
這幾天她都要上課，也沒工夫去縣城的醫院看姜大爺，就只能常往姜家跑一跑，在姜大嫂和姜二嫂那聽聽消息。忙的她把趙小娟的事情都忘到了腦后。
這天中午顧英華從學校回家，快到姜家就看見姜大娘站在院子里，指揮著姜大嫂她們往院子里搬東西。
“大娘！”顧英華跑了過去，“你怎么回來了？我大爺呢？”
姜大娘面色有些愁苦，才過去三天，姜大娘就比以前蒼老了不少。
“英華啊？我們明天準備送你大爺去市里，我今天回來取點兒錢，再拿點兒東西。”
家里的錢一直都是姜大娘掌管著的，除了姜大娘之外誰也不知道那些錢在什么地方。
“市里面那邊你們安排好了嗎，到那邊有沒有車去接你們？”顧英華問道。
“姜尚都給整好了，他們機械廠剛好有車要出去，他送了司機一點東西，讓司機擱那兒等我們一會兒，給你大爺送到醫院去。”姜大娘說道。
顧英華點了點頭，“那我大爺呢？他這幾天好點兒了嗎？”
聽到這話姜大娘臉上的愁苦更明顯了，“你大爺他恐怕以后就得躺炕上了？這幾天他拉屎撒尿都不知道，都是我給收拾的。那天你走了之后大夫來給他做測試，沒什么感覺都沒有，腳也抬不起來。”
“但是他腰一直疼，疼的他都有點兒受不了，這幾天大夫給他掛止疼藥也沒有用。”
姜大娘身上的精氣神兒就像全都消失了似的，“到了這地步也不知道去市里還有沒有什么辦法，但我想著怎么也能把他的腰治好，讓他腰別那么疼也行。”
顧英華心里早有這個感覺，現在聽到也沒有感到太驚訝，但是心里面不免有一些沉重。
“起碼大爺還活著。”顧英華不會安慰人，只能這么干巴巴的安慰道。
說完這句話姜大娘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來，“你大爺是個那么傲氣的人，讓他攤炕上，吃喝拉撒都得的等別人伺候，他心里不一定怎么想的呢。”
大夫說姜大爺有可能癱的時候，姜大娘都想放棄不治了，既然已經確定癱了，那白花那個錢干什么？
可她看著張大爺忍著腰疼忍到滿頭大汗卻又一聲都不肯吭的時候，她心里又難受。
他知道姜大爺就是舍不得再讓他們花錢了，就忍著疼也不讓他們知道。
姜大娘心里難過極了，他們辛苦一輩子，累了一輩子，一輩子沒吃過一次好的，也沒穿過幾身舊衣服，攢了那么多錢，又把那么多兒女孫子都養大了。
怎么臨到老了生病了，還要委屈自己？
于是姜大娘自己做了決定，一定要送姜大爺去治病，哪怕治不好，起碼讓他的腰別再疼了。
這往后這幾年她也不用麻煩兒女，只要她還有一天能動，她就伺候姜大爺吃喝拉撒睡，他們兩口子過了這么多年，她不嫌棄姜大爺。
顧英華聽姜大娘說的話心里復雜極了，摟著姜大娘無聲的安慰。
姜大嫂和姜二嫂也都站在門口看著姜大娘，不敢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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