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遙一時語塞,她像是沒太弄明白男人的意思似的,茫然抬頭“什么?”
江嶼白捂住她的耳朵,不讓夜遙聽到這男人無理取鬧般的話語。
“趕緊走,別逼我發火。”
江嶼白的眸色幽深,其中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他直直地盯著江父,面色不善。
后者被這樣的眼神看得后退了半步,而后惱羞成怒,指著他大罵道:“江嶼白,你的教養呢?我是這么教你的?還是她這么教你的?”
江父的矛頭指向夜遙,他輕蔑地瞥了眼夜遙,他自是不會對兒子包養的小情人吵,那樣太有失身份了。
他擺著架子,淡淡道:“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也有自己的買賣,何必跟在一個小孩身后討生活,你離開他,江嶼白給你的錢我可以出雙倍。”
夜遙垂著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緒,她沒說什么,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柔若無骨地靠在江嶼白身上,肩膀微微顫抖。
江嶼白心疼極了,他攬過夜遙,將她的臉按在自己的胸膛上,輕輕撫摸她烏黑的秀發。
等目光轉向江父時,他的面色沉了下來。
“滾。”
江父是體面人,從不曾有人這樣對他說話,他皺著眉,怒呵道:“反了天了,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不過是出去住了一段時間,你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我姓什么?我倒是希望我從來沒姓過江,好過跟你們這幫人待在一起,讓人惡心!”
江嶼白情緒激動了些,上揚的語調令夜遙的身子顫了顫,她伸出手,拍了拍江嶼白的后背,試圖帶給他一些力量。
江嶼白的面色緩和了些,他將刀削般的下巴壓在了夜遙肩上,鼻尖彌漫的馨香令他心馳神往。
“江嶼白?好啊,好啊,我這么多年,竟然養出你這樣的白眼狼,虧我好心來看看你過得如何。”
江嶼白聞言,嗤笑一聲。
什么關心,不過是來興師問罪,怕自己壞了江家名聲罷了。何況,江嶼白早就不稀罕這份虛假的關心了。
江嶼白看向懷中人,目光放柔。
他已經有了真正關心他,真正喜歡他,以后會成為親人的愛人了。
江嶼白本不欲跟江父鬧得太不愉快,但他卻羞辱夜遙,把夜遙牽扯進來,這是江嶼白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我媽走了,我們的關系也就到此為止了,你又來找我做什么?”
江父的臉氣成了豬肝色,他自然不是白來的,若是一切安好,他也不會主動來找江嶼白,但現在……
江父努力和緩了語氣,擠出了個笑臉。
“你到底是江家的孩子,沒道理一直在外面住著,我是想著,把你接回家。我歲數也大了,江家遲早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跟我回去吧。”
他說得懇切,江嶼白倒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相信,之前對他棄若敝履的人,會突然拿他當寶貝,想帶他回去繼承家業嗎?
江嶼白早就不是小孩了,他早已學會了不對任何人抱有期待。
“你倒是想得好,那你家里那對母子怎么辦,為了他們,氣死了我媽媽,費盡千辛萬苦才娶回家的小三,跟爺爺求了多少次才帶回家的而兒子,我回去,他們受得了嗎?”
夜遙一怔,她不知道江嶼白還有這樣凄慘的過往,明明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就已經經歷了這么多骯臟事了嗎?
她心疼得很,從男人懷中抬起頭來,似是撫慰一般,伸出手摸了摸江嶼白的頭發。
像哄小孩子一樣,仿佛想把他曾失去的關愛都在這一瞬彌補回來。
夜遙自覺做得不夠,但在江嶼白眼中,這已經足夠了。
提起這個,江父終是露出了一點心虛的神色,他支支吾吾道:“你管他們做什么,他們已經出去了,家里你是第一,跟我回去吧。”
不對勁啊,江嶼白眉心一皺,這兩個人是江父的心頭肉,從未動過,寧可把原配的兒子趕走,也不愿他們受了委屈,今日怎么轉了性子。
夜遙眸光微閃,她軟軟出聲“嶼白,別走。”
江嶼白聞言,低頭與她額頭相抵。
“那是自然,我不是他唯一的兒子,我們沒什么關系,我會留在這陪你。”
“不,不!”江父自然不能接受,他頹然道:“你讓她出去,我跟你單獨說幾句。”
江嶼白分毫不退“她是我愛人,沒什么是她不能聽的,她不能聽我便也不用聽了。”
“沒關系的。”
夜遙善解人意地從江嶼白懷中離開,朝他點頭示意,便將空間留給了兩人。
江嶼白本想挽留,但夜遙朝他搖了搖頭,一臉不贊同的神色。
前者見狀,便也沒再強求。
夜遙可不是這樣老實的人,她一進屋子,便讓青鴻為她實時轉播現場。
江嶼白目送夜遙進屋關上了門,他才沖著江父揚了揚下巴。
“有屁快放。”
江父忍了忍,竟是沒發作,看得江嶼白不禁咂舌。
也不知他想得到什么,這么能忍。
“這么跟你說吧,那對母子對你沒什么威脅了,那賤人!”
江父一提起這事還是會青筋暴起“她給我帶了綠帽子,孩子根本不是我親生的,還想得到家業,想都不要想!”
江嶼白饒有興致地揚了揚眉,簡直快要笑出聲了。
“這么說,你是在替別人養兒子,還搞了別人的破鞋?”
“江嶼白!”這是江父永不想提及的痛,他氣得吹胡子瞪眼“你怎么現在變成了這樣?”
江父也不想來找江嶼白,大概是因為曾靠著妻子起家,他面對這對母子總是覺得矮了一頭,但若是養了這么久兒子連個繼承人都沒有,還不知會被別人嘲笑成什么樣子。
江嶼白怎么會管他的事,若是說之前他還曾幻想著親情的話,現在已經無所謂了。
江嶼白已經有了喜歡他,珍惜他的愛人,再也不會像之前那樣,為了江父的喜怒變化而患得患失。
“你回去吧,我已經不想再跟你們有任何聯系了。”
他的面色是江父未曾見過的釋然,和記憶中的他大相徑庭。
良久,江父頹然地出了門,他前半生風風火火,后半生卻一念之差,直到親人一個個離開,才恍然醒悟,可惜早已為時過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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