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瑤把祝衍逗得都不肯說話了。
現在沒有夢的加持,感官更加敏感,意識也更加清醒。
一縷月光透過屋頂的破洞,正好落到時瑤鞋尖。
她晃了晃鞋子,月光竟然跟著追著她的腳尖跑。
覺得有意思,她鞋子一下一下晃動,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月光就跟舞臺的聚光燈一樣。
時瑤忍不住笑出聲,讓祝衍去看。
祝衍抿了抿唇,捂著耳朵,目光也跟著時瑤的腳丫移動。
“開心嗎?”他忽然問。
時瑤點了下頭。
“以后常來家看看。”
家?
時瑤瞅了眼周圍陰森破敗的廟,很難把家和它聯系在一起。
祝衍在這里待了這么久,不能離開,對他來說,這確實是他的家。
一想到他一個人在這里待了這么多年了時瑤有些心疼。
“這里是不是太臟了?”祝衍忽然站起來,不知道從哪又變出一把掃把,“我清掃一遍。”
“等我把這里打掃的像夢里一樣干凈,你就能經常來了。”
時瑤:“在夢里見面也可以啊。”
“不一樣,夢里都是假的,”少年的身影有些單薄,陰影遮住了他的半張臉,“現在才是真的。”
這可憐兮兮的樣子,時瑤最受不了。
任她怎么說自己不覺得山廟破敗,祝衍都不為所動,執意要將廟里打掃的干干凈凈。
時瑤無奈,最后幫忙一起打掃。
不是她見色忘任務。
而是她發現自己出不去了。
廟門外面一層霧,踏進去就會重新進入廟里。
時瑤試了很多遍,每次都會重新回到廟里,然后一眼就能看到祝衍正在角落認真掃地。
時瑤懷疑他是故意的。
但是少年不承認。
和祝衍一起打掃山廟,將供臺擦得干干凈凈后,時瑤忍不住分神。
進廟之前聽到路清桉的尖叫,也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
剛才問祝衍打聽李二木的情況。
祝衍說不知道。
時瑤:“那你怎么知道我上山了?”
祝衍:“你身上有我的氣息。”
“……”
沒辦法,她只能放棄祝衍這個外掛。
人還是得自己出去找。
正想著怎么才能說服祝衍放自己離開。
祝衍忽然捂上眼睛,后退一步。
時瑤:“怎么了?”
“你先別過來。”他說。
時瑤聽話地站在原地,目光擔憂地看著他,沒再過去。
少年身形清瘦挺拔,她卻總覺得有什么在他體內暗中涌動,整個人周圍氣壓都低了很多。
站了好一會兒,少年才重新轉過來,將手拿下。
仍是一副溫和微笑的表情。
“我沒事。”
……
沒到一炷香的時間,時瑤被祝衍從廟里放出來了。
走之前,他還目送她。
和平常沒什么不同。
但山廟似乎更加陰森了。
時瑤沒想到他忽然突然放她出來,出了山廟,還有些沒緩過神。
回頭,廟里少年正拿著掃把在認真掃地。
察覺時瑤看過來,他抬頭,對她微微一笑。
如果沒有他身后巨大而又可怕的怪物石像,畫面一定很唯美。
記起最后一次聽到路清桉聲音的方向。
時瑤趕緊往那個方向走去。
這次沒再有迷霧攔路,道路也沒有那么泥濘,一路很通暢。
等發現路清桉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被倒掛在樹上。
看著路清桉眼淚倒流的模樣,時瑤挑眉。
時瑤:“怎么就你一個人?”
“你可算來了!那霧有問題,走著走著你們全沒了,我還撞到了鬼!差點就被吃了!”
“所以你就變成了吊死鬼?”
路清桉晃了晃自己被綁起來的手腕:“我命大,你再不來,我可就真的要成吊死鬼了。”
時瑤遲遲不動。
路清桉有點急了:“干嘛呢,過來啊,快把我弄下去!”
時瑤卻后退一步:“你不是路清桉。”
掛在樹上的路清桉動作一頓,“你說啥?”
“你不是路清桉。”
時瑤又重復了一遍。
緊接著她就看到樹上那人的身體緩緩抽了下,發出骨骼相碰的聲音。
隨后皮膚開始迅速蒼老。
“你怎么知道的?”聲音也變得粗粒刺耳。
“路清桉見到我,第一句話一定會有臥槽作為前綴。”
“……”
“既然被你發現,那我也不裝了,”樹上的人肢體開始極度扭曲起來。
陰風陣陣,卷起地上的樹葉。
只不過還沒等拿東西從半空下來,樹上的一顆蘋果好巧不巧砸在了它身上。
發出“咚”的一聲。
那鬼不知看到什么,表情瞬間驚恐。
張著腐爛的嘴,甚至來不及說話,身體就跟煙一樣,被風吹散了,一眨眼的功夫,什么都看不見了。
只剩下掉在地上的蘋果。
時瑤看了眼蘋果,想到剛才砸了那鬼的頭,離遠了些。
之后又伸手。
接著樹上又有一顆蘋果掉下來,輕輕掉到她手里。
時瑤擦了擦蘋果,咬了一口。
嘖,真甜。
回頭看了眼身后,層層樹木遮擋,早看不見山廟了。
但是那種熟悉的感覺,時瑤笑了笑,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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