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瑤沒想這些妖怪對她這么善意,擔心她出去可能被捉妖師捉住,而攔著她不讓走。
“你不能走,留在這里才是最安全的!”
“外面的捉妖師發現你,會將你趕盡殺絕,喂,你別去送死啊!”
“狐貍不是聰明的動物嗎,怎么連這都不考慮,聽我們的,留下來!”
左胳膊上有兔子,右胳膊上有貍貓,腿上還有個小烏龜掛著,就為了不讓她離開。
時瑤哭笑不得,低頭看著掛了一身的動物。
“謝謝你們,但我必須要出去,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但你們的話我記在心里,會小心的。”
饒是妖怪們勸的口干舌燥,少女仍然執意要出去。
“你怎么就不聽勸呢,倔狐貍!”
“她真不對勁,是不是被捉妖師給洗腦了?”
可少女眼眸明亮,不像是被什么蠱惑的樣子。
見妖怪們七嘴八舌討論,時瑤無奈,只能展示了自己的幾分硬本事。
她運用體內靈力,耍了一套行云流水的劍法。
幾個修為高一些的妖怪頗為吃驚,小妖怪們也是目瞪口呆。
完全沒有想到這只看著剛化形不久的狐貍,修為竟然超出了它們的預想。
能在滿世界都是捉妖師的年代,修為達到這種程度,除了努力,還有不可或缺的天賦。
尤其是最后使用的幾招劍術,那是捉妖師們慣用的招式,那一刻,妖怪們像是看到了捉妖師一樣,嚇得躲起來。
過了會兒,后知后覺又反應過來,時瑤是狐妖,是妖怪,和它們是同類。
時瑤利索收回劍,身上的劍氣隨之一同消失。
妖怪們才敢放松地喘口氣。
“這是誰教你的?”有妖怪心驚膽戰,說話都不利索。
“你竟然還會捉妖師的招式,嚇死我了。”
剛才還掛在時瑤腿上的烏龜,此時頭縮在龜殼里,不敢探出頭來。
“我偷偷學的,你們可以放心,我會藏好自己的狐貍身份,”時瑤神情認真,“我現在跟在一名捉妖師身邊,能很好的掩人耳目,以后行事也會更加小心。”
可能時瑤展示的能力震驚到了它們。
最后她成功說服這些妖怪,從暗洞離開。
那些妖怪還不忘又好心囑咐她幾句。
走出來后,時瑤再回頭看去,剛出來的地方,本來是有個狹窄的洞口,但現在洞口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荒蕪的雜草遍布,偶爾傳來幾聲蟬鳴。
仿佛剛才的經歷是一場錯覺。
時瑤了然,看來這妖怪的避難所,是有陣法保護。
不知道是哪位大妖留下的。
暗洞里面的妖怪們團結和善,并不像外面某些吃人殘暴的妖怪。
可里面沒有陽光,很潮濕,其實并不是妖怪常氣生活的好地方。
外面捉妖師越來越多,即使它們沒有害人的心思,出去了也會被捉妖師收服,被收服后妖怪們只有兩個結果。
一是做苦役,一輩子也逃不脫,給人族做最苦最累的活。
二就是被某些有心人圈養起來,用來試驗,以某種不光彩的方式,達到延年益壽,美容養顏的效果。
這樣倒還不如在暗洞里安穩生活。
時瑤不禁想起來道觀里那些妖怪朋友,還有一直在等她帶燒雞回去的瓔珞。
晚風微涼,她快步往回走。
如果有從上京再回道觀的機會,她一定要和祁朗行商量,把暗洞的妖怪帶回青石山。
那個山清水秀,沒有太多壞心思的捉妖師打擾的地方。
……
夜色沉沉,時瑤盡量不讓自己發出動靜。
此時已經夜半,相比于一些小地方,有繁華的夜市。
上京管理更加嚴格,晚上會宵禁。
家家戶戶閉門,街上沒有一點燈火,白天喧鬧的客棧,此時也靜謐的讓人心慌。
月亮悄然從云層中探出一角。
時瑤腳步倏然頓住。
門口,身形頎長的男人,半倚著門,孤身站在暗色里,皎然的月光也只能照到他微微的側臉。
“去哪了?”
時瑤想跑,卻為時已晚。
心里迅速為自己尋找開脫的借口。
天知道祁朗行怎么會突然醒過來。
她離開前,特意用媚術將他哄睡,雖然不能讓他睡的跟死豬一樣熟,但沒發生什么大動靜,根本不會吵醒她。
她這么不和祁朗行打一聲招呼,就肆無忌憚跑出去,就是因為很相信自己的媚術。
這是狐貍都有的一種技能,隨著修為的提升,媚術的作用回越來越強,修煉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讓對方為自己所用,像是控制提線傀儡一樣。
“我肚子疼,去方便了。”
看著他的眼睛,時瑤竟說出了這么笨拙的接口。
“肚子疼?”祁朗行揚眉,步子悠悠地走過來,“去了幾個時辰,肚子這么多東西啊。”
“吃了幾個人?”他目光落在她肚子上。
時瑤扯了扯嘴角,“都現在了,還覺得我會吃人?”
“不吃人嗎?明明昨天晚上……”
他還要繼續說下去,時瑤心跳加快,連忙捂上他的嘴,“夠了夠了。”
祁朗行這人,總是會在不合時宜的時候,說出不合時宜的話。
“現在怕了?”他瞇了瞇眼,牙齒磨著她的手心,“偷偷出去的時候,怎么不害怕?”
看著他眼底的擔憂,時瑤覺得不好意思,一個兩個都擔憂她的安危。
那些妖怪們擔心她被捉妖師逮到,祁朗行也怕她被捉妖師發現。
“我沒那么弱,我這么努力修煉,雖然比不上你,但是自保沒什么大問題,大不了就跑嘛,你們人族就兩條腿,我有四條腿呢。”時瑤眨眼,手伸過去捏捏他的臉。
祁朗行最吃時瑤這套,沉著的臉沒堅持多久,就破功了。
他捏了捏她的腰,下巴埋在時瑤脖頸。
“要是下次再敢不告訴我,一個人擅自行動,我就把你的四條腿都綁起來,尾巴也綁起來。”
“那狐貍耳朵呢。”時瑤知道他現在是氣消了,順著他說。
“狐貍尾巴……”他略有思索,“也給你綁起來,就用前幾天你教我的蝴蝶結的綁法。”
“……”時瑤實在忍不住了,笑了出來:“那你也太惡毒了吧。”
“知道就好。”他也笑。
躺在床上,時瑤問他:“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找到兇手,你說,最后到底會是哪一方贏呢。”
祁朗行捏著她的指尖,“還用猜,肯定是我們。”
“這么肯定?”
“我在這個世界生活了這么久,能肯定的事,它就假不了。”他頓了頓,又道:“如果這一切結束,給你一個機會,你會留下來嗎?”
即使祁朗行說這話的時候,神情仍舊像平時一樣散漫。
時瑤還是發現了他話里的緊張。
她道:“我答應瓔珞要給她帶燒雞回去,可不能食言。”
男人微微緊繃的身體放松了。
“只是因為瓔珞?”他幽幽道。
時瑤:“還有道觀里其他妖怪?”
“還有呢?”
能聽出祁朗行聲音更幽怨了。
時瑤努力憋笑,“好像還有個叫祁朗行的情郎,他味道不錯,就這么離開,我還怪舍不得的。”
這回祁朗行終于笑了,眉眼舒展,眼底流淌一連串的星河。
“真是一只色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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