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嶼白的家很大,干凈又整潔,兩室一廳,一個臥室做成了書房,書架上擺著很多書,大多數跟醫學相關,但也有一個角落放著很多世界名著。
看得出來,他應該是個強迫癥,每樣東西都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很有規律。
季嶼白指向一個房間道:“你睡我的房間吧,我去睡書房。”
說是書房,其實也是間臥室,不過放著巨大的書架和電腦桌,估計是季嶼白平日工作住的。
夜遙將蛋糕放在客廳的餐桌上,走向了他的房間。
房間很干凈,跟季嶼白給人的印象一樣,清清冷冷的,沒有多余的布置,只有一張桌椅和一張床。
床很大很軟,累了一天的夜遙撲了上去,一邊蹭了蹭一邊喊道:“臥槽,季嶼白,你這床好軟好舒服。”
男人靠在門口,簡單的白襯衫解開了最上面那顆扣子,露出了一點鎖骨,身上的氣息清冷疏淡,他皺起眉頭道:“不要罵人。”
聞言,夜遙坐起身,小腿晃了晃,沖著季嶼白做了個鬼臉,笑嘻嘻道:“我就罵,季醫生能拿我怎么辦呀?”
這間屋子跟他的主人一樣,黑白分明,簡約冷淡,沒有一絲生氣,但夜遙坐在那,身上仿佛發著光,整間屋子似乎活了過來。
換一個簡單的說法,就是這個房間,有了一點家的味道。
“我不能拿你怎么辦,但我不會給不乖的小孩買蛋糕。”
季嶼白的聲音清冽涼薄,面上隱有疲色,眼底也有淡淡的青色。
也是,這兩天忙前忙后,他恐怕都沒怎么睡覺。
夜遙聞言,面色一紅,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她沒什么氣勢地哼了一聲,沒再說話了。
時間轉眼就過去,沒幾天,就到了辦葬禮的日子。
這一天宜下葬,殘陽懸空,灼熱的日光照得人從心底升起一股煩躁。
儀式很簡單,邱主任是個很隨性的老人,他曾對季嶼白說過,如果真的有一天去世了,他不需要哭喪送葬那些繁瑣的步驟,只要擇一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讓靈魂安息即可。
季嶼白很尊重他的想法,因此所謂的葬禮,其實就是在下葬后,告知了幾個熟悉的人邱主任的位置,大家一起來祭拜一番罷了。
夜遙出奇的安靜,這么多天過去了,眼淚都已流干了,她眼眶發紅,但已經哭不出來了。
她就默默地看著邱主任的骨灰盒和送葬品放入墓穴,再看著它慢慢封口。
原主的情緒幾乎影響了她的神智,那極度的悲切,是極難壓制的。
凡人一生短短數十載,這在夜遙看來都不夠一次閉關的時間,但在這方小世界中,已是凡人的一輩子了。
若是她與明塵都是凡人,還這樣貌合神離的渡過數十年,恐怕來不及表明心中所想就已成了一捧黃土。
夜遙長長的睫毛又掛上了淚珠,小小的抽泣帶動著整個身子可憐地顫抖著,當淚水積累到一定程度,就“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濡濕了一片痕跡。
季嶼白被這小聲的抽噎吸引了視線,他站在夜遙身側,挺拔的身形將夜遙籠罩在陰影下,修長的大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如果很難過,就不要看了。”
他不會什么安慰的話,但他很怕夜遙哭。
季嶼白什么場面沒見過,什么事情沒經歷過呢,但他就是怕,莫名其妙的,看到她哭心中就隱隱發疼。
夜遙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上面還掛著淚珠,劃過掌心帶來一絲癢意,她纖細的指尖搭在男人的大手上,輕輕往下拉。
季嶼白順著她的力道松開了手,她的目光溢滿憂傷,但同時也很專注,定定地看著那口棺材,里面裝著的是她的父親,即使她叛逆,任性,也沒有放棄過她。
邱主任的墓志銘上刻著他寫在書房的一段話,“醫術是一切技術中最美和最高尚的,我將清清白白的行醫和生活,矢志不渝。”
夜遙跪在墓前,背脊挺直,她面色是從未有過的憂傷,她輕聲道:“爸爸,對不起,之前是我不對,我只是太想讓你多看看我了。”
所以肆無忌憚,不把自己當一回事,反正不管怎樣,都有人包容她,保護她。
不過現在,這個人不會再有了。
她微微仰頭,想將淚水往回憋,然而心里的委屈與慌亂郁結于胸,還是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季嶼白在她身側跪下,身上的氣息冷冷的,但很干凈,他睫毛垂落,遮住了眼中的情緒。
“老師,您放心,我會照顧好邱遙的。”
他頓了頓,又道:“一直以來,都很感謝您。”
不管是之前的資助,還是這么多年來的教導。
夜遙側頭看他,眼淚還再啪嗒啪嗒往下掉,但眉卻皺起來,唇角委屈地抿平“誰要你管?”
她這樣子實在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季嶼白眸光一閃,冷硬的心驀地柔軟了一瞬,他認同地點點頭。
“好吧,那我不管了。”
聞言,夜遙一僵,像是沒想到他真的會這么說,她愣在原地,頭耷拉了下來,像一只受了委屈的貓兒,沒再說話。
祭拜儀式很快就結束了,季嶼白見夜遙面色不好,拉住她道:“走吧,回去休息。”
夜遙瞪了他一眼,狠狠地甩開了他的手。
“爸爸走了,你也不想管我,那你就不要管了,我自己也能照顧自己,我一點也不需要你!”
她說著,氣勢很足,然兩只手死死抓著他的胳膊,不肯放手。
季嶼白沒想他隨口一說,夜遙竟當了真。
想他向來不茍言笑,從不跟人開玩笑,如今開了一次,就惹出了麻煩。
季嶼白清冷的聲調中罕見地帶著一點無奈,他輕嘆了一口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生氣。”
他還未說完,夜遙就委屈地看著他,搖了搖他的胳膊。
“我不生氣也行,你能不能答應我件事。”
她理不直氣也壯,疑問句都說成了陳述句,但那雙圓眸微閃,看著有些心虛。
季嶼白瞥了她一眼,“嗯”了一聲。
“哥哥,你要一直照顧我,不能半途而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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